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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妈妈一连声吩咐了好些事情,把红裳眼下或者一会儿便会急着要用的东西先吩咐完了,这才对着老太太匆匆一礼:“奴婢逾越了,还请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俗礼,她摆手道:“有什么事儿你就安排吧,现如今我吓得手脚都软了,没有了一点儿章程,全都靠你了。”
许妈妈匆匆答应着,又是一连串的吩咐。
所有的东西早已经备下了,也被凤歌命取出来送到了红裳院子里;只是因为无人主理,众人乱作一团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好。
宵儿虽然懂医,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紧张的只知道不时给红裳把脉,注意着红裳的脉像,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许妈妈回头看到宵儿如此,过去喝道:“太太要生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力气,懂嘛?力气,太太一定要用力气,这力气还要长久才可以,我想你应该会有法子的。”
宵儿愣愣的看着许妈妈,然后连连点头,飞快的跑出去配药了;并且让人去请自己的祖父来——这个时候,宵儿还是认为自己人比较可靠。
而且这样的大事儿,宵儿有些沉不住气,也需要祖父在身她身边指点着。
红裳被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折磨着,刚刚不过是强打起精神来说话,如今听到许妈妈的安排。她终于放下了心,把心思全放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上。
红裳现在压根没有想为什么小丫头会撞到凤韵,也没有想丫头撞到凤韵后,为什么会让自己脚下打滑:那厅可是平整的很,水泼到地上应该不会流动才对;她现在只是一心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红裳紧紧握着许妈妈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知道现在虽然痛却不是要紧关头,她要保留力气才成;所以那疼痛几乎让红裳怀疑自己就快要死掉了,可是她硬是不大叫,不乱动。
只是汗水却不听红裳的话,争先恐后的自她身体里涌了出来。
红裳疼得紧紧咬着嘴里的软木,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力气正随着汗水一点一点消失着,她却无法阻止:那都是痛出来的汗。而且那疼痛一波比一波更让人难以忍受。
红裳的发已经湿透。紧紧帖在头上;身下与身上的被褥也已经湿得可以捏出水来了;红裳知道自己的羊水已经破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流出来的是水还是血罢了。
许妈妈再转身,便请老太太和屋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出去,只留了侍书三个大丫头在屋里:她在赵府日久自然很多事情都是心知的,所以眼下她不敢轻易相信谁,不过这几个丫是信得过的;然后她和侍书等人上床,给红裳更衣并重新换了被褥。把她的手用棉布缚在了床上。
然后许妈妈便教红裳应该如何做,然后就是不停的叮嘱红裳:“你要吸气,吸气,长长的吸气。”
红裳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长长的吸气似乎可以减轻一些疼痛,所以红裳便长长的吸气,不管有疼痛她都努力气长呼得长长的,吸也吸得长长的。
这时宵儿奔了进来:“许妈妈,可不可以让大夫给太太请脉?”她虽然配了药,可是心下倒底忐忑。所以想让祖父把完脉后,两个人商议一下方子。
许妈妈不能做主,她看向了红裳;宵儿已经补充道:“是方老先生来了。”她在府中不称祖父。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古人对产房是极忌讳的,方老先生肯进来她已经十分感动了,方家是为自己安危担心。
眼下的情形也不顾不得太多,所以根本没有收拾,只是放下了帐幔。
方老先生进来请完了脉。也没有问什么便起身要走。
许妈妈急道:“大夫,我们太太怎么样?”
方老先生回头只道了一声:“很好,你们好好照顾太太。”便急急奔了出去,他要配药。
宵儿又冲了进来,这次她手上端着药汤;红裳因为疼痛并没有喝下去全部,不过也喝下了不少。
宵儿的一张小脸上全是灰:“太太,不要紧的,还有呢,你等着。”便转身出去了。
服下汤药后红裳并没有什么感觉,该疼还是疼、该出汗还是出汗,不过那汤水却时不时的送进来:不管红裳能吃多少,哪怕只吃了一口呢,只要服得下去就好——宵儿祖孙备下的同样药汤多着呢。
不过红裳的力气却一直没有衰竭,虽然痛得大汗淋漓,但她一直到生完孩子,力气还是有的;虽然疲倦不过精神也过得去。
老太爷在外间急得一头汗不说,坐也坐不住,只知道在厅上来回走动了。
老太爷一看到金氏二话不说,便吩咐人送她回房,同时被指定要送走的人自然还有薛氏。
金氏想开口,老太爷已经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的身子也重了,还是回房吧,不然哪个也不安心;你看——”老太爷一提进进出出都走得飞快的丫头婆子:“万一碰到了你,岂不是……;现在全府上下只顾着你嫂嫂还好,所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帮了大忙。”
金氏当然知道眼下自己照顾好自己便可以,万一自己有个什么便是添乱了。
老太爷又唤过凤歌几位姑娘:“凤歌你们现在是当家理事的姑娘,自去打理你们的事情——这里的事情你们帮不忙,但是需要请人或是买东西,这些事情却还是要人打理的;凤灵和凤韵,媳妇你就送她们各自回房吧。”
老太爷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金氏又看到许妈妈进了屋里,事情已经有人打理了,心下也就放心不少,对着老太爷行礼告退。
金氏走出厅堂后看向薛氏:“你今天晚上来这里有事儿?”
薛氏低头:“家里送来了一些极新鲜的桑葚,原听人说太太极爱吃的。所以想送过来一些。”心然上前,揭开了手里小篮的锦帕,里面的确是一颗颗紫紫的桑葚。
这个时节能看到桑葚也的确是极新鲜的,金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薛氏又补了一句:“刚刚婢妾去过了夫人那里,夫人不在桑葚已经留下了。”
金氏闻言有些好笑:自己还会怪她这些?她就是不送自己,只送嫂嫂自己也不会在意的。不过她瞅了一眼薛氏只点了点头:“嗯,走吧。”
薛氏看了看院子里和门前飞奔来去的丫头婆子。微皱眉头道:“夫人。我们停一下再走比较好吧?万一被丫头们忙乱间碰到也是不好。”
金氏想了想看向一旁:“嗯,也好。我们去那边厢房坐坐吧。”
薛氏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轻轻应和着跟上了金氏的脚步。
凤歌和凤音同金氏作别,自去理事了;而凤灵牵着凤韵的手跟着金氏去了厢房。
老太太出来时是被人扶出来的,她已经腿软行走不得了。老太爷看她如此,又宽慰了老太太几句。
魏太姨娘在厅上立了半晌后,悄悄出了厅堂。看向了一旁的小厨房:宵儿正和大夫在里面忙着熬药,还有两个小丫头打下手;虽然满院子的人,却无一人过去询问或是相帮。
魏太姨娘站在门前同小丫头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话,左不过就是太太吉人天相之类的,闲言了许久后,魏太姨娘才又转身回去了——风中飘来小厨房里的寥寥数语,那两个小丫头都管大夫唤祖父;小厨房里根本无机可乘。
赵一鸣飞奔进了院子,闯进屋里看到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没有请安:“裳儿、裳儿不要紧吧?”他已经听赵安对他说过事情的大略,这可不是到了日子要生,所以比一般生产更要凶险的多。
老太爷摆手让他坐下:“坐下说话。不说你的年纪。就是你现在品阶你也要稳重,怎么如此毛燥呢?”
不过老太爷自己额头上、鼻子上的汗水,出卖了他现在也不稳重的事实。
赵一鸣被父亲训了两句,只好按下性子在一旁坐下,不过也只坐了半个屁股:“裳儿现在怎么样了?我、我去看看她。”说完他又立时站了起来。
自赵一鸣坐下到他又站起,前后也不过几个眨眼间。
老太太闻言吓了一跳,站起来道:“胡说!那屋里是你能进得嘛?你给我好好坐下。”
老太爷也道:“坐下。屋里有人伺候着,你放心就是;再说,那屋里不能进。”
赵一鸣只得又坐下,可是一时又站了起来:“裳儿为什么不大声叫呢?”他可是几个女儿的父亲了,女子生产他也经历过几次,而现在他听着有些不同,心下更是安稳不下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对视一眼,老太太轻轻一叹:“我们也不放心使人进去问过了,媳妇不想大叫失了力气,所以硬忍着呢。”
赵一鸣一听更是坐不住了:“我去、去——”
“坐下!”老太爷轻喝了一声:“你母亲的话没有听到嘛?”
赵一鸣哪里能坐得下去,他看看那边的屋门:“我在门外,在门外同裳儿说两句话就好。”说着便急行了过去。
老太爷和老太太这次没有硬拦着他,他们也心急啊。
还有一个事情压在他们心上:媳妇会个男孩还是女孩呢?赵家的子嗣啊。
一阵风吹进来,门帘挑开处,于钧闪了进来:“伯父,伯母。”一看他也是急急赶了回来的,一头的汗水。
“贤侄回来了?来,坐下说话。”老太爷招呼于钧。
老太太看于钧直瞟向赵一鸣那边儿便道:“方大夫给媳妇请过了脉说很好,两个稳婆、还有许嬷嬷也在屋里,贤侄放心就是。”
于钧虽然心焦红裳,可是长辈面前也只能强按捺着坐下:不过他又怎么坐得住。
于钧还没有坐到椅子上,门外又进来了人:是杨守德和于煊。
于煊现在去书院读书了并不在府内,所以这才赶到。
只是男人们再着急,也只能在厅上踱步。
不过,好似注定今天赵府就是一个多事的夜晚一样,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刚服下了药,想要静一静时,外面便飞奔进来几个小丫头,一脸的惶急:“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二夫人、二夫人她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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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后面还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