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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门便是大厅,大厅十分宽大,一群赌徒围着数张宽大赌桌在大声吆喝,原来是一家赌场。
赌场正**了一个神像,供桌上摆满点心、熟肉和瓜果,司马雪的眼顿时直了,肚子呱呱大叫,也顾不得长公主的矜持,径直扑向供桌伸手便抓。
身边立刻有人大叫:“那的疯婆子,敢来赌场闹事,滚出去。”
一片喝斥声中,一群彪形大汉从后面扑了上来,司马雪连饿带惊跑了一晚上路,岂有心情和一群看场子的汉子罗嗦,甩手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在半空中无风自燃,一声清脆的咒语在场内响起。
“梦遁!”
赌场中的赌徒都是常人,符力一罩之下,瞬间入梦,人人在梦中都发了大财,可惜好梦不常久,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将他们的好梦惊醒。
供桌上供品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尊怒目而视的神像,一梦一醒之间,少女变大婶,堂中多了一名黑纱女子。
阴殿主面色憔悴,头发和黑纱上沾满污泥与草芒,模样虽然狼狈不堪,但嗓音却柔和妩媚;“半盏茶前进来的丫头,如今藏在赌楼中,你们去找出来,找不到人者死!”
一条黑纱一卷一拍,一群彪形大汉瞬间四分五裂成一陀陀冰块,连哼声也没发出半点,地面干干净净没有污血溅流,一切仿佛仍在梦境。
阴殿主继续妩媚说道:“端来茶水和点心来,谁若敢偷看本殿主,死!”
黑纱又一次一卷一拍,将数名赌徒拍个粉碎,一块冰陀手臂滚到众赌徒面前,残臂指上的板玉戒十分显眼,这枚戒指的主人属于一名京口庶族老赌鬼,所有没死的赌徒彻底清醒,眼前不是幻术,而是真实的杀戮。
“逃跑者,死!”杀了十余人,阴殿主怒火渐消,妩媚笑道:“这会不杀人了,去把茶水和点心端来,多端一分清水,其余的人把那臭丫头找出来......”
这种不问任何原由,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戮太残酷,赌场内一时静如九幽地府,大气没人敢喘一口,只听见一片牙关打鼓的哆嗦声,相互搀扶着到处寻找臭丫头。
司马雪用半面裙襦兜着一包供品,害怕赌场中人从梦境醒来大声叫嚷,顺着墙边拐角楼梯径直奔上二楼,二楼上只有数间上锁的房间,为了寻个安静所在填饱肚子,玄冥剑一挥,将一间门锁削断,直接冲了进去。
房间中无桌无椅,地面铺满茅草,可能经年不曾替换,一股茅草腐烂味道迎鼻而来,茅草中“啊”一声惊呼,猛然坐起来一名布衣男子。
司马雪吓了一跳,玄冥剑直指布衣男子:“什么人,躲在茅草中吓人吗?”
“小民刘寄奴,不是躲在草中吓唬人,而是被刁管家派人扣在这里还钱。”
“刘寄奴?”司马雪道:“依你所说,二楼其他房间也都扣着人么?”
刘寄奴道:“这楼上房间原是刁管家用来扣欠赌债的人。”
“哦,你站到外面看着些,有人上楼便咳嗽一声。”
“行。”
司马雪饿疯了,从包中翻出供品,一股食物香物盈鼻扑来,伸手把点心和熟肉大块的塞进嘴中,没吃几口一阵又困又乏的睡意袭来,口中含着点心竟睡了过去。
刘寄奴偷偷端详睡眠中的司马雪,头发蓬乱如同鸡窝,衣衫破似乞丐,但腰身纤秀,眉目如画,实是美如仙子......
楼下赌场的人送来点心,端来茶水和清水。
阴殿主姿态优雅的净了净手,慢条斯理的吃完点心,喝了几口茶水,抬手一理鬓发,这才仔细看了一圈赌场。
“仙子要找一名丫头,你等推老爷出来做甚?别推了,别推了。”赌场后堂中响起一阵推搡争吵声:“今日桌上的银子老爷送你们了,别推了......”一名肥头胖耳的老头被众赌徒推到大厅。
肥胖老头一身绸缎棉袍,一头汗水,三角眼中便惊惧,肥胖身子站在大厅内,硕大的屁股仍向厅门外用力拱,赌徒们有人兴奋,有人幸灾乐祸,顺手把一名带着瓜皮帽的瘦子推进赌场。
“仙子,这是赌场刁掌柜和刁管家,仙子要找的人,他们准保知道去处。”
“让开。”刁管家一把甩开众赌徒,上前施礼,说:“仙子休听这群刁民胡说八道,本赌场内从来没女子来过。”
没有任何征兆,黑纱倏然飞起一卷一拍,将刁管家拍的四分五裂。
“没有女子来过?本殿主不算女子么?胖老先生过来仔细想想,赌场中那里藏的住人?”
刁管家说死便死,让刁逵立刻变的机灵和聪明起来,他迅捷奔到楼梯口处,一指楼上:“二楼有囚室,那里还能藏人。”
阴殿主站起身来妩媚一笑,众赌徒眼前一花,再一看阴殿主正缓步拾级而上,二楼阴影一晃,一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堵在门,手中拎了一把木棍,喝道:“不准上!”
“上面是不是有个臭丫头?”阴殿主缓步而上,妩媚的询问:“她一定是饿坏了,在吃供品对不对?”
“刘寄奴,你疯了。”一名赌徒急的双手乱晃,疾声道:“仙子要上楼,快让开。”
刘寄奴俯身看了看楼下众人,不但不让,反尔用身体将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黑纱在楼梯间倏地飞扬,一卷一拍,适才喊话的赌徒不忍相看,紧紧闭上眼睛,片刻后竟没听到躯体碎裂声,忍不住又睁开了眼晴。
楼梯上刘寄奴已然不见,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顺着楼梯间拾级而下。
佛教由汉代传入汉境,与道教、儒家三足鼎立,只是儒家讲究忠孝治天下,晋室司马皇权窃自曹魏,便弃儒家,只崇佛道两家,至孝武帝年间,江南已有数百家寺庙。
“女施主一路东来,恣意杀戮,若不守心敛念,只怕因果轮回,反受执着其害。”
“小女子才艺疏浅,不敢在佛前论禅。”阴殿主一理鬓发,笑说:“但曾闻人说过,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小女子敬一杯茶,老禅师若喝的下,小女子转身便走。”
“阿弥陀佛。”
“胖老先生去倒杯茶,可莫要在茶要下毒哦。”阴殿主吩咐刁族长和吩咐下人一般实在,平时作威作福的刁族长很听话,奴仆一样屁颠屁颠的把茶倒了来。
阴殿主端茶在手,微一凝神,阴阳殿至高无上的冰寒道念向掌中凝聚,杯中茶水急速旋转确不凝结成冰,如一杯透明冰湖,深邃无底杀机无限,轻轻递到老和尚面前。
“老禅师请。”
“一杯好茶。”老僧慈眉一抖,伸手接过冰茶,撩起僧袍遮住茶杯,不见有任何异常动作,先慢慢举杯、再仰首,将茶水喝了下去,又将茶杯还给阴殿主。
阴殿主眉毛一挑一动,向挤进厅内的谢东衣说:“江南果然地杰人灵,才俊辈出,老禅师素未闻名,竟饮得这杯九幽玄冰茶,是你请来的么?”
“谢、桓两族在晋室齐名,谁家府上也结交几名国手异人。”谢东衣身上紫袍同样千条万缕,披头散发,冷冷说:“只是人以类聚,桓氏弟子素来骄横跋扈,结交之辈难免也骄横跋扈,这位乃是寒竹寺方丈大师,道法修为尚在其次,慈悲心怀更为万民崇敬。”
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以赌场外响起,片刻间将赌场四下团团围住,随后军令吆喝声四起,竟是如临大敌之势。
“嘭”一声,赌场门被撞开,数十名披甲修士一起涌入,又有数名盔甲锃明的将官进入赌场。
一名年青小将大喝:“本将刘敬宣奉京口刺史谢大人军令,前来赌场护驾,请长公主玉驾现身。”
“谢家小子好大的本事,竟能唤动北府军出兵助阵。”阴殿主面色一缓,妩媚笑道:“小子想留本殿主到刺史府做客么?”
谢东衣道:“本少谢东衣,不叫小子,殿主大道之修,留是留不住的,但想碰长公主那也休想,如今想走自便。”
阴殿主为擒住司马雪,钻了一宿山林,刚将司马雪耗到灵力渐尽,不料在京口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助阵,对面寒竹寺方丈道法高深莫测,自已绝无任何取胜信心,何况旁边还有谢东衣及数十名披甲修士虎视眈眈。
“本殿斗不过你等人多势众,最后只想知道,臭丫头是不是躲在二楼?”
“哈哈,本公主若不出来一见,怕你死也舍不得走。”
司马雪得意的从二楼露出头来四下看看,一个跟斗轻飘飘跃了下来,先看看阴殿主满头草枝,又看看谢东衣紫袍条条缕缕,最后看看自已状如乞丐,禁不住笑靥如花。
“坏女人,你数次想擒拿本公主换赏钱,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小丫头好有志气,到时本殿主也带你钻上一日一夜山林。”
“坏女人去吧,本公主要沐浴更衣,山林你自己去钻吧。”
阴殿主眼眸幽幽的看了司马雪一眼,举掌将赌场墙壁劈开一个大洞,在众人面面相觑中,身影拔地而起,竟直从洞中凌空飘出,瞬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