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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户部文书,分发粮种的时候,重新把户籍登记造册,也把田地重新登记造册。”姜元羲又道。
这也是应有之事,新朝初建,自是要重新对百姓们的户籍登记造册,既是换上新朝的户籍,也是重新核定新朝的人数和农田,到时候秋季收赋税,也不至于抓懵瞎。
姜元羲还有另一层深意,她当初与天下百姓约法三章,其中第二章就是以《商律》为主收受赋税,而《商律》里头明确规定:
家中恒产一万钱以下的,交赋税一成;家中恒产一万钱至十万钱的,收赋税两成,家中恒产十万钱至五十万钱的,收赋税三成;家中恒产五十万钱至百万钱的,收赋税四成,家中恒产百万钱以上的,收赋税五成。
而当中《商律》当中明言,恒产囊括铺子、别庄、田地等等,所算总价值,即为恒产的多寡。
姜元羲让户部的人重新把户籍和农田登记造册,既是为了查隐户,也是为了重新核算各家的恒产多寡。
这么多年过去,又经历了战乱,不少人家的人口和恒产都发生了变化,总不能拿前朝的记录做今朝的依据。
只看世家能拿出这么多金子买长安城的宅子,就知道这些世家恒产多着呢。
每每想到《商律》,姜元羲就要为顾以丹鼓掌赞叹,要多么七窍玲珑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律法?恒产少的,交的赋税就少,恒产多的,交的赋税就多,如此,平民百姓们就能多些喘息,国库的大头就由世家豪强富商来支撑着。
这样一来,既能压制世家豪强的发展,不至于让他们吸着国家的血养家族,也能保证平民百姓们能在底层不会被国家压得喘不过气。
《商律》之好,姜元羲下定决心要成为祖宗规矩,往后继任的皇帝都不能抛弃。
而如今朝廷草创,三省六部有些连一把手都还没有的,科举还没实行,姜元羲也没有征召世家子出任官职,所以姜伯锦管辖的户部除了他自己,手底下连个正经的官职都没有。
但一开始姜元羲就说过她不管你们怎么找人手,但有事她只找领俸禄的人负责,然后姜伯锦就把姜家和岳父家的年轻子弟拉了一溜出来给他打下手,没有正经的官职,没有俸禄,但他有金子啊!
他财大气粗的自己发金子做这些人的俸禄,把三十几号人耍的溜溜转,把整个户部玩得风声水起,名声都传到其他几部和中书省、门下省去了。
这回可好,姜伯锦的做法给了其他人极大的启示,其他人不是把自己家里人就是把妻族、外祖家的年轻子弟拉出来当手下,不过他们没法像姜伯锦那样给那么多的金子,也幸好这些家族非常支持他们,想着自己子侄能先别人一步学着处理朝政,不要俸禄他们倒贴都干。
其实姜元羲听到小哥弄出来的这一出之后,颇是感慨的对阿方道:“还是小哥的脑瓜子转得快,这也能被他玩出个花样,怪不得能黑了世家这么多金子。”
同时姜元羲也在暗中观察那些年轻人的品行、办事能耐,这些年轻人必定是会参加科举的,不然他们的家族也不会倒贴都让他们跟着姜伯庸、曲成文等人干。
对姜元羲来说,学识永远不是她择官的第一要素,若是这些人的学识到时候在科举上没能斩三关过六将,只要他们的办事能力和品行让她满意,一个正经的官职是少不了的,谁让她才是最后定科举名次的人呢?
她要的是能帮她打理朝政的能臣,而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那些家族把子弟送到姜伯旭等人麾下帮忙,其实只是抱着让子弟好好熟悉一下新朝堂的分工,学习一下怎么处理朝政,没想过姜元羲有这样的打算。
姜元羲也没有对其他人说出她的打算,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着。
姜伯庸闻言挑了挑眉,“百姓们的粮种我们朝廷自是不收取一个铜板儿,那世家豪强的呢?”
姜元羲笑笑,“世家豪强金子银子多的是,怎么能与民争利呢?让小哥去处理吧。”
姜伯庸就明白了,啧啧称叹,“只要那些粮种能让亩产增多的事传了出去,不怕那些世家豪强不动心,要知道百姓们富裕一点的顶多就是几十亩田地,跟世家动辄就百倾地、千倾地可不同。
假若一亩地增产二斗米,百倾地就是多了两千石,千倾地就是两万石,这么简单的筹算,相信那些世家豪强一定会打个好算盘的。
只要动心了,就逃不出六郎的手掌心了,看来国库又要增加一大笔金子了。”
按照姜伯锦的性子,这回肯定又要大宰一笔世家豪强,怕是那些世家还是跟上回那样,就算心里恨得要死,也会咬着牙捧着金子跟姜伯锦买粮种,不然别家买了粮种一年就多了几千石的粮食,他们家没有,到秋收还要按照恒产多寡被姜元羲收赋税,那得多亏!
“也不知霍尚书把国库建好没有。”姜元羲同样会心一笑。
姜伯锦把长安城卖出了天价,赚了二十来万的金子,不仅把姜元羲的私库补上,还让国库一下子就充盈起来,户部七八间屋子堆满了装金子的箱子,几百个虎贲军日夜不停的驻守巡查,无关人等想要靠近,都会被虎贲军抓拿。
因着国库还未建好,金子暂时放在户部,姜伯锦已经连续好几天进宫跟姜元羲哭诉,说户部连个落脚办事的地儿都没有了,哭着喊着让姜元羲把金子都搬走,姜元羲只得派人去催促霍景山赶紧修好国库。
“春耕之事尤为重要,必定要敦促各地做好春耕一事,明儿就让四军出发吧,不能再等了。”姜元羲神色一肃,认真道。
姜伯庸点头应诺,“陛下诏,微臣敬闻圣命。”
“五哥,长安城的太学院快要建好了,等你忙完这段时日,不若你去太学院里头教书一年?”
此话让姜伯庸怔愣不已,“陛下这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