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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枝秦国最艳的桃花,终于飘了出去,但它的灼灼芳华,却刺伤了欧阳蕙的眼。
室内,恢复安静。
只剩下雨帘儿滴答滴答。绕屋的荷香浮动,清风徐来,茶雾袅袅。
他们相对而坐。
像曾经那样。
但又好像,不一样了。
欧阳蕙很想知道,秦王不近女色,为什么却任由那女子胡作非为。
但她已经怕听到答案。
她自幼便与他相识,再了解不过。他待白凤凰如此,绝不是因为他们合作的关系。
他如此孤傲之人,又岂会为了合作,去娶一个女子。
他……
欧阳蕙不敢让自己想下去。
唯一值得可喜的是,她知道答案,但白凤凰,显然还不知道。
白凤凰,并不了解赫连烬。
欧阳蕙向着赫连烬望去,眸光温柔款款,“王兄,初见你时,我还是缠着你要抱的小丫头,一晃,我们已相识十三载。初识仿若昨日,今夕王兄便要成亲了。”
十三年。
近乎她整个生命的长度。
幼儿对儿时的记忆,总是不太清晰。但是他们的初遇,她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那时他刚被寻回,在国师的帮助下修炼佛门心经,堪堪压制血瞳症,但还不会说话,野性难驯,看谁的眼神都透着嗜血的杀意。
国师带着他回宫拜见天子。
父皇见故人之子,和先秦王相似的眉眼,情绪激动,对着他关心询问,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父皇,眼神警惕而冷漠。
父皇见他半天没有一个人应该有的反应,形如野兽,大受打击心痛难以自持,身子一晃发晕,双手一时乏力,便把一直抱在怀中的自己,手滑摔了下去。
她生来便乖巧懂事,听宫里的嬷嬷们说,她还是婴儿时就很少哭闹,到四岁已经基本懂事,更不会吵闹,深得父皇喜欢,乃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父皇体弱,但常常把她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结果那一日,一时不慎,没有抱紧,她跌落而下。
太快了。
连父皇身边暗中保护的大内高手都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一道黑豹迅捷一般的身影,嗖地一下出现,将她接住。
她那时都没来得及害怕,事后才知自己命悬一线,从那高高龙椅坠下,不死也残。
父皇又惊又喜,说他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尚存人性。
赫连王族,未绝也。
年仅十岁的赫连烬,留在了大周皇宫。随皇子公主们一同读书生活,但他当了十年的狼,凶性毕露,茹毛饮血,其他人都怕他,不敢接近。
唯有她。她那时小小的一团,只到他的大腿,缠着他抱抱,奶声奶气提醒他念错字了。
他们还一起偷偷去看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出生之时,宫里突然流传时疫,太子不幸染病,被隔在一间小小的院子,任何人都不可入内。唯有太医院的药,一年四季未曾断过。
她是太子唯一的嫡妹。母后在她出生第二年便病逝,偌大的皇族,她最亲的人,便是太子哥哥。
可没人敢带她去。
后来赫连烬带她去了。他那狼一般灵敏的身手,在一个月黑风高之日,背着她绕过宫墙,爬进了太子哥哥的院子
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一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五彩斑斓又温暖的梦境。
他们三人,在这深宫高墙,相伴长大。欧阳蕙一点都不想和赫连烬分开,但他注定要走。
他的名字,是先秦王取的。
烬。
野火烧不尽的烬。
春风吹又生。
他的名字,背负了他复国的重担,而她从一出生,便背负了大周的责任。她只能看着他走,只能在大周皇宫里痴痴的等。
等不到了。
明明她认识了他十三年,陪他走了那么久,却被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抢走。
……
半个时辰后,欧阳蕙从揽荷馆里出来。
她面色如常,一如往日。公主的銮驾停在宫门外,一袭青衫的身影已经矗立等了许久。
“臣,拜见公主。”温如卿微微躬身。
欧阳蕙看着他,抿唇一笑,“五年未见,温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朗,不知可有空,叙旧?”
“固所愿也。”
……
云镜行宫。
白凤凰将清平公主的情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黛眉微微蹙起,“就这些?”
“刚才你不过匆匆扫了一眼,毫无兴趣。怎么现在还嫌不够详细?”萧洛衣摇晃着羽扇,失笑道,“这已经把清平公主的生平喜好都一条条罗列了,你要查什么?”
白凤凰将案卷搁下,揉了揉眉心,“要更深入一点的。”
“有。”萧洛衣立即点头。
白凤凰眸光一亮,“快说。”“周太子虽是皇后嫡子,但出生便染时疫,一直隔离,近两年听闻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所有以太子命令颁发出去的指令,皆是清平公主操持。储君如此,但太子地位却牢
不可破。其他庶皇子们,未有一个能将手伸进朝政里。”
“外界皆说是因为延帝维护太子。但延帝一向体弱,年轻时就力有不逮,总是把政务推给大臣,这些年本该更难把控朝政,却反而重新把政权抓回来了……”
“所以我大胆推测,清平公主才是这一切背后的关键人物,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白凤凰听的兴致缺缺,“谁管大周那一团糟的家务事,只要他们不突然亡国,影响秦王的心情就行了。”
“这已经是最深入的消息,其他真没了。”萧洛衣无奈摊手。
白凤凰快将手中的案卷揉烂,欲言又止。终于没忍住说道,“我想知道,她和秦王的情报!”
“案卷上写了,自幼相识,私交深厚。”萧洛衣一脸不解,这不是挺清楚吗?
白凤凰一脸阴沉,“这八个字能写一万字的话本!我要的是他们什么时候见面,每天见面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发展到什么地步!秦王有没有拉过她的小手!”
萧洛衣懵了,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教……教主,深宫高墙,又时隔多年,哪能精细到如此地步……”
“哈哈哈……”瘫在椅子里嗑瓜子的花景璃笑的很欢,“我就知道,别人还没抢呢,教主已经忍不住想杀人了。”
白凤凰揉了揉手腕,淡定说道,“我先杀你泄愤。”“等等!不就是想知道秦王和他的青梅竹马有什么过去吗?这个简单,我有办法!”花景璃为了保护自己多灾多难的屁股,立即举手献策,“抓个和尚来问问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