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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蓝草心不放心地叫了一声,任曦回过神来,看向蓝草心的目光已经全是柔和疼爱,不见刚刚那隐约的不舍。他自然而然地背着一只手,姿态与终南子恍然神似,侧首含笑道:“愿不愿意陪爸爸再多聊两句,让小虫先去休息?”
怎么可能不愿意?况且衣小虫也不是不理解。
衣小虫也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关门时也跟终南子一样深看了任曦一眼。只是父女俩正说话,谁都没有看到。
衣小虫的脚步声离去许久,任曦拉着蓝草心重新坐下,神态又跟刚刚都不同,显得十分清醒和郑重:“丫头,你能信得过爸爸吗?”
蓝草心心里一紧,看向任曦。修为已经达到合体期境界的任曦外貌只有三十岁多一点的样子,英俊伟岸,行止见一派浑然天成的洒然气度,漂亮的眉眼正气凛然,高鼻丰唇却又带着稳重和宽厚的气质,一双眸子精光柔湛,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想到大海的深邃和广阔。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蓝草心脱口而出:“爸!你要走?”
任曦一愣,竟是一时接不上话。蓝草心就心酸地又红了眼眶:“爸,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说什么我信不信得过你,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们大家!”
任曦被蓝草心堵得没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说,却又说不出口。
父亲明摆着一副很为难但绝不会开口的样子,蓝草心深吸一口气,赌气又无奈地坐正了对着父亲:“不跟你生气了,免得你走了以后我回想起来,竟然都找不到一段开心的回忆给自己!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任曦愧疚地看着蓝草心,似乎想要伸手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却又最终没有。他就那么一脸愧疚、两眼纠结地看着自己,蓝草心反而心软舍不得了,心下着恼,孩子气地抓起父亲的大手用力地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二十多年前你就什么都不说地离开师公和师父师叔,跟我妈跑掉,我都要生了才回来禀报两家师门!如今你又是这样!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什么都自己担着,家里人有多挂心!你有女儿!有女婿!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小外孙!你……”
“别说了!”任曦一脸揪痛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蓝草心嘴上,制止了她的发泄和抱怨,那只被动地在她发上揉着的手也僵硬着慢慢收回:“孩子,我知道我没资格请求你原谅我,可是……我不能不去找……你妈妈!”
蓝草心猛地瞪大眼睛!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妈妈!他说要去找妈妈!妈妈她……是不是没有死?
任曦嘴角抿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一双俊逸深沉的眼睛里无尽深浓的哀伤:“清醒之后,从第一眼看到你泪流满面又哭又笑地站在我面前,你知道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什么吗?我想到的是你妈妈!你和你妈妈其实还是像的。我离开昆仑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你这样的年纪。我看着你,一刹那间恍惚就以为是你的妈妈站在我面前,又哭又笑地怨我怎么还没有回家。”
“当然马上我就明白你不是清波,只是一个跟清波同龄的女孩子而已。然后我看到小虫,看到他疼你入骨,半刻不舍得离开你左右,就好像我和清波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时背着你师公,满心担心他的身体,但看着你们还是觉得有趣,心想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倒是跟我和清波一样好!”
“一路回山,师父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给我照镜子看自己的模样,后来我明白他是累了,也不能确信我的状况到底如何,不敢冒险说明真相,打算等到了山门再慢慢说开。可是一路上我看着你,越看越像我自己,又仿佛有些像清波,刚见面的时候你又叫我爸爸,小虫叫我岳父,我心里怎么可能不惊疑?”
“孩子,我不是不心疼你,也不是不明白爸爸欠你太多,可是毕竟这二十一年在我的脑子里缺失了,在我的脑海中你还是你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哪吒,突然面对一个这么大的、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的女儿,爸爸心里……”
满脸的痛苦纠结,任曦愧疚又无奈地看着蓝草心:“丫头,给爸爸时间慢慢适应,好吗?”
蓝草心不知道该如何理清自己此刻一团乱麻的心情,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回到理智的轨道,好不容易地抓住了某个重点:“也就是说,你不管我心里多舍不得你,也不管师公和师父、师叔多想你,你就这么打算着,以需要时间适应为理由,要自己一个人回昆仑山去找妈妈,偷偷地走,不让我们任何人跟着,也不告诉我们任何事,像二十多年前一样,还把我们所有人都瞒在鼓里,是不是这样?”
任曦再次呆呆愣住,看着蓝草心说不出话。许久终于架不住女儿执拗的目光,艰难地转过头去,声音沙哑而狼狈地道:“我有我的理由……孩子,不要逼我!如果换成音讯杳无的那个人是你,相信小虫也一定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什么意思?什么选择?是舍弃了所有关爱自己的人,只选择妻子?是这个意思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难道大家不是都是一家人,只要他说出来,每个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帮着寻找妈妈的下落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衣小虫的声音细细地传进蓝草心的耳畔:“蓝,别再为难他了,他的心里一定比你更不好受!你也想找到妈妈的不是吗?那就把这件事放心交给他吧。能说出那样的话,他一定是世上最爱你妈妈的人!问他留下你到底是想要什么。那才是你所能帮到他的。”
岳父说,他对蓝的感情就好像岳父对岳母。岳父刚刚说到那个假设,衣小虫扪心自问:如果杳无音讯的那个人真的换成是他的蓝儿,为了她,哪怕时隔二十一年,他刚刚从疯癫中醒来,脑中只有一丝线索,他会不会抛下一切已经可以相互照顾的家人,只为无牵无挂地独自去寻回自己的爱妻?
答案根本无需思索,只有铿锵有力的一个字:会!
那么既然自己也是如此,又怎能不理解岳父的心情呢?不但理解,而且敬重。衣小虫始终相信:只有为了爱能够豁出一切的男人,才是真正可以依靠一生的亲人!
这一次岳父能舍下大家而去追逐岳母的踪迹,只是因为留下来的人没有他依然安好,而岳母却只有他才能找到吧?
如此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子,怎么可能不爱自己和妻子爱情的结晶——那样美丽聪慧而又相似两人的小女儿?他的心,其实是在滴血的吧?
衣小虫的话瞬间拉回了蓝草心的理智,看着纠结痛苦却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父亲,蓝草心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平息了一下情绪,声音尽量平和地开口:“爸,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刚刚那么多人你独独留下我说话,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吧?是什么?您说吧。只要女儿能办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任曦微微惊讶地看向迅速转变的蓝草心,醒悟般地扭头看了眼窗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是!换了是我,也不放心。”洒然不再在意,只做不知地看着蓝草心,神色渐渐恢复到起初的郑重:“草儿,你如果信得过爸爸,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我放下你时包着你的那个襁褓,如今收在谁的手里?”
蓝草心一愣,脑海中就想起糯米团子第一次托梦时,关于她的襁褓,也就是地纬坤方图,殷殷叮嘱她的话:“它是个好宝贝……不要被你那个世界的任何人看到!”
脑海中,孩子的叮咛还在耳边。眼前,父亲的眼神殷殷期盼。
蓝草心忽然就明白了任曦为什么要问,她是否信任他!
她,要信任他吗?
清晨,蓝草心和衣小虫去给终南子问安,微微诧异地看到终南子负着手背朝着院门,披着一身夜露站在院子里,任淳和任夔默默地陪伴在老人身旁,看到两人进来,目光看过来,又很快低下。任淳的目光还好,大多是担心,而任夔则看着有些幽怨,那一眼,竟就让蓝草心愧疚了。
心里也顿时咯噔了一声。师公和师父师叔他们三个这是……都知道了?
蓝草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吭声垂着脑袋跟衣小虫站在门口。衣小虫倒是面色平静,蓝草心没有开口问安他就业没开口,但依旧神态恭敬地向三位长辈行了礼,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受了,行完礼,自顾自很习惯地牵起蓝草心的手,一派安然地陪着她站着。
蓝草心从昨晚到现在心绪都是乱的,晚上虽然有衣小虫陪着但也没有睡好。此刻心情更是糟糕,蔫头耷脑地站在那里,一副等着挨训的苦样儿。
终南子叹息一声转过身来,抬眼看了一眼蓝草心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于无奈沙哑之中就多了些没好气:“你爹好歹还跟你道了别,师公和你师父师叔可是被他不辞而别的!你在我们跟前做出这幅样子来,做给谁看?”
蓝草心心里一松,听出师公大约已经是想通,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脸上就越发做出委屈的样子来,嘟着嘴道:“才有了我爹就不疼我了!以前我要是做出这副样子来,你们三个谁不是哄着我的?这我还没哭诉呢,只不过没个笑纹,可就看不惯我了!”
终南子顿时被蓝草心给气乐了,指着蓝草心冲着任淳任夔笑骂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可不是父女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一样的没良心!”
蓝草心脖子一昂脸抬得老高,也学着终南子背起两手在身后,很臭屁地样子:“惜福吧,师公!两个没良心的,一个大没良心的已经走了,就剩一个小没良心的围绕在您膝下了!您可得好好疼我,要不然小没良心的也走了,您可真没地儿哭去了!”
任淳和任夔也被爷孙两个逗乐了,笑了两声心里又直发酸。终南子笑骂任曦没良心,蓝草心矫情地让终南子好好疼她,两人的口气都是玩笑不羁的,可是笑谈之下却是多么无奈和酸苦的心声啊!
终南子的笑也终于是散了,朝着蓝草心伸出一只手去:“丫头,过来!”
蓝草心觉得自己这二十一年的眼泪都在这两天哭出来了,看着师公疲惫憔悴的面容和疼爱自己的表情,扑上来抓着师公的胳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眼睛昨晚就哭肿了,早晨因为怕师公看见难过,好不容易弄下去,又哭肿了。蓝草心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哭过,一直哭啊哭,一直到把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都不知道在为什么哭了,还哭得昏天黑地,到后来哭得头昏眼花了还哭傻了一样地止不住,谁劝都不听,最后是被衣小虫当着师公和师父师叔的面硬是抱回两人的小院的。
蓝草心还在糊涂了一样地哭着,然而进了屋衣小虫脸色就不好看,动作很是着恼但力度还是很轻地把蓝草心“扔”在了床上,结婚后头一次横眉怒目地看着蓝草心吼道:“蓝草心!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别人?”
从两人相爱之后,衣小虫就没有再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从来都是要么叫她“蓝”或者“蓝儿”,要么含笑叫她“夫人”,更没有再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过话。因此蓝草心突然见他这样,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哭声猛地停住,傻愣愣地呆看着他。
衣小虫的面色丝毫没有缓和,依旧是气极的模样。蓝草心被他放在床沿上朝外坐着,他就双手撑在她两侧,弯着腰近在咫尺地怒瞪着她:“你这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意思?是我做得哪里不好吗?还是孩子不如你的意,你要这样惩罚我们!”
衣小虫气怒地抓起她一只手,握成拳头举在两人之间:“要是你觉得我做得哪里不好,来,只管揍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你别再伤害自己!”
蓝草心脑子里哭得糊糊涂涂的一片糨糊好像被划开了一道缝儿,张开嘴就想解释:“我没有!”谁知张嘴说了三个字,才发现嗓子早哭哑了,一开口就不由自主地抽噎,三个字全带着哭腔。
衣小虫眼里浓浓的心疼一点一点地化作怒气:“还说自己没有?”
蓝草心咧了咧嘴,努力压抑住仿佛要自动流淌出来的哭声,大大的眼睛红通通泪汪汪地看着衣小虫,第一次像个小媳妇似地不敢开口反驳。
她惹到他了?她不小心真的是惹怒他了是吧?
衣小虫俊怒的眉眼就绷不住心疼,却又不肯就这么放纵她哭到伤身子,漆黑深邃的眸子挣扎地挪开,忍了也就两秒钟,忽然手指向后一弹,院门和房门“哐哐”两声关上,他直接搂着蓝草心躺倒,同时行云流水地抖开被子把两人一起盖好,霸道地将蓝草心哭得冰凉凉湿漉漉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闷闷地说:“不许哭了!睡觉!”
蓝草心哭得有些糊涂,怯怯地像是个被大人训斥的孩子,虽然惊吓却不敢反抗,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搂着。他的样子刚刚看上去很生气,可是躺在他的怀里却是那样地有安全感。他的胳膊充满保护意味地搂着她的腰,大手覆盖在她的背上,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厚实而又暖和,让她觉得仿佛依靠着一座厚重的大山。
心里于是就觉得安稳,渐渐地有些觉得,也许刚刚自己的大哭特哭也不是那么莫名其妙的。那让看着自己长大的三个长辈都渐渐手足无措的哭泣里,大约因为父亲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是揭开了自己内心深处从小到大的一个深深隐藏的创痛……
她不是父母珍爱的孩子!每个孩子天生都该被父母视若珍宝,可她,从来都不是!
别人完全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父母的爱,即使是肆意践踏,父母依旧不会轻易抛弃他们,可是她,即使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却依旧挽留不住!
她一直是那样地早熟,那样地冷静、那样地理智,那样地坚强……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有过真正的依靠吧?
没有安全感,所以对姑姑一家孝顺乖巧,学习勤奋努力;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师门即使受辱也坚忍不拔地努力不懈;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断地下意识地强大自己;没有安全感,所以从来不依赖任何人,**处理一切,永远最相信自己……
直到父亲出现了,却走了,这根隐痛的弦终于重重地被弹响,震得她痛彻心扉,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孩子般的孤苦无依,和自暴自弃的脆弱无助……
脑海里响起衣小虫一次次无奈的声音:“你有我!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累,这些事,依靠我就好!”“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任你挥霍!”“给个机会让我宠坏你,我会很乐意!”……
心头像有重重雾霾散开,团团云朵聚散沉浮,她偎在他的怀里,脸蛋和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抽噎声渐渐停息,一颗心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渐渐合着他的节奏跳动。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胸前的衣扣已经被解开,如兰似麝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他的胸前,两片温热的红唇轻轻地触在心跳的地方。
衣小虫浑身蓦地一僵,声音刹那间就哑了:“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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