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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不怕横的,就怕楞的。
因为横的你比他更横时候,他知道怕,知道退。他还是有一定理智。
可愣的就不一样,一时热血上头,什么都不顾,也什么都不想,下手往死里弄就是。
付拾一最怕这种人,觉得遇到这种人,真的就只能敬而远之。
而眼前这个汉子,显然是没长多少脑子,只听老娘的……关键是张口就打打杀杀的,更吓人。
王二祥立刻一步上前,拦在付拾一身前,眼睛瞪过去:“你动手试试?怎么,想去吃板子?”
他伸手握住刀柄,双目锐利,威胁力十足。
这下,那杨家老妇人就立刻拉住了儿子:“别胡来,咱们不是都报官了!”
付拾一:……好么,敢情还是你们报官。
旁边一个年轻妇人也拉住杨成,柔声的劝说。
她虽然也是看得出憔悴,不过,比起一般农家妇人,还真是细嫩许多的。
付拾一微微扬眉:“你们可去其他地方问诊过?”
那杨家老妇人立刻答了:“去过,都没说是外伤啊!再说了,我们家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哪有什么外伤?”
付拾一想了想,看一眼庄客霭:“要不老大夫您亲自看看?”
庄客霭先说了句:“我孙儿绝不可能误诊。”,然后他才答应自己也看看。
孩子如今正在睡觉。
几个人就一同去后头内室里看孩子。
四岁的小男孩,长得很壮实,脸上的肉嘟嘟的,而且皮肤也白净,看上去特别可爱。
除了脸上现在没什么血色,一看就知道正在生病之外,的确看不出有外伤的痕迹。
主要是,这个季节,小孩子嘛,为了图凉快,基本就穿个肚兜兜遮住关键部位。那看过去,可不是一目了然?
庄客霭拉过小男孩的手,仔细诊脉。
良久,他才轻声道:“的确是外邪侵染,应是外伤所致。”
杨家老妇人登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还真以为你一把年纪了,有点本事,原来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你那孙子怪不得没本事,都是跟你学的!”
就在付拾一担心这话给老头子一下送走的时候,谁知那庄客霭根本不理会杨家老妇,只看向付拾一,肃穆道:“外伤所致,除非是彻底去了根,伤口痊愈,否则只会越来越凶险!”
付拾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伤口溃烂得深了,表面未必看得出来,可实际上,如果骨头也被感染,那除非及时截肢,不然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这个年代没有验血,没有仪器,不然的话,想要确定是不是感染,那不是轻而易举?
付拾一想了一想,然后才道:“能检查出来吗?”
庄客霭摇头:“除非一寸寸摸,否则难以肉眼分辨。而且,也未必摸得出来——”
付拾一思量片刻:“会不会是内脏感染?风寒引起肺上感染?或是吃什么东西,划破了食道,胃袋?甚至也有可能是口腔破损,耳道?”
庄客霭完全没想到付拾一能说出这么多话,一时之间老头子都有点发愣。
等回过神来,老头子上下打量付拾一,笑呵呵试探:“没想到小娘子年纪轻轻,对医术也精通?”
付拾一咳嗽一声:“我对医术不精通,我只是对人体比较精通,我是衙门仵作。您懂的——”
霎时,庄老头子一脸微妙,良久才说了句:“原来是付小娘子。”
付拾一瑟瑟发抖:“您知晓我?”
庄老头子兴致勃勃:“白泽誊那个事儿嘛,我听人说了好多回,你要有空,与我说说——”
这下杨家老妇不干了:“这说正事呢!你套什么近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腌臜心思!”
庄老头子终于忍不住不悦:“你这妇人,若不信我们,直接将孩子带走就是。眼下孩子病情好转,你还想如何?”
杨家老妇气势汹汹:“万一我们前脚把人带走,就出问题呢?刚才都那样了——”
“你不带走我们也不给你们家治了。”庄老头子不悦的甩袖,用鼻孔轻哼:“我又不稀罕你那几个钱!”
付拾一差点被老头子丰富多彩的表情包给逗笑:那小傲娇的样子,可真是萌得很!这个老头子,分明很可爱!
杨家老妇不依不饶的嚷嚷起来。
付拾一都不想听那些精彩的词汇,赶紧帮她打住:“我看这样,你们呢,先将孩子送去别的医馆,只要三日之内,孩子没事,那就说明,人家的药没问题——”
“毕竟不管什么药,三天也都拉干净了。你们说呢?”付拾一直接采用通俗易懂的词汇,不打算多费口舌:“期间孩子要有问题,他们负责。”
“方案二呢,就是孩子继续他们治。只要烧退了,孩子好转,没问题了,你们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当然,孩子期间有任何问题,那他们负责。”
付拾一看看庄老头子,又看看杨家老妇,目光征询。
庄老头子郑重思量,才勉为其难答应:“也好。”
杨家老妇想了想,也答应了。
付拾一特地强调:“要是孩子没事,你们要当着所有人面,大张旗鼓道歉赔礼。还要赔医药费,照顾小庄大夫。”
这次,那年轻妇人直接就答应了:“只要我儿子能好,我磕头都愿意!”
不用说,这就是孩子母亲了。
付拾一看了看床榻上的小男孩,也有点心疼他受罪,于是语重心长:“配合大夫,尽量找出病根,孩子才能少受罪。庄家医馆,已经是小儿病症最好的诊治地方,他们不会胡来的。多可爱的孩子啊,你们吵架打架,可他每一刻都受罪呢。”
这话太戳杨家人的软肋,以至于不管老妇人还是年轻妇人,都在看了孩子一眼之后,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老妇人更是痛心疾首:“只要虎儿能好起来,我折寿也甘愿哪!多好多乖的孩子啊!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
她哭得倒在床边。
年轻妇人也靠在了自己丈夫肩头。
付拾一衷心祈祷:“但愿他快点好起来。”
庄老头子傲然一扬下巴:“我定治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