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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铭城听闻赵沅钰落水一事,起初也有些惊讶,听到楚氏说没有大碍后,便放下心来,后来赵家父子又带着不少古玩墨画赵铭城鉴赏,这件事在赵铭城这里就彻底如翻书一般翻了过去。
刘氏就有些焦急了,赵沅钰好吃好喝地在映月轩养着病,还有三个表哥不时过去送吃的送玩的,同样是府中的小姐,赵沅琪却仍苦哈哈地被关在佛堂。刘氏瞧着老太太并没有把赵沅琪放出来的意思,知道自己去求肯定也没有用处,只能曲线救国,大晚上地瞧瞧做好了莲藕汤,提着食盒送去了赵铭城的书房。刘氏此时暗暗庆幸自己选了芙蓉榭作为住所,离赵铭城的书房近不说,夏日里芙蓉榭前开满荷花,赵铭城批阅公务之余倒也常喜欢去那里走一走。
刘氏此时提着食盒亭亭袅袅地进了书房,用荷叶垫着端出莲藕汤来。见赵铭城喝的香甜,又自己微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知琪儿在佛堂里如何了,佛堂里那么黑,不知道琪儿害怕不害怕。”
赵铭城方抬头道:“前日听母亲说这次跟大房的口角,是琪儿先挑起来的,这才把她关进佛堂磨磨性子。她也大了,日后再这么冒失可怎么好。”刘姨娘柔柔弱弱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琪儿蒙太太和老太太的教养,我瞧她这半年来已经比从前好上许多,平日里也是温柔知礼。定是那大房的三小姐太过蛮横,琪儿才忍不住说了她。如今老太太已经关了琪儿三日了,她定然知道错了。若再关下去,只怕人也要关坏了。好好地大家小姐,大小姐如今好生养着,琪儿却要吃这么多苦,我这做娘的,心里实在难受。”赵铭城隐约觉得刘氏的逻辑有哪里不对,可也没有细想,女人的眼泪是最有用的武器,即便赵铭城不如从前那么喜欢刘氏,可瞧着一个风姿犹在的美人在眼前处处可怜的哭泣,不禁又犯了老毛病,动了恻隐之心,道:“莫要再哭了,明日我去同母亲说,让她放琪儿出来便是,回去叫琪儿也养上两日,这事就过去了。”
赵沅钰养病之余,倒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张通判的女儿张采薇。赵沅钰记得福哥儿满月那日,她被一众闺秀刁难,便是张采薇在背后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剑拔弩张的场面,当时便对她有了好感。
张采薇比赵沅钰大上两岁,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眉如远山,眼如秋水。赵沅钰倚在床边笑着对张采薇道:“采薇姐姐,上次人多,倒不曾仔细瞧你,如今你这么坐在我面前,彷如画中仕女,瑶台仙子啊,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张采薇轻轻笑道:“狭促鬼,你自己便是美人,倒夸起我来了。我听家里人说你病了,就下帖子过来瞧瞧你,谁知你还如此健硕,还有力气打趣别人呢。”赵沅钰道:“咦,姐姐怎知我病了,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张采薇道:“傻丫头,我们家就住你们家隔壁,那日管家瞧着赵府的人带了一车药材过来,便打听了一下是谁生了病,这般严重,他们家人也真是大惊小怪了,瞧你也不过脸色差了些,哪用得着那么些药材。”
赵沅钰咯咯一笑,道:“不怪他们大惊小怪,我装病不想去上课呢,这才装的严重了些。”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地笑着,齐品达就从外飞一般的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妹妹妹妹,我们今日在街市上瞧见了了糖人,我给你带了一个,就是太热,马上就要化了...”
赵沅钰想如果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那大概它正在自己眼前上演着。齐品达进屋的一瞬间,张采薇也正好回头望去,两个人就定定的看着,空气仿佛都有些凝固。齐品修和杜元琛也慢慢悠悠地从后边进屋,才发现屋子里这一诡异的场面。齐品修见屋子里有外客,连忙连扯带拽地把齐品达拉了出去。
张采薇直到齐品达出了门,才慢慢转过头来道:“我怎么不知你还有个哥哥?”赵沅钰有些歉意地道:“是我的二表哥,这些日子来苏州这边玩的,他性子有些冒失,唐突了你,你别介意啊,他是个好人。”张采薇捂着帕子笑道:“是啦,能看得出是个好人,只是跳脱了些。他可是京城人?瞧着有些眼熟,我好像去年端午时瞧见过他。”赵沅钰笑道:“那想必你见到的真是他呢,我那表哥姓齐,是诚毅伯府二房独子,他去年端午的确在外头溜达了半日。”张采薇听到诚毅伯府,不知怎么的神色一暗,之后的对话便有些心不在焉。没过一会,张采薇便辞去回家了。
待张采薇走了,齐品达又扭扭捏捏地进来,说话也不如先时爽朗了,来回来去兜圈子,旁敲侧击地问赵沅钰刚才自己见到的是谁。赵沅钰瞪了齐品达一眼道:“二表哥风风火火地,几乎没把张姐姐吓死。就这样还想问人家是谁呢。”齐品达红着脸吭了半天道:“我瞧她也看了我半天啊,应该是没被吓到吧。”
朽木开花是个什么体验呢,赵沅钰曾经觉得像齐品达这种神经大条,只对吃喝玩还有打仗感兴趣的人,是不会拥有感情的。可这春风一时临幸了这段朽木,竟让他开起窍来,也不再出去玩了,也不去找吃的了。每日就在门口巴望,可怜巴巴地问赵沅钰张小姐什么时候会再来看她。
赵沅钰没好气地说:“人家上次是来探病,你也不能再让我装一次病吧。”
“好妹妹,二哥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玩的,你就不能再装一次病吗?”
“...”
待赵沅钰能下床了,为了自己痴情的二表哥,她决定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风。
“祖母,那日张通判家的姐姐过来看我,我瞧着她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听说她也是京城来的,不知是哪家的人?”
老太太瞧了赵沅钰一眼道:“那日她过来我也瞧见了,的确是个好姑娘,可也别太过深交,他爹是张阁老的亲侄子,跟咱们家不是一个路子的。”
张阁老的女儿时宫中的皇贵妃,育有三子,而镇国公府是故皇后的外家,铁杆的太子党。怪不得当日张采薇听到诚毅伯府后,便神色暗淡。赵沅钰心中有些难过,儿女婚姻原就与政治脱不开干系,这两家联姻,不啻为天方夜谭。齐品达这次春心萌动,实在是太会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