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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并不是个预言家,所以他所说的霍一路安全没有兑现,相反。
陈厚说,江太太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现在这个精明的女人发力。
江沛得没有怀疑江北,但既然妻子说做,那就做的彻底一些,抓起来电话打到永和,如果这两个人的身上真的存在疑点,那么抹去疑点就是最好的方式。
一哥有些后知后觉,江北的事情他确实刚刚接到风声:“可之前不是这样说的,里面的人不也说她不是……”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了,我们就安全了。”
报纸报道出来关于江太太的事件,她聘请了有名的律师准备来打这场官司,就在这前夕发生了一件事情。
“大姐……”阿帆见情况不好,推开王嘉尔调头就往回跑,王嘉尔整个人傻愣愣的,她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她害怕她想后退,她觉得自己死定了,可那些人经过她的身边,带起一阵风却没有动她,直接跑到楼上去。
阿帆推开门:“跑……”
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拦在门边,双手撑着,他看着里面的人低着头,他感觉不到疼,他的手其实都已经废了,因为废了下面的小弟都清楚帆哥不能做力气活,他的手也很少会去做这样耗力的动作。
霍一路推开窗子手脚利索的跳了下去,这里是三楼,她安全落地,回头看着楼上。
阿帆被人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身体缩了一下,抽动了一下,他喘着就要提不上来气了,他知道路姐被放弃了,不清楚一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次真的就没有人能帮她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大姐……他想自己和大黄的感情是一样的,无论大姐是人是鬼只要她活好。
霍一路有些狼狈,她做不到哭,她很少哭,因为她告诉自己,从来能靠住的人就是自己,一个又一个的死在她的眼前,可是她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做,就连尸体……转身跑了出去,她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在奔跑着,她得离开这里,她知道出问题了。 身体转的过于强硬,直接撞在墙上,人撞的有点懵,撞一下而已其实撞不垮她,能整垮的向来只有人心,她的脑子都是木的,伸着手不清楚自己想摸哪里,奋力跑了出去。
可惜人是有准备而来的,既然不想让你活,自然就不会给你留下活口,她再强她是一个人。
躺在地上笑着,就真的笑了出来,浑身都是血,她觉得这样的归宿倒也算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的都没有好下场,腿试着动着,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知觉了,被人拽着她的双腿顺着地上拖着。
她是永和的大姐,比她大的要叫她妹姐,比她小的就称呼她大姐,她在永和很了不起,可现在这个了不起的人被人在地上拖着,后背都是血迹,也许属于她霍一路的时代就真的结束了,比想象中快一些,刀子扎下去,手和脚一缩,四条血痕。
“人要扔远一点,做的干净一些,别留活口。”
有人关车门的声音。
陈厚接到消息,现在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再次去见江北,这突然就变了计划,哪里出了问题?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江北有些暴躁,不要再拿这些问题来问他了,能说的他已经全部都说了。
“霍一路可能是死了。”
如果阿一对着她下手,活的几率不大,她现在的小弟散的差不多了,就是这样的快。
他的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而后又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能把我弄出去吗?”
“恐怕现在很难。”
办起来很棘手,而且江北一旦放出去,就真的就等于对外宣布他的身份,江太没设计死江北,就说明她也在等,等一种可能,警察不能放江北。
“怎么发生的?”他的声音不慌,说起话来还是冷静克制有条理,可是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在抖,抖的有点厉害,那双眼向上的时候还是会出现笑的模样,哪怕就算是他现在的心情和欢喜无关,那双眼依旧会反应出截然相反的一种心情。
“不清楚。”
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突然就发生了,发生的另他措手不及,他没有办法采取任何的措施,不清楚是霍一路那边走漏掉了消息还是对方是采取了严防死守,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你一句不清楚就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江北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人是你们找的,现在人没了,就完了?
“你先不要激动。”
江北笑了起来,他分不清自己现在为什么会笑出来,唇边又是咸的,这就是她的命不是吗?所有人所见的命运,因为她该死,她就是个烂人,死得其所这就是她应有的下场。
“我想出去。”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她没有直接弄死你,就是给了你活路,你死了霍一路就彻底没希望了。”
“我有办法咬死她,我不出去她也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就是死,我也得拉着她一起做垫背的。”江北继续笑着,笑的眼睛弯了起来,是的,他有办法。
江北突然改口,不说自己是无辜的,他承认东西就是他的,他和他的母亲一起运过来的。
江沛得这几天有些精疲力尽,那个孩子突然就开了窍一样的咬住妻子不放,现在怎么讲妻子也成了嫌疑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个人一起出来,洗干净身上的控诉,那就只能找替罪羔羊,好在当初没有弄死。
他去见了妻子,江太太依旧是一脸的平静,短暂的交谈当中得知人已经处理掉了,很干净利落,至于江北为什么咬死她不放,可想而知,没想到还是个情种。
“现在情况有些麻烦……”江沛得还是希望妻子不要咬死江北,就算是看在亲儿子的份上,什么份上都行,江北现在不想活了,他想拖着你一起去死,特别他现在控制不住乱说话,什么事情他都抖两下,就算是没事都要抖出来事了,阴声声的事件被重提,江沛得很怕里面的东西被人豁开,霍一路不该碰的,确实很干净,警方没作为,就足以说明了。
“他怎么说的?”
江沛得叹口气:“我去见过江北,他要求就只有一个,他要出去,要去找霍一路。”
“不是已经死了?”
“送出去的时候还剩一口气。”其实活的希望不太大,但他没有对江北讲过,这个时间刺激他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一种做法,真的发狠他自己不活了,别人还想活呢。
江太太唇角有微弱的笑容。
“那就按照他说的去办,律师怎么说的?”
虽然是难办,但也不是不好办。
警方那边也是针对这个事件进行了反复的开会讨论,放还是不放?放的话有借口,借口就摆在眼前,那律师确实本事,找到很多的证据能证明其实这辆车也许就是被人栽赃的,至于说为什么当母亲的一开始就咬儿子,拿着过去江太太的说法,儿子恨母亲似乎也说得过去,一切都能成立,外面舆论造势,按住不放呢,所有线索现在就都断了,断在这里。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放,放他们出去。
阿帆人没了,也许混的那天就料到了,毕竟风风光光过,短短几年也享受过别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值了。
江北从江沛得的口中得到了线索,人不是他亲自丢的,所以究竟最后去了哪里不清楚,他的人回来给出来的结论就是这样的,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这件事情,我对不起你,霍一路可能是警方的卧底,她不能活。”
“有证据吗?”江北看向继父。
江沛得伸出手拍拍江北的肩膀:“家里的事情很多你都不了解,也不需要去了解,你只要知道,其实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可能她是第一个感情深了些,时间就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你母亲也觉得对不起你,江北虽然某些方面你受到伤害了但是你能和你母亲缓和一下气氛也很不错……”
“我要车,要钱,要人,不给我,我就拖死你们。”别人放弃你,我不会放弃。
江北张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要钱是需要钱,要车需要车子载着他去,要人是需要辨别方向的,锅达他没有去过,去到陌生的地方没有靠谱的人带着他,可能他活不到出来。
江沛得见自己说了这么半天他依然不为所动,还是想要去找人。
“好,我给你。”
送走了江北,他给了钱给了车给了人,特别交代了两句,如果江北到时候不肯回来,那就由着他去,不要管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江北坐在车子的后座,进了这边以后气温变化的就很快,锅达位于三个地方的交界之处,常年属冬季气温,每年只有两月气温回暖,今年的这两个月已经过去了,江北来的时候不太巧正好赶上降温,这里的人穿的都比较厚实,永和还是短衣短袖,这里已经穿上了棉袄,他身体也不是那样的棒,穿的有些厚重,带着帽子,即便是这样,依旧还能感觉到冷。
“得哥交代我送你到这里。”
“知道了。”
司机看着坐在后面的人,觉得他完全就是来这里找死,这里不是平原,有海拔的,身体不好的人突然来了也没有做任何的预防措施,这不是找死吗?霍一路也是命大,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让她以前带过的小弟给拉这边来了,不过是死是活没人清楚。
送江北到其中一地,就再也不肯前进了,江沛得交代的很清楚,江北要进去就自己走,他如果不进去那就把他的人带回来。
江北背着包一步一步就踩了进去,走的头也没回,格外的坚定,车上的人摇摇头,开始启动车子准备离开,这个鬼天气。
他找了本地人借了一张地图,请了人包小时带着他进去,其实就算是价格给的很高,多数本地人也是不愿意进去的,因为里面的危险是不可预计的,你之前做不了太多的准备工作。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叔裹着厚厚的棉袍,觉得这个年轻人好怪,嘴唇都发紫了,应该是有些不适应,他提议明天在出发,可是眼前的人不干。
“找人。”
找人?
来这里找人?
什么人会好好的跑到这里来?他们这里很穷的,一年四季几乎都是这样的冷,好好的大城市不住着跑到这里来遭罪?住在里面?
江北找了五六天,根本就没有霍一路的行踪,或许就是江沛得骗他,人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而是被他抛向海里了,可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他能感觉到人就在这里,王嘉尔说她亲口听见那个人跑回来报信,说是霍一路被送到了这边。
江沛得不是骗江北,跟着霍一路的人散的散跑的跑,当然讲义气的也绝对不会是大黄和阿帆两个人,人最后去了哪里就连江沛得都不清楚,江太原本是要霍一路死的,没料到中间杀出来霍一路的几个小弟把整件事给搅合黄了。
今夜降雪量比较大,大叔看着前方,实在没有办法前进了,就算是有人进来了,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如果没有遇到住在里面的人,没有带足粮食没有保暖的东西也就冻死了。
“不能再走了。”
“必须走,我给你加钱。”江北开口,要钱他有,他的包里有很多的钱,纸钞他有很多,不够的话,他回去就可以卖房子卖一切能卖的。
大叔觉得无奈,他是想赚钱,但没想为了赚钱把命搭上:“真的就不能走了,这里晚上很危险的。”这一带是有野生动物群的,遇到不伤害人的就算了,遇到危险的,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两个也是白白搭上两条命,大叔决定不走。
江北背着包,他拧上保温杯的盖子塞进包里准备继续前进,他的手里有个拐杖,这是为了方便行走所准备的,他带的东西很多,也是做足了准备。
“年轻人,这样真的不行。”
江北一意孤行,大叔很想带着他继续走,但理智告诉他真的不能在前进了,现在很危险。
江北的腿冻的都已经发木,他从未来过这样冷的地方,可他再不快点,霍一路就真没命了,她被扔来的时候应该不是好好过来的,这样恶劣的天气,就算是他,一个好好的人,他都不敢确定自己能撑几天下来,而且她现在什么情况江北不知道,那个人跑回去只来得及告诉王嘉尔人被送到了这里,随后人就死了,王嘉尔更是一问三不知。
你撑住了!
撑不住,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不是神,我来找你了,霍一路。
江北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呼吸的有些慢,每呼吸一口都耗尽了力气,天气是真的很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下去,看着是平平的地面,结果一脚踩下去就踩空了,江北的手抓着两旁的东西,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出于本能的抓着,看起来身板是真的很弱,但是体力还是很强,脚扭到了,一望无际的都是白色的雪,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他就靠着一个手电筒,手电筒发出的光探照在前面的雪上,江北坐在地上坐了几分钟,他试着用手揉了揉,脱手套的这几分钟的过程,他的手就已经有些冻的发僵,重新带回手套继续一瘸一拐的前行。
心脏钝钝的发疼。
走了不知道多久,人就眼前一黑,彻底躺了下去。
江北觉得浑身都很暖,想要试着睁开眼睛,却很难,他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却很清楚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人背对着他坐着,头发就像是缎子,那种黝黑黝黑的缎子,披散在后面,看见他醒了对着他微笑,说的话他听不懂,对方端着一个碗送到他的眼前,江北尽管语言不通还是伸了手,如果想要害他不会等到现在。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女孩眨着眼睛,似乎在辨别他说出口的话,可惜实在只能靠猜想,她努力表达,却表达不出来,肢体语言在丰富可惜对方猜不到,她想说,这个人是不是和那个人一起的?她的普通话说的不是很好,可以听得懂一些但是表达的不清楚。
江北一口干掉碗里的东西,他将碗递了回去然后闭着眼睛又躺了下来,他浑身无力,感觉没有好,相反的感觉更糟糕了,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呼吸非常的困难,往往要更加大口大口的呼吸,吸进来的却觉得不多,就算是没有医学知识现在也能推断出,自己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
女孩还要说什么,见他已经闭了眼睛,闭上嘴巴。
她只是好奇,这个人和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一起的?
她回了家,这里不是她的家,进了屋子里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她见眼前的人摔了下去,马上伸手去扶她,可被对方恶狠狠瞪了一眼,她觉得无辜,她只是怕对方摔倒,要去扶她一下而已,她怎么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的?
这个人浑身都是野性,不像是人,倒是和动物有些像。
“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不是认识的,他生了病……”有些外面的人会来这里做什么采风,她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会跑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也有得这样病的。
江北起不来床,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不行了,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他没有同伴,没有人会给他药吃,帮着他来判断他现在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病,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可是他现在靠自己又靠不住。
病情来的很凶猛。
霍一路现在行走不是很方便,她的手和脚都没有力气,当时被人砍了,不清楚是不是砍断了手筋和脚筋,她被人扔到了这里,算她命大被人捡到了,就是眼前的人,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就自己一个人,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这个家里貌似也不像是有别的人,整天和她叽里呱啦的,每天喂她喝一些丑不拉几的东西,她拒绝喝,不能用手还有脸呢,脸就可以打掉她手中的东西。
霍一路就是等死呢,她不恨把她扔到这里的人,倒是恨把她捡回来的人,这样还活着有意思吗?
女孩儿看看霍一路继续哇啦,她同时捡到了两个人,虽然是一前一后,但真的他们就不认识吗?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霍一路狠瞪她,恨不得用眼睛杀死她,如果她能站的话,或许早就动手了。
她没有办法走,就只能靠屁股往前蹭,她现在手和脚都是废的,或者就趴在地上依靠着肩膀和腿蹭地,慢慢向前蹭着,别人走两步就出了门口,她需要在地上爬行很久,这样的现实已经完全的击垮了她,出来混真的是没好下场的,跟着她的人更是没有好下场。
女孩儿又端过来一碗绿油油的药,她比划着,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帮助,霍一路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她只能无力放在地上,希望她会喝,真的是有帮助的,结果没一会,就被她搞的洒了一地,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个人的脾气比她要好上很多,至少会乖乖的把她给的东西都喝光了,不像是这个人,脾气犟的很。
江北一天一天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过来,至少喘气方面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他的脚似乎也好了,他看着眼前的人道谢,准备收拾行囊继续前进,他想找的人现在还没有找到,时间越来越少了,可能现在就没什么希望了。
其实霍一路活不活,对他而言也没有太多的影响,江沛得某些话说的很对,没有了这个人他还有其他的,他和霍一路的关系一开始就不正常,以后也不会正常,这会是他的污点,现在污点自己自动就没了,这算是老天爷帮他吗?
可是有些污点,染上了就是一辈子的,洗干净了也会留在心里,永不退去,她亲口说的他们俩是同命相连。
江北浅浅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走,他屋子里的窗户开着,能看到外面,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温度大概是零下三十几度还有更能会更高,他整理着自己的背包,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都收到包里,他必须有足够的粮食才能维持他的生命,来的时候他还有热水,现在的江北给他口冰水,或者吃雪解渴,他都可以接受。
那边,霍一路被少女托了出来,她没有办法和霍一路沟通,又觉得这两个人也许认识呢?霍一路的手揪着地上的雪,这对她而言就是一种难堪,抓不住,被人拖着向前,她突然用头去撞地。
少女又在讲,她只是想让她去见见,那个人马上就要走了,她没有坏心的,蹲在地上,她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哭吗?
一路的脸贴在雪面上,脸上都是雪,脸蛋被雪冰的有些红红的,她的身体真是很壮,哪怕来到这样的地方,受了伤她依旧恢复的很好,她依旧没有生病,依旧活力四射。
外面有人在嚷,江北顺着窗户看了出去,拿着包的手松了开,手里面的包就这样掉落了下来。
霍一路并没有惊慌,而是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看了半响,确定了是谁,才缓缓开口:“你走吧。”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江北没有走,他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其实更糟糕的见面比如就是现在,还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情,例如霍一路现在的手脚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都废了他也确定不了,他想,自己应该尽快带着她出去然后去看医生,可是……
她拒绝和他讲话,最糟糕的是,霍一路发病了。
她来到这里都很健康,除了附带来的伤其他都很好,可就在半夜她突然发病了,江北睡的很轻,有点声音马上就醒了,她大力的从床上滚了下来,这哪里是床就是简易的床板随便搭起来的,平时她要用很久的力气才能从上面滚下来,可是因为发病了,她的力气没有地方使用,她需要来点,让她镇定下来,滚了下来,就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门被人推开。
“出去!”
江北抱着她,对着开门的人瞪着眼睛,眼睛里面有血,开门的人马上又退了出去带上门,江北搂住她的身体。
“马上就过去了,马上就过去了……”
“江北,你救救我好不好?”
霍一路的鼻涕跟着下来,她的眼睛里都是哀求,她没有办法,脑子不想求人,可被逼的她知道自己动不了,只能求他,何尝不明白江北也给不了她,但是她还是求了出来,因为心智不能控制。
“你救救我……”
她哭。
她是不哭的人。
江北的心针扎似的疼,他如果有,可能现在就会给她了,明知道这样不好,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去看着她哭,可他没有,他就算是能走出去,他也没有办法在她有需要的时间里给她想要的东西,江北抱着她,不让她看自己的脸。
“你挺过去,能挺过去的。”
霍一路求,求不到,她就咬他,只能动嘴,咬住就不肯放了,恨不得咬下来他一块肉,因为恨。
因为她想要的他不给,他可以给的。
头脑被麻痹掉了,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
江北任由她咬着,自己固定住她,不让她动,撑过去了就好了,这一次撑过去就好了,相信他,相信他。
“你就连现在都能撑下来活着,戒掉还能比活着还难吗?你甘心吗?他们害了你,你就这样完了?这不是我认识的霍一路,这不是霍一路,我知道你现在做些什么,自己都不清楚,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霍一路没有松口,就算是她今天真的咬下来一块,他也认了,他对她下不去手,没有办法脱手不管,这个人对着他说了他们是同命相连,他的命就和她的连在一起了,他有事情的时候是她救的,她有事情自己不能不管,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做什么都不要紧,对她做却不行,不行。
江北的手紧紧的搂在她的背上,他搂着她,无论她是哭是闹,是踢是打还是咬他都没有松过手。
霍一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死了过去一样,她的耳边有人不停在说话,说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是的,她恨,她怎么可能不恨,不仅仅因为是胡警官,更是自己,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到底是谁害的?
她不能认输,她不能死,她得好起来。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可是怎么好起来了?就像是现在这样好起来?
她自己都不信了,咬着江北的脖子没有松口却松了牙齿,咬着哭,呜呜咽咽的哭,江北给她顺着后背,他的那双眼睛里现在比平时更加的漂亮,就像是水晶球,里面有些许的泡泡,晶莹剔透,两个人抱在一起哭。
江北打开门,外面的人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想问问里面人的情况,但又发现自己即便说什么,眼前的人也不懂,随即又放弃了打算说话的准备。
“她很好,那些药……”江北比着,比着喝的动作,他相信这人还是有办法的,送她下去已经是不可能,鞭长莫及,真的送她去医院,马上她就会被送到JD所,江北也知道那里或许可以让她成功的戒掉,可是他哪怕就想了一下,也觉得不行,那不是她能去的归宿。
既然不准备下去,那面临的结果可能就是她的伤好不了,真的好不了,他养着。
他们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就在这里生在这里死,她不用见到别人,也就不用担心能不能融入进去了,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对她嘲笑,担心她的心情会不会不好。
少女点点头,跑回去,折腾了很久才端着一碗黄了吧唧的东西,这种颜色真的很叫人捉急,而且就类似他们这种,有没有接受过基本的医疗知识他都怀疑,可在怀疑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他回了屋子里,实在是太冷,坐在床边,她也不看他,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我知道我自己做的决定很自私,可送你下去,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会马上被送走,如果你信我,这个后果我来承担。”
霍一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刚刚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她没有话讲,只有昨天她发病的时候才会开声求他,她向来都不肯承认自己比谁弱的,可昨天她却拿自己女人的身份来求江北。
“你不喝,也没有机会好起来,谁欠了你的,你就找谁去还。”
江北看看手里的东西,闻着味道就不是很好,瞳仁晃动着,然后撑开她的嘴直接往里面去灌,她抵抗着却也抵不过江北现在的力气,他如果力气再大点,可能霍一路的下巴就会直接脱臼了,因为要让她喝,不想让她反抗,哪怕就是硬灌,看着她往外喷,江北也没有心软,他的瞳仁虽然晃动着,里面的光却消失不见了。
江北拉起来她的手臂,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霍一路动了。
“我看看。”
她好像就是在突然之间就放弃了抵抗,江北让她做什么,她就做,尽力去配合,除了疼就是疼,碰一下就会疼,那种钩子勾到了肉然后强行拉开的疼痛感,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就看着那两个人每天捣鼓,天气虽然冷,但是她每天也会被他抱出去放在外面晒太阳,江北已经感冒了两场,一次比一次重,她穿的不多也没有感冒过一次。
今天江北没有出来,可能是有些严重,整个人脱水的厉害,唇上一直起干皮,他喝了很多水试图让温度降下来,可惜作用不大,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如果念了医,是不是现在就会好过很多?
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真的很冷,脚底板都是冷的,可是他依旧开着窗子,以为这样能看见她,他现在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按照自己所想单位继续好下去,真的很棒,她很强,很有毅力,可江北就是担心,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就会变得焦躁无比,仿佛这个人就是从他身体里被剥离出去的一样,是他的骨血,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她,因为全部的心血都灌入到她的身上,看着她变好,他就会高兴,就会发自真心的有笑容。
他的床不够高,看不到,她去了哪里?
江北试着想要坐起来,可这场感冒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他起来马上又躺了回去,脑子里面感觉装的都是浆糊,霍一路呢?
他没有看见那个少女,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拖她,她跑哪里去了?
江北稳定着呼吸,他闭着眼睛然后打算在两秒三秒之内聚集所有的力气坐起来,坐起来就好了,只要能坐起来,一二三他数着然后坐了起来可起到半截又躺了回去,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回躺,他听见敲门声。
咚咚咚,当当当,声音不在门的上部,而是下面,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看了过去。
霍一路用力用头顶着门板,知道他生病了,你看她也生病了,但是她还挺积极的在康复,她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觉得自己能好,还在折腾,江北你得自己加油,没有人能帮你,我还等着你来帮我。
拱开了门,她抬起来脖子和头,对着他笑。
“你哭什么呀?”一个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霍一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心酸,她心是硬的,如果不是被折腾的失去理智,她是不哭的,我们都还活的好好的,都还好好的,没有理由去哭。
江北将被子盖过自己的头,他没有哭音的,如果不是她刚刚看见了,可能都不会知道原来江北是个这样感性的人,不像是他。
她现在是不是有点惨?
也没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呢,岂不是可怜死了。
她靠着门板晒着太阳,眯着眼睛,这里的阳光很刺眼,很干净,即便这里很冷,一路却还是喜欢这里,因为很干净,也有很多的动物,她那天被扔在那里,她都以为自己不只是死定了还会死得很惨,结果她运气超好,她没死。
“天,还是那么蓝,太阳还是那么刺眼,人总得好好活着,活着回去做件大事。”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北好的很慢,可能身体方面他就真的差一路太远,一路嘴皮子利索,调侃他这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少,和她似的外面找出来的东西都敢吃,不干不净的吃了没病,有些时候活着没有办法,必须要活,活的质量也就不追求了,做人得有个劲,想要过好的劲,她有,她一直都有。
江北陪着她晒太阳,陪着霍一路活动手腕,见她的手现在可以稍稍的抬起,这是之前都做不到的,虽然只有那么一咪咪的起伏,可还是叫他们看见了希望,他大笑着,一路看着自己的手,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手腕能动动她都会高兴的要冒鼻涕泡了,她看着江北的脸,咬着草躺在雪地里眯着眼睛看着太阳。
一路想起来了,她当时问胡警官,这样做,上面给了她什么?
几个亿?几百万几千万还是几套房?给她全家后代不用考试就可以做警察?
胡警官回答,都没有,全部都没有。
记得那天她的女儿死的那天,霍一路亲自去了她家。
“你不应该来。”胡警官看向霍一路,这句话只有她们两个人之间彼此才能懂。
“来不来都是一样。”
关上门她看着胡警官:“后悔吗?”
这句话她不知道问了多少次,问她后悔吗?其实一路是后悔的,她如果没有踩线,也不会有人对她下手,沾上了就难弄掉,就算是弄掉了毕竟有过,虽然她不在乎。
“没什么可后悔的,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是啊,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霍一路眯着眼睛,太阳越来越刺眼,她都不敢去看了,闭着眼睛,照了一脸的阳光,她这人没有那么伟大的节操,她不是为了什么信仰不是为了谁,她是为了一个道义,这个人害死她的左膀右臂,这个仇她就不能忘,她不能对不起大黄和阿帆这样的对她,他们都是舍了命的让她走,这是义气,她霍一路也是个最讲义气的人,这个仇,我给你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