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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天靴@第32章一夜惊魂初识
作者:polarisa
收起他的异兵,华伦打开这间船舱的门,脚步轻盈的上了甲板。这个时候,最适合与人分享快乐的他,只能在甲板上兴奋的走来走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船工们收拾着杂物。甲板上,刚刚与几艘捕猎船交易了货物,杂乱无章。
大顺号的主桅已经修复,没有再跑多远就停驻不动,因为已经越过了内外海分界线。现在主帆已经降下,只留下侧帆,偶尔调整一下船的方向,保持着迎向大陆、正对着内外海分界线的方向。内海和外海的分界线非常明显,也许是内海中被冲入的淡水稀释,内海海水的颜色较浅,外海则显得略深。有人说,尝尝会知道,就连味道也不一样。
一般的,大顺号只须停留在内外海分界线上,升起青云门的旗标等待就可以了。像大顺号这种中型帆船,速度算是挺快的,风向合适的话,顺顺当当的跑出十八节的速度,穿过两百余海里的内海,也要跑上五个多时辰。捕猎船速度再快,也不过二十几节的速度,跑上一趟也要四个时辰左右。如果要当日返回,起早贪黑还全在路上,哪里会有什么收获?
外海深处猎物多,同样也很凶猛,没有几个人敢深入。外海边缘虽然猛兽不多,却也不容易碰到。普通的捕猎船没有七八天,估计也不能有像样的收获。这样,运输船的作用就体现出来。运输船一般两天一个来回,带来了大量的补给物资。外海的捕猎船如果收获多了或者补给不够了,就会寻找运输船补给,同时销售猎物。
青云坊的管理是开放型的,不论来客从哪里来,同样地热情对待。捕猎船上的猎手们对青云门和青云坊都有好感,很愿意来找青云门的运输船补给或者销货。大顺号只须呆在内外海界线上,就能坐等客户上门,不必前往外海涉险。别的运输船如果不想被青云坊抢生意,只能进入外海去寻找捕猎船,偶尔还会被不明捕猎船偷袭,甚至迷了路进入外海更深处遭遇猛兽。
夜色即将降下。原本,在东边的海天线上,在波浪起伏中偶尔还能望见一点琅琊山主峰的痕迹,仿佛海中浮槎或隐或现,这是海船在外定位的依据之一,此时已经变得模糊。其余三面烟涛明灭的大海,依旧是浑浊的海面遮掩着暗流涌动,无声无息的传播着漫无边际的寂寞。
海上生活经历不多的人,遇到这样混沌的景观,心中就会弥漫着一种低落、压抑的情绪,大多数的人就会下意识的泛滥起思乡的迷茫。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言不逊,就会挑起众人的不良情绪,大家一起在谩骂、互殴中试图寻求发泄。华伦的心却没有任何触动。
十八年的生命里,缺少父母关爱的华伦,就像一个被遗弃在荒漠中的小孩,时时会被寒冷或是饥饿包围,让他对四爹的爱充满了渴望和依赖。现在,四爹已经在十年前离去,但给他留下了自强不息的信念,就像一盏灵魂深处的灯火,虽然没有耀眼夺目的光华,也没有炽烈喷薄的热量,却在无边的黑暗中努力的撑开一团清明和温暖,这是一团永不熄灭的希望。
华伦四处走动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干脆重又回到小屋中打坐。兴奋地情绪让他一时不能静下心修行,就开始漫无目的看着四周的舱壁,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起来。忽然的,华伦想起了什么,微微起身,从百纳袋里掏出灵笔,仰头在静室的顶棚上刻下海窟中厅顶棚上的花纹。
这个花纹远比石桌花纹的纹路深陷且宽大,却并不繁复,华伦对于它也远比石桌花纹熟悉,略一回想就会在脑海中重新构建了出来。一开始,华伦刻录的花纹纹路就像石桌纹路一样细小。探入神识,马上返回了这间船舱周围的景象,却无法探测到整个船舶周围。想了想,华伦又重新刻印一排花纹,这次故意加深力度和花纹占据的幅面,再次探入神识,果然监测范围扩大到了整个船舶四周的区域。
华伦倚在这间客舱的角落里,神识投射进监控花纹,感受着整个船舶及船舶四周发生的一切。海浪轻轻推动着船舶在前后温柔的摇曳,华伦非常惬意的感受着一切。天已大黑,远处偶尔有升起灯火的运输船或是捕猎船经过,尽管很快就从视界消失,却很容易被发现。左红右绿当头白,看着各色的灯火位置,就能知道这条船是在向自己开过来,还是正在远去,或者并行。
也许华伦,是在船舱里面观察这个世界,就像潜望者一样,更多的是在注意四周景观的变动,而对头顶的天空却没有主动观察的意识。船上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大顺号正上方的天空中,厚重的乌云慢慢的移动着,偶尔遮住星星,偶尔遮住明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噼里啪啦的雨珠就开始激烈的敲打着船身,让安静的世界有了生动的气息。然而,绝不仅仅是如此:天空中开始响起阵阵春雷声,海面很快就带动着船身开始了剧烈的前后晃动,一个一个的浪峰从远处起伏着涌来。大顺号的船长经验丰富,让船工们冒着大雨升起半帆,维持住缓慢的速度,自己在舵楼里紧张的控制着船舵,无论浪峰如何涌动,也不敢将船身偏离一点,努力地将船头迎着浪峰冲上去。
甲板上已经站不住人,两个控帆的水手用绳子把自己紧紧的绑在桅杆上,经受着半边船帆一次次的拍击。船舱里没有固定的家什在空中飞舞,船工和水手们判断着方向,一会儿用身体抵住前方,一会儿又抵住后方。而坊卫们只须稍稍露出点身手,就站住了身子。
船头破击浪峰,飞溅起一丈高的海水回泄到船身、甲板上,顺着窗子、舱口灌注到舱室中,脚下很快积满了水。船工们顾不得站住身子,伏在水里忙着用水斗把海水舀出去。浪峰涌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往往船头刚刚被浪峰托起,浪峰已经涌到船尾下。船头还没有落下,浪峰已经从船尾下抽走,整个船身重重的摔在浪谷里。
船板拍击着水面,震得龙骨发出恐怖的咔咔声,原本被扣住的舱门、舱盖,随着栓子被震断,重重的撞击在船工身体上,或者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哐哐声。这次,就连坊卫们也摔得七荤八混,茫茫然的起来还没有站住,就又是一次重重的摔下。
船长和控帆水手还在努力的控制着船头的方向。然而,浪峰涌来的方向,一直在没有迹象的微微变幻。船舶原本停驻的时候,船头是指向大陆的,现在黑夜已经来临,头顶乌云密布,船上已经失去了指导方向的工具,没有人知道船是在向内海还是外海漂流。
伴随着春雷的闪电,照亮了大顺号的四周。如果有人观察,就会发现海面下,偶尔会有一只、两只惊恐的海兽露出头角。大家都在巨浪中挣扎,谁也顾不到谁,没有重视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