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杀猪刀的温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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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是吗?怎么个俊法?”宋小五道。

    “就是那眼睛呀,那鼻子呀……”老婶也不知道怎么个形容才好, 说着握嘴笑个不休,眼睛发光,“哎哟, 就是长得太俊太好看了。”

    “看着可开心了?”

    “可开心了。”老婶儿在宋小五的示意下在她对面坐下。

    “那就好, ”开心就好,“喝口水。”

    宋小五给她倒了杯温水。

    老人家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宋小五随着在宋家呆的年月一久, 本性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只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 她都要不动声色地看护着。

    也不知道上辈子被她看着的那几个年轻人怎么样了,不过宋小五也不担心他们, 她调*教出来的人,放出去个个都是如猛兽归山,没她也吃不了亏。

    “诶。”莫婶儿喝了水,跟小娘子报, “都吃光了, 都说夫人做的饭菜好吃,都可喜欢了,还跟夫人道谢, 一个个可有教养可有礼貌了, 不愧是大郎他们的同窗, 跟大郎他们衬得很, 一看就是能一个碗里吃饭的人。”

    莫婶儿说得欢天喜地,说话间连脸上起的皱纹都洋溢着欢喜,知道自家的小少爷有那么体面的好友同窗,她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也做的好吃。”宋小五点点头。

    “诶,我哪儿,我就给夫人打了打下手……”莫婶也不管自己的那点功劳,跟小娘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们呐,有一个姓杨,杨,呃,叫杨小添,是大郎的好朋友,可俊可俊了,他呀……”

    老人家兴奋得很,说的话有点繁琐,宋小五也不打断她,耐着性子泡着茶听她说话,从她的话里提炼出她想要听的信息来。

    末了,莫婶一说完,她知道今日来的人有五个,分别叫杨小添,常晓铮,越连,甘常、郑小虎,当然毫无例外的是,这五个公子长得都可俊可俊了,拿着这词莫婶至少每个人夸了六七遍,宋小五想不认为他们不俊都难。

    杨、常、越、甘、郑,五姓,这几个姓有三个是在世家书上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家的人,这个回头得问大萝卜条他们。

    莫婶说罢,起身道:“夫人就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说招待得还行,客人还满意,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不多说了,我去帮夫人的忙,碗筷这些还没收拾呢。”

    “好,去吧,走慢点,别急。”

    “是了。”莫婶儿带着一脸的笑喜滋滋地走了,脚步比平时要轻快多了。

    宋小五看着她走后不见影子才收回眼。

    这辈子比起宋家为她操的心担的惊来,她为宋家人做的就少多了。

    如果能让他们过的更开心点,她不介意多做点什么。

    但必须慎重再慎重,出手必须不留痕迹,一点失误也不能有,这个家现在的这个家底,抗不住压力,经不住犯一丁点的错。

    她的话,就更不能出现在人的眼前了。

    宋小五看着洗杯盆里自己倒影的轮廓,把泡开的残叶倒了进去,让茶叶胡乱了她水中的脸。

    **

    宋家这顿午饭吃的匆忙,宋大郎他们下午还要赶去书院上课,宋家兄弟的这几个朋友因着是在上午课间被宋家兄弟相请的,还以为是来他家吃顿便饭,是宋家娘亲想认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没想,宋家招待得非常丰盛,还做了许多他们都没尝过的新口味,尤其是那几道肉菜,无论是香咸还是鲜甜都是入口即化,其中那道红烧肉这几个人也都吃过,但绝没有宋家娘亲做的好吃。

    几个人简直是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走回书院的路上都不敢走快了,生怕把肚子里的饭菜颠出来。

    他们吃饱了,他们带着的书童也吃了个满嘴油光。

    路上书童们不断接口夸着宋母的手艺和好客,还说宋夫人长得真是好看,四郎听着先前还端着,尖着耳朵听了半路,见人不说了,他就停了步子,等着他们到了,就忙跟人道:“再说几句,我还想听听。”

    前面的赵小虎他们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这厢,一顿吃了宋家不下五碗馄饨的杨小添毫不害臊地跟宋大郎道:“你们那边的饺子太小了,你们那样的,我一口能吃五个。”

    宋大郎哭笑不得,“那叫馄钝,皮薄肉多,跟你们的饺子不一样,不是连味都不一样么?你可莫认错了。”

    “香!”杨小添还砸巴了下嘴巴。

    杨公子是燕都有名的世家杨家中的儿郎,从小吃着山珍海味长大,他说一样东西好吃,那就是真好吃了。

    他回头看着宋大郎就道:“那正式的帖子,明日再下给我们?”

    宋大郎莞尔,摇头不已。

    “今日去的匆忙,连礼都未备,可算不上正式登门,你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杨小添见他摇头忙道。今日小请就已经这等丰盛了,这要是宋家提前准备,他们带礼上门,还不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且等我父亲忙过,我们家再给你们几个下帖子,我父说这事得郑重,家里都添置好了再请你们,今日实乃是我母亲想感谢你们几个在书院对我们兄弟几个的帮扶,早上才吩咐了我们请你们过来用顿便饭,也没准备什么,她还怕你们不来呢。”即便是对着好友二三,宋大郎也把客气话都说在了话头上。

    不管再好的朋友,话说得好听就是好听,让人舒坦,杨小添与宋鸿湛交好,就是看出宋鸿湛这为人绝非池中之物,这两年才跟宋鸿湛走得近,与宋鸿湛成了好友,还帮了他一些忙。

    “那好,伯父有他的考虑,不过也不用太郑重了,我看你们家现在已经布置得不错了……”

    “家中还是空,桌椅这些还得添置。”

    “这倒是。”

    这厢宋大郎跟好友聊着,他们身后一点另一头,越连跟宋家二郎宋鸿烽走在一块。

    越连乃武将之后,他是被越家硬塞到书院来进学的。他乃战将越家之后,长得随了他祖父那根底,人高马大得很。这书院里,也就宋家二郎能与他一般高,但他们不在同一个学堂念书,越连是跟着一个当过军师的老先生学兵法的,他上课的课堂离大郎他们就学的课堂隔着一条河,不在同一个地方,后来机缘巧合两人碰面,发现性情合得来,就成了好友。

    越连在宋家,把宋家锅底最后的那点饭和汤水都包圆了,一点都不拘束,把宋张氏看得喜逐颜开,觉得他们肯定跟自家儿郎是莫逆之交,看看,他们连吃饭的胃口都是一样的。

    “你娘手艺着实不错,跟我娘不一样,我娘上次说要给我爷做个饭表表孝心,蒸出来的馒头差点把我爷的牙给嗑了……”越连吃了顿饱,毫不留情地把他亲娘的底捅给了好友。

    越连也就是外表看着粗武,但打仗的岂真是那等粗心之人?他心细如发,从不跟宋鸿烽说家中的事,宋鸿烽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及家中之人,他还诧异了一下,顿了一下才接话道:“我家就两个老仆,我娘就带着我家老婶一直给我们家几个人做饭,做多了,就练出来了。”

    “着实不错,那帖子何时下?”越连看向他,跟他定日子,“我后天要回一趟家住几天,我爷身子不好,我得回去看看,大约四五天就回,可能把日子先给我一说?我提前知晓,也好备份薄礼,感谢一下伯母今日的款待。”

    这是说他想来,不想错过了?

    “我会跟我爹商量一下,尽量把日子挪到你回来之后,你要是回来了,着下仆跟我说一声。”宋鸿烽点头道。

    “好兄弟!”越连就是喜欢宋鸿烽这爽快性子,他大拍了宋鸿烽的肩膀一下,道,“让伯娘多给我准备几只今日桌上的那种烧鸡,我当天要带我的两个长随过来,他们身手好得很,跟我爹守过边疆,手上是见过血的,跟你见过的那些官兵很不一样,到时候让他们跟你练两手。”

    宋鸿烽一听,点头就道:“管够。”

    “啧,不错。”烧鸡的味还在牙齿当中,越连搭着他的肩就是一笑,昂首阔步,打了个满是肉味的饱嗝。

    另一头,家中是普通百姓的甘常随同常晓铮,郑小虎,宋三郎三个人一道走着,他性子有些胆小,在书院常被人欺负捉弄,他是跟宋四郎宋兴祖玩得好,跟三郎也熟悉,但他有些怕三郎,更怕郑小虎这些名门公子,饭间他一直连话都不敢怎么说,大部份的菜都是四郎夹到他碗里给他的,这厢他见四郎在后头跟书童们说话,就停下步子等了一会,等着四郎上前来。

    “小常。”四郎听够了想听的,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过来了。

    “诶。”甘常应了一声,他性子害羞,就是想夸道给他添了两碗饭的宋母,话也说不出口,走了好几步挠了半天头才跟四郎道了一句:“你娘真好。”

    宋四郎当下又笑开了,跟甘常乐滋滋地道:“是的,我娘最好了。”

    他就喜欢有人夸他娘,他娘最好。

    他是丝毫不懂得害羞的,跟三郎走在一块的郑小虎在前头听着,跟三郎失笑道:“你要是有四郎一半开朗,我连你叫你三个月的兴盛兄。”

    三郎冷笑,瞥了他一眼。

    常晓铮跟原来的三郎是一样的性子,是个长袖善舞之人。三郎进了书院就与他交好,只是后来三郎变得凶狠好斗,俩人不一样了,结交的朋友也不同了,他跟三郎也有好久没有好好聊过了,他以为三郎人变了,又结交了郑小虎这等名门之后,看不起他这种母亲乃烟花之地出身被人老是嘲笑的人,也不再主动找三郎说话,遂三郎找过来说他母亲要请他的好友回家吃饭,他还吃惊不已,愣了好一会儿才应声点头。

    尤其这一来,他才发现宋家几兄弟请的真的都是知己好友,不过数几人,他没想到三郎还把他当知己,这跟他以为的不一样,这一路走着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怎么,兴盛兄这是自愧不如啊?”郑小虎跟四郎交好,那是他喜欢四郎,他妹妹一颗芳心也系在四郎身上,他身为大舅子要提前看着四郎一点,实则他跟三郎交情更好,也会跟三郎说些玩笑话。

    “这不是我没应,你都叫了吗?”三郎翻了个白眼,跟身边一直不出声的常晓铮道:“我俩好久没说话了,你最近如何?”

    “尚好……”

    “那几个孙子这几个月还找你麻烦没有?”

    常晓铮一想,还真没了,顿时,他眼睛微张,看向三郎:“是你……”

    三郎点头,“没找就好。”

    再敢找他兄弟麻烦,就莫怪他把他们的丑事宣扬出去被书院赶出门去不可。

    常晓铮一听,心中情绪更是翻滚不已。

    罢,是他错了,是他把兴盛想岔了。

    傍晚等宋家几兄弟回来,几兄弟跟宋韧说起今日的事来兴奋不已,宋小五在一边旁听没有插嘴,要睡不睡地半躺在椅子里打盹,秦公听着却是欣慰不已,弟子来了,有个家撑着就是不一样。

    这交情,哪能是嘴上光说说就能说出来的,还不是得吃,还不是得喝,秦公不清高,他知道按他的那一套来,徒孙们最后也只能落一个和他一样的结果,就是学有所成,末了也唯有教人念书这一途,可这不是这几个孩子想要的。

    **

    五月底这一天,鸣鼎书院沐休,宋家一家天不亮就起了,今日他家请家,宋张氏半夜就睡不着了,若不是宋韧按着,他娘子能半夜就爬起来带着儿郎们杀鸡。

    宋家这次准备了十只鸡,这天气热了,鸡隔夜就不新鲜了,要现杀才好吃,遂得早起把鸡先给理了。

    一家人一早就忙得如火如荼,宋小五睡饱醒来,家里熬的八宝粥正好好了,她睡醒坐在大堂的廊下就着咸菜吃了两碗,看着一家人跑前跑去,时不时点一下头,看得也在帮忙的宋韧好笑又好气,跟他娘子道:“就她清闲。”

    只动嘴不动手。

    “她还小,你别老说她。”

    “是是是,是我不该说她。”宋韧也不跟她多说,反正这个家里,谁都不能说小女儿,要不首先她娘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就是因着他夫人的这腔情,他们的小娘子才成了他们的小娘子,要不然,人未必能留下。

    这厢宋家一家除了最老的那个和最小的那个,全都为着厨房里的事忙着,那厢他们下了帖子的好友在早膳过后,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叫小厮提着礼盒,往宋家这边来了。

    杨小添为显郑重,还骑了马。

    而此时书院的后山,大燕镇国老将军的孙子越连,快足六尺高牛高马大的少年跪在地上苦着脸跟半躺在软榻上翘着腿啃鸡腿的少年道:“主公,您快回去吧,我爷要是知道您在我这儿我知情不报,回去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小连子,我跟你说啊,”小德王满嘴油光嚼着肉,拿鸡腿指着他封地守城将军的亲儿子道:“你祖父发现了只是扒你的皮,我要是知道了你捅我的底,你知道你会如何?”

    “把脑袋摘了掏空做人皮灯……”越连哭丧着脸道。

    “哎呀,别哭了,丑。”小德王啧了一声,腿儿一翘又摇晃了起来,“你这张丑脸一哭,本王胃口都没有了。”

    说着,他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翘着腿得意地哼起了战歌,听得越连皮都麻了。

    “主公,”越连挪了挪膝盖,可怜巴巴地问:“那你啥时候回啊?这宫里的人找你都找疯了,圣上都发火了。”

    “让他找去。”说起他那个大侄子德王就一脸没好气,“说我没脸没皮,他就脸皮有皮了?说我丢我们老周家的人,呵呵,呵呵,他行啊他,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这亲叔叔都不认了,不嫌我给老周家丢人吗?我不回去了,不给他们老周家丢人了,这下他总该满意了吧?”

    跟大侄子吵架离府出走的小德王一脸气愤不已,把大鸡腿当大侄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又目露凶光朝越连道:“你要敢出卖本王,本王就把你的脑袋一口咬下去,嚼巴嚼巴就咽下,看你怕不怕!”

    怕,怕得很!谁叫他们越家现在守的城是这位小王的封地,越连脸苦得就差掉黄连水了,“可是主公,我今儿还有事,要出门呢,我先前答应了人家的,我可能出门啊?”

    “去哪啊?”小德王斜眼看他。

    “是我一同窗,家里人上都城来了,人家家里宴请我们这几个同窗好友吃饭来着。”

    “请吃酒啊?”

    “也不知道上不上酒,他们爹就是一个刚进都城上任的员外郎,小门小户的,就是上酒也上不了……”

    “我问你的是上酒吗?”德王眼睛一瞪。

    “诶,是吃酒。”越连愁得快把头发都揪光了。

    “新员外郎啊?哪部的?”

    “说是户部。”

    “户部啊?”德王把鸡腿扔到了盘子里,“行啊,户部的不错,本王去瞅瞅这秦尚书大人来的是什么新得力干将。”

    “小主公!”越连不揪头发了,改磕头。

    “去去去,”德王下榻穿鞋,鞋没穿好就踢越连的头,“我还没死呢,磕什么头,也不怕把本王磕死了。”

    这下,越连不敢磕头了,他抬头,虎目含泪:“主公,这外边都在找您呢,您要是出去了被人找到了,可不能算……”

    可不能算是他的错啊。

    “看你这孬样,你敢说你是越家的人吗?”德王翻白眼,一屁股坐到地上给自己穿鞋,拔弄了两下发现这鞋他怎么穿都穿不进,便把脚伸到了越连面前,“诶诶诶?”

    快点侍候本王穿鞋。

    这脑袋一热跑出来,没把杨标带在身边就是不方便,德王心想下次得先作准备,至少得把侍候的那几个人叫到跟前再生气跑开也来得及。

    越连摸了把脸,从小被下人侍候长大的越小将军伸出手,侍候起了小主公穿鞋,还不敢发脾气,小心小意地道:“主公,要不您住几日就回去得了?我看圣上也急得很。”

    “废话恁多?他急了我就得回吗?我是他能随便骂的人吗?”德王扁嘴,“我皇兄都没骂过我,他一个当侄子的小辈凭什么骂我?”

    “我就知道,皇兄一走,我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德王嘟嘟囔囔,越说越生气,说话的口气也越发地凶狠,“他要是不给我好好认这个错儿,我就不回去,看我皇兄上不上来找他说理儿!骂我!哼!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一定得他皇兄把人骂个狗血淋头,教训个够了他才回,要不多没面子。

    他可是放话了的,让他那臭大侄子等着他皇兄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他算帐!

    他说着话,脚连动了几下,在给他穿鞋的越连不免被他踹了几脚,但连躲都不敢躲。

    连皇帝都能说的主公,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