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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杂乱准备,战鼓终于咚、咚、的敲了起来,吴兴郡城内外的气氛一刹那间紧张压抑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卢循抬头看了看身后数万天师鬼卒,心中多了一份自信,他挥手一斩:
“进攻。”
十余辆大小和吕公车差不多的大木头车吱吱呀呀推了出去,直向护城河冲去,城头晋军不为所动,看热闹一般看着大木头车冲过来,大木头车中的天师众人也是忐忑不安,推车的手心全是汗。
“轰隆隆、”数台木头车跑着跑着忽然跑偏,相互撞在一起,登时翻了个底朝天,推木头车的天师众人一下子全暴露出来。
木头车距离城墙尚远,不在弓箭射程之内,城头晋军哈哈大笑起来,有人便挥舞旗帜嘲笑。
“笨蛋!”卢循脸一沉,低低骂了一声,心中暗幸多亏事先演练一番,事后可以有目地的练习。
......
天师道的第一次攻城演练在一个又一个漏洞中结束,数个时辰后,天师大军缓缓后退,吴兴郡城下又一次安静下来。
谢邈和众位守备将军站在城头看着天师道演戏一般的来来往往,不禁捻须失笑:“本官便是和这么一群小丑般的伧民对阵?”
“大人休小瞧米贼,指挥作战的叫卢循,是贼首孙恩的妹夫,心肠冷酷鬼点子多。”守备将军武万里道:“他这招提前演练虽如小丑般可笑,不过确能减少许多伤亡。”
谢邈不屑道:“以天师道的本事,便是放任他们攀爬,他们有本事爬上这吴兴郡城头嘛?”
“这个小将却说不上来。”武万里道:“但却不能让他们任意攀爬。”
谢邈问:“郝居士呢?”
“据斥喉来报,米贼派出无数队人马到处抢粮,郝宗主率人出城杀贼去了。”武万里应答。
谢邈见天师道众人已远退,登时感觉索然无味,道:“米贼已退,本官回府品茶看书去了,城头防备武将军多多费心。”
“大人放心,按眼下这个架式,米贼十天八天内攻不了城,先这么耗着吧。”武万里道。
天师道合围吴兴郡,整个江南如临大敌,大部分士族都企盼谢氏一族能在吴兴郡城上击败天师道,抵住天师道对士族疯狂的杀戮。
只有司马元显和桓氏一族心中暗盼天师道攻下吴兴郡城。
司马元显要借助天师道这把刀,把盘据晋室多年的士族力量消灭,最好把王、谢、桓、庾四大豪门一起灭了才好,而桓氏一族则希望天师道和谢氏一族还有晋室打大仗,打恶仗,双方流的血越多越好。
面对朝中百官雪片般请求支援吴兴郡的奏书,司马元显用的是拖字诀,在朝堂上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要带兵驰救吴兴郡,暗下里想尽一切办法拖,兵马粮草全成了拖的借口,甚至连派谁做前锋都要谈论上数日才肯罢休......
山阴山谷中一战后,桓少率众退回建康桓府中。
“慕容娘娘,桓府比起燕室皇宫,可差了半点?”
慕容雪吋心中暗暗叹服,桓氏府邸比燕室皇宫辉煌不知几倍,后燕自慕容垂建国后,一直战事不断,便是燕室皇宫所用之物也相当简陋,近看桓氏府邸处处秦砖汉瓦,内室白玉铺彻,连桌案木腿也雕刻成弯足,钉子竟用纯银打造。
“我来桓府不是看府邸的,而是想知道你能帮我夺回玄冥剑,抓住不咸山两名叛逆嘛?”
“这个小事一桩,早晚的事儿,本少有原登飞做内应,对淫道和贱婢们的去向了如指掌,吴兴郡城一战结束时,便是这群鱼儿落网之时。”
“桓公子这般有把握?”
“恩。”
慕容雪吋一斜眼,见桓少一双小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双峰打量,不由得一阵恼怒,嗔道:“问你话呢?你恩是什么意思?”
“恩。”桓少又恩了一声。眼中只有慕容雪吋雪白的玉颈,乳峰起伏,暗想慕容雪吋乃慕容老祖的脔宠,燕帝慕容宝的爱妃,肌肤嫩白欺雪,若能搞到手,定是一名床弟间绝色尤物。
“桓公子真有把握?”慕容雪吋又问了一句,见桓少不置可否,小眼中尽是猥亵**,登时又羞又愤,杀意顿起。
“可恶,该死!”一道白芒魅影一闪,迅捷向桓少臂膀扎去。
两人距离极近,中间只隔了一个木案,桓少猛挥出太极图拒抗,冰尾针已越过太极图案,疾如鬼魅般扎入桓少白袍,“嗖”一声,白袍外只见针尾在轻轻颤抖。
“黄蜂尾上针,狠毒妇人心,娘娘翻脸无情,可伤透了本少的心。”桓少卷起袍袖将冰尾针拔出,对着日光仔细看了几眼,喃喃自语:“若非有族中宝甲护身,本公子如今早已毒发......”
慕容雪吋发出一针后,心中顿时后悔,在江南想擒住慕容妃,慕容格两名叛徒夺回玄冥剑立功,还真离不开桓少协助,心念一变,脸上顿时嫣然一笑。
“本妃鲁莽,以恒公子草原般的胸怀,想来不会记恨本妃吧?”
“不记恨,不记恨。”
桓少心中暗笑,只要你这胡女住在桓府,本少不论用软的、还是来硬的,早晚将你这剥光,小鞭子不抽到惨嚎求饶绝对不停,面色确是一片肃然正经,说道:“眼下这事急不得,只有耐心等待。”
“真的别无良策嘛?”
“前次山谷一战,最后米教大军赶到,救走云渺宫一众贱婢,如今米教正在吴兴郡城外集结,咱不去自讨没趣,等原登飞一有消息,咱们立刻出手拿人。”
“原登飞最近有消息嘛?”
桓少道:“前不久传信过来,想要抛石机和吕公车的制造图纸,我已传书让堂哥捎来,算算日子也应该到了。”
“桓刺史那边如何?”
“正在整顿益州,近日将出兵荆州斩杀殷瞎子。”桓少道:“堂哥拿下荆州后,江南这边天师道和朝廷正好斗的筋疲力尽,桓氏一统天下的机会到了。”
慕容雪吋心中一动,笑说:“本妃祝愿恒氏一统天下,早登帝位,桓公子最差也能做个大将军。”
“禀公子。”天地宗长老贾智匆匆来报:“荆州的回信到了。”
“抛石车和吕公车的图纸有了么?”
“捎来的正是图纸。”
“好。”桓少下令:“你立刻和卢长老拿着图纸赶到会稽郡,去醉江楼和原登飞见面,一定将图纸亲手交给他。”
“诺。”贾智领命而去。
慕容雪吋听贾智一路走远,问:“米教在吴兴郡攻城,原登飞跑到会稽郡做甚?”
“他道法不济,但嘴巴好使,据说是去会稽郡造谣了。”
“造谣?”
“对,他带着数十名天师中人打扮成相士模样,天天在会稽郡大街小巷放风,说天师道要攻打会稽郡了,让会稽郡城中人人自危,无心去支援吴兴郡。”
“这也能行?”
“能,据他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反正最少会稽郡王氏一点动静也没有。”
“本妃记起来了,当年他在黄河岸边,就是用造谣鼓动燕军军心......”慕容雪吋说:“桓公子可要提防着他些,日后他若出卖你时,眼都不会眨一下。”
“娘娘对桓某的关心太温暖了。”桓少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慕容雪吋的手背。
慕容雪吋手臂一动,便欲抽掌闪避,目光一转,手臂便放松下来,任由桓少拍了拍,随后两人又心照不宣的喝起茶来。
十余日后,天师道经过各种精细准备后,传令攻城!
吴兴郡城下,数万大军分成十数个战阵,战阵中战马在低声嘶吼,各种图案的旗帜在风中翻卷。
每一名鬼卒们目中一片狂热,兵刃在阳光下熠熠泛光,一股肃然杀气直扑吴兴郡城。
孙恩在一辆八匹马的春秋战车上站立,白袍洁净飘逸,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战阵中顿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拜见师君!”
孙恩挥挥手,待呐喊声平息后,高声下达命令,此次攻城由卢循负责指挥,全军上下一切以卢循将令为尊!
卢循一提春秋战车,缓缓来到阵前,大声下令:“将临阵脱逃者胡石根押上来,斩首祭旗!”
胡石根浑身瘫软被四名天师鬼卒架到阵前,鬼头刀在风中一挥而过,胡石根颈间一腔热血“噗”的喷出,整个大军中顿时一片肃静,人人精神一振。
“吴兴郡城就在前面,冲进城去,不论财宝或是女人,谁先见了就是谁的,若有人胆敢怯战,杀!”
“杀!”数万天师众人一起呐喊,声冲牛斗。
原登飞献上的抛石车和吕公车立了大功,十余日间,天师道集全教之力,赶制了上百辆抛石车和吕公车。
每一辆吕公车都有半城之高,天师道的弓箭手藏在吕公车内,便能与城头上的晋车对射。
百里内的树林均被谢邈派晋军反复焚毁,抛石车的数量略少,另外抛石机上用的石块也未能准备充足,卢循计划将这批抛石车用在刀刃上。
“发丹。”卢循低声下令,这种丹药乃天师老祖炼制,服下后数个时辰内,人不会感觉疲惫和疼痛,以前没有恶战,卢循一直留而不用,今天终于用上了。
孙召聪在攻城的第一个方队中,和酒将丹丸咽下后,腹中登时冒起一片火,他望着城头,恶狠狠的咒骂:“郝柏老狗,爷爷来砍你的狗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