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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家姐妹对贾宝玉不感兴趣,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能够躲过就能够躲过,说能够置身事外就能够置身事外的。
就拿贾宝玉来说吧。哪怕她们不想打听,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她们跟前跟她们说各种各样的有关贾宝玉的事情。以前的迎春惜春是其一,最近的史湘云是其一,现在又多了探春。
探春知道王夫人对林家姐妹的忌惮。加上林家姐妹样样都压着她,她也不愿意来梨香院做林家姐妹的垫脚石的。可是就跟侍书游说的那样:“姑娘不想做林大姑娘林姑娘的垫脚石,难道就喜欢做宝姑娘的垫脚石么?”
也就因为这个,也为了避开薛宝钗,探春才开始出入梨香院。
她是带着针线来的。
对于探春会来梨香院,林招娣和林黛玉都有些惊讶,却还是将人迎了进来。
探春倒是大大方方的,见了林招娣林黛玉就道:“林大姐姐林姐姐,荣禧堂里人来人往,不少小厮管事都来荣禧堂回话,我出入不便,倒是不曾来过这里,请两位姐姐海涵。”
“三妹妹客气了,里面请。”
进了垂花门,跟在林招娣林黛玉身后,探春又望了一眼东厢房,就举步往西厢房走去。进了屋,各自落座,小丫头们又上了茶果,探春才道:“林大姐姐林姐姐,这次要麻烦两位姐姐了。可否让两位姐姐多收留我一会儿呢?”
“三妹妹何必这么客气。三妹妹可要在我们这里用晚饭?我挣打算下厨做全鱼宴呢。”
探春一愣,笑道:“谢谢林大姐姐,不过,妹妹已经答应了回老太太屋里用晚饭了。所以,还是谢谢姐姐的好意。姐姐不去老太太屋里用晚饭么?”
林招娣道:“还是不用了。祈儿他要到申时才下课。那个时候在去老太太那里,只怕多有不便。而且这一天到晚,我们姐弟几个总要在一起吃一顿饭的。”
探春听了点点头,也不强求:“是了。祈哥儿要读书,这吃食什么的最应该小心了。如果二哥哥跟祈哥儿一样知道用功,老爷和太太也不会这么担心了,老太太也不会为了二哥哥读书的事儿跟老爷不高兴了。”
林招娣道:“怎么了,可是二舅舅家的表哥又出什么故事了?”
探春看了看林招娣,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云妹妹突然跟二哥哥说了好些话儿,结果又招来二哥哥的一堆奇言怪论,可巧被老爷听到了。老爷很不高兴,将二哥哥臭骂了一顿。”
林招娣有些迟疑着道:“这应该不要紧吧。”
探春道:“因为老爷没有动板子,也没有打二哥哥,倒是没有闹得很大。只是云妹妹在屋里哭了一场,他们两个如今是谁也不理谁。”
林黛玉道:“以前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要不要紧?”
探春道:“以前的二哥哥才不会对女孩子甩脸子呢。宝姐姐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宝姐姐说得更委婉一些,又有个袭人在边上说好话儿,二哥哥好歹还收敛一点。可是云儿就没有宝姐姐那样周到了,边上也没有个人帮腔,加上又被老爷听到了。二哥哥到现在都还是那个样子呢。”
林招娣道:“表哥身边就没有人打圆场么?”
“老爷跟前,就是二哥哥自己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更何况其他人?而且被太太收拾了一回,宝玉屋里的丫头们大多都是中规中矩的。她们又是新上来伺候的,对宝玉的脾气也揣摩得不够。到如今,二哥哥跟云妹妹还是谁也不理谁呢。”
“当真?”
“哪里会有假的?以前的宝玉最是怜香惜玉的,有些事情,就是他自己委屈些个,也不愿意看到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难受的。可是这次的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云妹妹在屋里都闷了一天了,二哥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招娣看了看林黛玉,又垂眸凝思了片刻,道:“也是,表哥到底是公侯人家的公子哥儿,哪里受得了委屈。又被二舅舅的话一夹,只怕心里更加难受。只是,这样的事儿也是说不准的。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和好了。”
探春道:“想来一定会是二哥哥先赔罪吧。他在小丫头们跟前尚且如此,在云妹妹跟前就更加不要说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探春道:“林大姐姐林姐姐,怎么今儿个就你们在呢?二姐姐四妹妹她们都没有过来么?”
“不是琏二嫂子有喜了么?二姐姐要帮着大舅母照顾哥儿姐儿,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过来了。还有四妹妹,据说她父亲的生辰快到了,她在家里准备着给大伯父准备寿礼呢,所以也没有过来。”
“东府大老爷的生日?”探春一愣,“是了,就在九月里呢。”
“怎么,这位大老爷有什么不对么?”
探春看看屋里就林家的丫头林家的嬷嬷们和她的心腹侍书,便道:“林大姐姐林姐姐,你们大概不知道,老太太跟东府大老爷个关系可不怎么好。虽然说老太太将四妹妹一直养在跟前,对四妹妹却平平。往年东府给东府的大老爷过寿的时候,老太太就多有不去的。”
林招娣和林黛玉面面相觑。
半晌,才听林黛玉道:“三妹妹的话,我有些糊涂。按理说,东府大老爷不但是族里的族长,又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中了进士,换了谁家也只会更加礼遇的。怎么听妹妹的话,好像老太太对东府大老爷有很多的不满似的。”
探春点点头,道:“东府大老爷的确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可是这位大老爷就是再出息,也挡不住他是个不着调的。哪有人中了进士,不想着出来做官,反而做了道士的呢?”
白发老童生,这科举时代,那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现象,而能够在三十多岁就中了进士,可见贾敬在读书上不但有天分也有毅力,还有名师指点,才会在全国那么多的考生里面脱颖而出,成为全国前一百余名中的一个,才会是进士出身,而不是同进士。按理说,这样的人,就是在京师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受到世人的尊崇,怎么贾母会对他如此地不客气?
林黛玉想不透,林招娣却揣度着,会不会是为了这贾家的族长之位。一般来说,中了进士以后,就要外放为官。在外地做几任地方官以后,才可以调回京师。可是贾敬当时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要负责整个贾氏一族的各种祭祀之事。如果贾敬外放,那么就势必交出族长之位。从年纪上来看,那个时候的贾珍应该也不大,还没有成家,也无法承担起族长之责。那样一来,宗族嫡支就要落进荣国府的手里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贾敬才会装作沉迷好丹道?
林招娣对贾家的事情不熟,能够倚仗的就只有熟悉剧情,对宁国府的事情就更加不熟了。不过,无论是林家姐妹还是屋里的那些嬷嬷丫头们都对探春的话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那也是你的长辈,也是整个贾家的上一代的族长,是现任族长的父亲,你一个姑娘家这样说,会不会太不客气了?
以荣国府权势,待贾敬外放之后,待拿到贾家的族长之后,要让贾敬永远不能回来的办法有的是。谁让宁国府那边已经差不多等于单传了呢。
以荣国府一贯的做派,实在是叫人没办法不这样想。
林招娣道:“去年我们姐妹还在守孝,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要不三妹妹,你给我们说说往年东府大老爷做寿的程序吧,我们也好早一点准备。”
探春点点头,就说起了去年贾敬做寿之时的各种事情。这一说就说了大半天,从邢夫人王夫人去宁国府给贾敬磕头请安到后来的大大小小的琐事,都一一说了。林招娣林黛玉听得仔细,也问了不少的问题。
这一问,这里头的众多的巧合就出来。
秦可卿是营缮司郎中秦邦业从养生堂里保养来的孩子。当初,这秦邦业从养生堂里保养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偏偏那个男孩儿死了,留下了秦可卿。奇的是,秦可卿大了以后秦邦业又生了一个儿子。如果这秦邦业年纪已经大了,不能生养,那么后来有怎么得了一个儿子?如果说他还能生养,又为什么需要去养生堂里抱养孩子呢?
抛开这里头的故事且不说,贾珍为贾蓉聘下秦可卿的那一年,贾蓉的年纪还小,根本就不到定亲的年纪,而也就是这一年,贾敬去了郊外的道观正式修道,也是这一年,贾敬正式穿上了道袍,也正是这一年,惜春来到了荣国府。
这里头也太巧了。
林招娣和林黛玉都发觉了里面的不对劲,可是她们什么都不能说,这都是她们不能插手的。
听了探春的这些话,林招娣道:“三妹妹这样说了,我这心里大概是有数了。不过,这蓉儿媳妇还真是个有福的。生得花容月貌且不说,还做了堂堂四王八公家的孙冢妇。又是那样的好人品,虽然出身差了一点,可到底也是个有福的。”
探春一愣,心底却是一沉。
探春想年纪虽然小,可是因为是庶出,对自己的前程也格外关注,对于秦可卿的幸运,自然是羡慕的。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虽然听上去体面,是荣国府的千金小姐,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工部员外郎的庶女而已。父亲的品级低,也没有什么权力,自己庶出,将来的嫁妆也没多少。以后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是探春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可是嫁妆才是女子出嫁以后的底气。如果没有陪嫁,娘家又借不上力,就是出门子了,又有什么好的?
探春很清楚,自己的那个嫡出的哥哥将来也就那样了,自己能不被长辈们用来给他铺路已经很好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探春也越来越没有信心,虽然带了针线来,也没心情做,倒是早早地走了。
谁想,探春这里才走,那里惜春就带着少少的两个丫头就过来了,一见了林招娣就扑到林招娣的怀里,道:“林大姐姐,不好了。”
慌得林招娣道:“四妹妹,怎么了?”
惜春看了看四周,见屋里有嬷嬷们在,缩了缩头,不肯出声。
林招娣冲这嬷嬷们点点头,那些嬷嬷们都退下了,这才听惜春那嫩嫩地声音在林招娣的怀里想起:“林大姐姐,蓉儿媳妇,蓉儿媳妇是,她是义忠亲王老千岁家的孩子。”
方才林招娣和林黛玉心里正才奇怪呢,这现成的答案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叫她们怎么不奇怪。林招娣赶紧将惜春从自己的怀里挖出来,道:“四妹妹,你慢慢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惜春道:“我听说,当初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事儿的时候,当时还小的蓉儿媳妇就被忠心的下人抱了出来。只是那个时候后面有追兵,那人无法,就将蓉儿媳妇放在了养生堂里,自己想办法引走了追兵。后来义忠亲王的事情了了,营缮司郎中秦邦业才从养生堂里抱了蓉儿媳妇来。哥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动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给蓉儿定下了她。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有了父亲出家的事儿。”
巧了,这也太巧了。怎么就好像送到自己的耳朵边上一样的呢。
林招娣和林黛玉对视一眼,心里都浮现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四妹妹,这话儿,你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听来的?”
“方才我在会芳园,就是我们宁国府的后花园里听老个人这样说的。只是那两个人的声音也有些奇怪,倒是听不出来到底是哪个。不过,我有听见她们说什么‘上头可容不下这位主儿’这样的话。林大姐姐,我们宁国府会不会有危险?”
惜春到底还小,哥哥嫂子如今对她还不错,自然是在意家人的。
林招娣跟林黛玉对视一眼,这才道:“四妹妹,你且让我想一想,稍后再回答你可使得?”
“嗯。”
得到惜春的点头之后,林招娣坐在桌边上不说话,直到天渐渐发黑,知道惜春都有些坐不住了,第三次张口问她,她才道:“先不说以前珍大哥哥知不知道这事儿,既然现在连妹妹你都知道蓉儿媳妇的身份了,只怕再掩耳盗铃也无济于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减少事情的影响力。”
“就跟那些人说的那样,将蓉儿媳妇……”
“不,不能那样做。妹妹要记得,就连妹妹听到的话里头,都注明了珍大哥哥为蓉儿定下她乃是为了攀龙附凤,如果蓉儿媳妇没了,外头只会认为珍大哥哥是墙头草,为了自己的好处,可以不顾忌讳为自己的儿子定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又为了自己的好处,杀了自己的儿媳妇。妹妹要记得,愚忠和墙头草可是两回事,君王容得下愚忠的臣子,只要这个臣子无关大局,也不会威胁到他。但是君王绝对不会要墙头草的臣子,因为墙头草的臣子很容易在更大的利益的驱使下会出卖他。”
惜春也反映过来了:“林大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不但不能害了蓉儿媳妇,还要保护她,不能让外人害了她?”
“对。”
“那林大姐姐,除了保护她,我们还要做什么?”
“四妹妹,蓉儿当初定亲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具体的外头只怕也不清楚。那就简单一点,就说蓉儿某次出去踏青,结果遇见了当时还待字闺中的蓉儿媳妇。蓉儿一眼就看中了她,非要闹着娶她。珍大哥哥拗不过儿子,这才依了。记住了么?”
惜春点点头,道:“可是这样有用么?”
林招娣道:“四妹妹,你要记着,这世人那只愿意听自己愿意听的话儿,哪里管那么多的真假。就好比这戏台子上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好了,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姑娘们从这屋到那屋,都跟着奶嬷嬷教养嬷嬷和三四个丫头,这还不算领路的婆子呢。那些戏文里的宰相小姐名门千金这排场又哪里会少了?可是明知道这样的故事是假的,可是喜欢的人就是从来都不少。管他外头怎么说呢,如果你们宁国府里上上下下都一口咬定当初是蓉儿自己死活要定了蓉儿媳妇,最多也不过是件成了佳话的风流韵事而已。哪个又会找那么多的事儿去深究呢。”
惜春点点头,道:“可是我怕有人说我们宁国府勾结乱党。”
林招娣道:“什么叫做勾结乱党。妹妹你要记得,义忠亲王老千岁依旧是义忠亲王老千岁,人家和人家的子孙依旧在玉牒上呢。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人家乃是皇族,是我们这样的臣子之家必须依礼而待的。还有,妹妹也要记得,蓉儿媳妇是个女子,无关大局,也无关朝政,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我记得当今圣上就收养了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女儿作为养女,并册封为公主,养在宫里。不是么?”
惜春一听,露出大大的笑容:“这个我知道。宫里养着两位义忠亲王老千岁府里出来的公主呢。”
林招娣道:“所以,妹妹要记着,只要咬定了两点,蓉儿媳妇是蓉儿自己选的,珍大哥哥心疼儿子没有细查。宁国府知道蓉儿媳妇的身世那是看见蓉儿媳妇的嫁妆以后的事儿了,之前你们完全不知道。对蓉儿媳妇好,一来是蓉儿在乎,二来是因为蓉儿媳妇到底是皇家出来的,不可不礼遇。明白么?”
惜春此刻想心情更是难以形容,她欢快地道:“林大姐姐谢谢你,我先回去了,我要把这个告诉哥哥。”
林招娣赶紧拉住了她,道:“等一下,四妹妹,你要记着,越是现在这样,越是要小心。既然有人知道了蓉儿媳妇的事儿,还特地在妹妹的面前闹开,只怕是有人要算计上妹妹家里了。所以,妹妹要记住,第一自己家里不能乱了阵脚,第二,就是不能给人抓到把柄,尤其是朋党的把柄。经过了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儿,只怕这朋党的事儿是朝廷眼下最是忌讳的。”
惜春一愣,道:“林大姐姐说的是,我哥哥经常会叫人来家里饮酒取乐,还会请人来家里演练骑射的事儿?”
林招娣点点头。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啊,让大老爷,我是说妹妹的父亲从道观了出来,然后把珍大哥哥暴打一顿给世人看,然后珍大哥哥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关上大门过日子了?”
惜春点点头,跑出去了。
林招娣到底不放心,叫了丫头婆子护送惜春回宁国府。
其实贾珍也的确为了秦可卿的事儿再伤脑筋呢。他和尤氏都知道,这事儿是荣国府里的贾母设下的陷阱,他一面感慨贾母的心计,一环套一环,一面又焦头烂额地面对这个烂摊子。
他以为这次他死定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妹子居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条路,更是喜出望外。他狠狠地抱住了惜春,道:“好妹妹,你可救了你哥哥我的命了。只是这事儿还要跟父亲打个招呼。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请妹妹往郊外走一趟吧。我会安排好的。”
惜春点点头。
这事儿并不是很难。也不知道贾珍如何游说了贾琏,反正贾琏趁着沐休,送惜春往郊外去了一趟。然后,在世人的眼里,那就是宁国府的沉迷炼丹、很少过问世事的敬大老爷突然从郊外回来了,正好撞见叫了一大堆人在家里饮酒作乐的贾珍搂着姬妾戏子,放荡形骸,很是不堪。
结果贾敬就当着一大群人的面,把贾珍给揍了,又把那一群纨绔子弟都给撵了出去。
反正贾敬古怪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了,所以倒是没有人怀疑他们父子原来在演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