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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明圣湖浩瀚无边,湖面水气渺渺,一片片鱼鹰与野鸭在湖面上起起落落,远处山峰间,传来悠然的钟声。
“钟声应是来自灵隐寺,两位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
卫氏姐妹心旷神爽,多日来的身心疲惫,一扫而光,一起依着钟声,向灵隐寺疾步奔去,远处千山重叠,脚下的古道以青石铺就,可见当年建寺之时,消耗了巨多的钱财和人力。
两名健壮的轿夫抬着一顶竹轿,一路颤悠着沿山道而下。
轿上坐着一名女子,身材玲珑浮凸,穿身淡绿色的裙襦,头梳凌云髻,以白纱罩面,轿后跟了一名婢女打扮的青年女子,身侧轿夫挡着,看不清模样。
司马雪见轿上女子打扮雍容而清丽,不由想起在宫中时,自已也最喜梳这种高耸的灵蛇髻或凌云髻,也喜穿淡绿色裙襦,不禁多向轿上女子打量几眼。
一阵山风倏地吹来,将轿上女子的面纱吹起,露出面纱后女子绝美的半边脸。
“张贵妃,竟是你?”“铮”一声脆响,“羽莲甲”璀璨若华,在暮色中傲然绽放,司马雪如飞鹰般掠起,纤指如勾,向轿上的绿衣女子抓去。
绿衣女子应声抬头,双手一按轿杆,“啪”一声,轿杆折了,绿衣女子单足一落地,一抬掌,与司马雪双掌相击,“啪”一声,司马雪被弹了回去。
惊变猝生,卫氏双姝立刻反应过来,伸手祭出如意蝴刃,便欲斩杀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张贵妃借助司马雪一掌之力,后退两步,反手抓起轿后婢女,身影一晃,化成一道淡淡绿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凌空急急向山边遁去。
“公主妹妹快追,此女能凌空而飞,乃是妖灵,只是她带了个人,我们不输于她。”
三女急速祭出各自法器,依着张贵妃遁走的身影追去,张贵妃在峰壁间一拐,径直向建康方向直飞而去。
孝武帝驾崩之事乃皇室秘密,以往司马雪也只是自己猜测,有时甚至猜想,也许是司马道子父子将父亲和张贵妃一起害死,然后嫁祸张贵妃,今日突然见到张贵妃竟似是一名妖灵,心头瞬间涌上千百种念头。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张贵妃如是妖灵,那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这指使人就是谋害孝武帝之人。
“两位姐姐,不论如何,一定助我抓住此妖。”司马雪扬声道:“待闲下来,我会将事情始末一一告知。”
“行。”
张贵妃在前方飘行如飞,带了一个人,速度较慢,每当距离和仨女追近时,不知用了什么道法,瞬间提速将三女远远抛开,数次均是如此。
卫子怡将头上师门古簪拔下,捏在手中,只待与张贵妃距离稍近些,便祭出玉簪,将张贵妃击伤擒下。
远方的地平线上,遥遥出现一堵厚重城墙,墙体古老斑驳而苍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司马雪抬头一看,叫道:“建康城到了。”
“公主妹妹,建康城到了,追进去吗。”卫子姬问道?
“追!”司马雪红了眼,叫道:“我想知道妖灵背后主人是谁?”
张贵妃毫不减速,绿影如烟,径直向城内冲去,城墙上的巡逻守军一起挥舞刀枪向空中喝喊,一名将军抢过一柄弓箭,仰空向张贵妃一箭射去,空中一股绿芒凌空飞下,将羽箭击落。
卫子怡见张贵妃身影一顿,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灵力,将掌中古簪投掷出去,如一抹黄影向张贵妃背后戳去。
张贵妃被羽箭一拦,妖力分散,古簪蹁若惊鸿,刹那间戳到张贵妃背后数寸之间,异况突生,去势如电的古簪好似撞到一张网,速度一滞,慢慢竟卡在虚无的半空中,既不前行,也不坠落。
卫子怡赶了上来,伸手将玉簪取下,叫道:“公主妹妹止步,此地有大道结界。”
司马雪望着张贵妃远去的背影发了疯,架御御玄冥剑狠狠冲过去,“噗”一声,好似冲进一张蜘蛛网,越向里去,阻力越大,张贵妃在前方却不受限制,一掠而入,越去越远,片刻间,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我、、”司马雪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一片不甘心,御剑又硬冲了数次,空中一张道念之网却层层重叠,坚韧不破,每一次将司马雪挡了回去。
“公主妹妹,咱走吧。”卫子怡黯然道:“布此结界的修士道法之高,实非我等能够比肩,妖灵有此人相护,咱仨莫奈其何。”
司马雪忍住眼泪,心中绝望而不舍,但知卫子怡所言不虚,在庙堂中尚有法理可讲,但在修真界,一切以强者为尊,就算硬撞进去,自已丢了性命不要紧,可还连累了卫氏姐妹,便说:“一切任卫姐姐安排,对方既然是妖灵,寿命一定很长,我日后定当苦修道法,替父皇报仇申冤。”
“嗯,我们姐妹定会全力支持公主报仇血恨。”
翌日,云渺宫大殿中。
“本宫曾闻,太玄诀若修到大道境界,可以道念凭空布下关山重叠网,封天锁地,肉眼虽看不见此肉,但生灵陷在其中,进退艰难。”千机夫人听完卫氏姐妹的讲述后,缓缓说道。
“数年前,天师道和北府军曾在曲阿大战,最后天师道不敌北府军铁骑冲击而溃败,紧要关头,便有修士在空中布下类似结界,阻拦北府军追击,助天师道徒众逃离。”司马雪眉头紧
“可曾见过施法之人?”
“空中修士以白气掩住身体,藏匿在半空中,任凭北府军中修士如何攻击,终难撼动其布下道法结界,无人窥其真实面目。”
“本宫接掌云渺宫后,宫中俗务缠身,道法修为此生难至大道境界。”千机夫人看看身边弟子,叹息道:“尔等诸子切莫蹉跎岁月,误了道法修行,悔之晚兮。”
“诺。”诸位弟子一起躬身应答。
“道法欲修至大道境界,最后关头往往要靠‘悟’,万物大道最终归为虚无。”千机夫人笑道:“修道者因境生情,因情而悟通天地,大部分人,纵然一生苦修,若机缘不到,终难悟彻有无之精妙,功达大道境界。”
“师尊。”卫子怡反问道:“曾听其它修士门派以‘无’入道、断念绝情而悟道,可有此事?”
“道法贵在自然,有、乃万物之母,悟彻人生而得道,与绝情断欲而悟道相比较,在实际运用中,不可同日而语。”千机夫人又说道:“修士本是凡人,属于自然万物,强行绝情断欲,将是未伤敌,先自残。”
众人散后,司马雪飞奔去寻找高恩华,见高恩华神智清醒,便问:“道长大叔,你的伤势怎么样,感觉痛不痛啊?”
“慕容老怪粹炼在针毒中的道法,已被玄冥剑吸走。”高恩华微微一笑,说:“只是贫道自制的丹药,只能压制住针毒不扩散,如今唯有等阳道友携七叶过江龙上山,试试能否将余毒拔尽。”
“若是余毒拔不尽,会怎么样?”
“若长时间余毒未尽,贫道的修为将会大跌,连公主也不如。”高恩华皱皱眉,说:“最差的贫道以后瘫痪了,一辈子下不了地。”
司马雪登时放下心来,说道:“道长大叔便是没有道法,也没关系,瘫痪也不怕,我以后照顾你。”
“公主日日高卧至午时不起,五指素来未沾阳春水。”高恩华心中感动,嘴中却笑道:“贫道若等公主照顾,岂非要饿个半死,比如贫道渴了,公主却贪睡不起,一直要等半天才有水喝......”
“我知道了。”司马雪忽地面色绯红,嗔怒道:“大叔这般嫌弃我,一定是希望卫姐姐照顾你,是不是?”
“公主怒从何来?”高恩华闻言一愣,见司马雪双眸似烟笼寒水,浮现一抹冷芒,正愤怒的盯着自已,这是真正生气的神情,绝非撒娇赌气,心中顿时乱成一团麻,极想说明白道理,劝慰司马雪开心,但扯到卫子怡,立刻不知如何说起。
司马雪不说话,狠狠盯着高恩华,一会独自背过身去,殿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片刻后,司马雪转过身来,眸中冷芒缓和,渐渐变成一层薄雾,走前几步,伏在高恩华身边,哽咽道:“大叔受伤了,我不应当若你生气,只不过在山道之上,大叔不要命般出手相救卫姐姐,最近这些日子来,我都非常非常的害怕。”
“贫道有些不信,你那里害怕了?”
“这里害怕。”司马雪挺起上身,指了指胸口,认真说道:
高恩华张嘴欲说;贫道不信,待要试试,才知真假?抬头之间,见司马雪秋衣单薄,又无衬襦,两团乳峰纤巧挺立面前,似要破衣而出,猛然意识到如此戏说,实属大不敬,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动作过猛,不由得引起一阵咳嗽。
“大叔莫急,莫急。”司马雪不明就里,俯身安慰道:“只要性命无妨就不怕,大不了,我们便留在云渺宫中,永不下青城山便是。”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味,淡淡袭来,高恩华心中一荡,立刻有了主意,连忙扯开话题。
“公主猜测,逃走妖灵背后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