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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心性之傲,根本就是目中无人。
“是啊!”
不说天意弄人,福叔真就无法说得清,爷对夫人死心塌地、三天两头还争风吃醋,闹得合家鸡犬不宁的诡异行为。
“所以,为夫想啊,妻主,我们夫人,‘这才不才的’,纵然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咱们爷也压根不会在乎!”
“但爷不在乎,咱们大小姐能不在乎吗?”
福娘一语切中要点。
福叔无言:是啊,大小姐是国之相,又有三公之贵,若得个弟妹……如少夫人,不仅爱沾花惹草,还身无长才,她的脸面和当今皇上、皇后的面子该往哪里搁?总不能说,嘉勇公夫人生了一场大病,突然就赚了性子吧?
除夕夜突然长得让福娘夫妻有点为北堂家那薄如蝉翼的颜面,开始忧愁起来:
“夫人,据说勤能补拙,笨鸟也是先飞的!”福叔安慰妻主。
福娘眼瞅福叔:“有谁?”
夫妻俩对望,忽然发现自古人才都是天资聪颖,所谓笨鸟先飞,一飞冲天,自古就是个谎言而已:
可北堂家族的颜面不能是个谎言!
除夕的夜,烛火摇曳,雪落簌簌,喧嚣在耳畔此起彼伏。
许是压力所致,柳金蟾竟然能在孤寂的厢房内越看越觉得精神,福娘更是煞费苦心,熬了上等的提升大补汤盛放于侧。
老两口猫在布帘后,眼见柳金蟾时不时想提笔批注一句时,更是一个个抢着研磨、铺纸,其殷勤着实让柳金蟾大跌眼镜。
而回报二老盛情的只有废话少说,更加专心地读书,漫漫长夜就这么不知不觉间,已然是次日凌晨。
“噼里啪啦”的声儿骤然间再度响起。
柳金蟾陡然从书里抬头,要起身去看看,抬眼就见北堂傲一双半是幽怨半是无语的大眼瞪着她瞅:“才知我在?”书呆就是书呆!年三十就读书,也不怕一年辛苦读书到头!
“为妻……不是考了个倒数第三嘛!”
柳金蟾连忙合上书,嘻嘻笑道。
北堂傲则一手夺了柳金蟾手里、桌上的书:
“倒数第三又如何,妻主只管放心,您啊,就是不读书,也比这书院的前三甲官做得大!奉箭将这些拿上去!正月里男人不许摸针线,夫人,也不许摸书!”
“腊月二十七皇上封御玺不办公,大年初一还要祭拜天地开御玺,理天下事务呢?”柳金蟾无奈笑道,“正月男人莫针线怕家穷,可哪有不让女人碰书的?”
北堂傲撅嘴:“为夫说不许,就不许,妻主这眼看为夫都看得不甚清楚了,再看可不得又伤眼睛?”
柳金蟾不禁侧过去戏谑低道:
“放心,为妻就是闭上两眼,只管拿手这么一摸,摸也摸不错人……”
趁着北堂傲臊之际,柳金蟾赶紧眼疾手快自北堂傲手里夺了书,就往外溜!恨得北堂傲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脸上飞红了一片,抱着搁在一侧的羽裳就捂着身子跟着追:
“你……你有本事,就莫跑!看为夫一会儿逮着你,不……让你好看!”
大过年的又忌讳什么“死”啊“鬼”的,北堂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三两步就跟着进了内楼,抬眼一看,柳金蟾就在楼梯上,当即得意不已地威胁道:“看你还往哪儿逃?”
柳金蟾一见自己居然就傻乎乎地往二人的卧室来,立刻哀嚎了一声:真正是习惯害死人,这不是明摆着进虎穴等老虎吗?
但虎穴也是夫穴!
柳金蟾脑子一转,抱着书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北堂傲追上来,然后从容不迫地调笑了一句:“为夫说要给为妻好好看,为妻逃什么?又不是傻子!”
北堂傲一愣,不解柳金蟾这是说得什么?“什么好好看?”是让你倒霉了!
北堂傲身形微微一顿,柳金蟾就切削不已地将脖子低低地往扶梯处压,在最接近北堂傲处,低低地附耳了一句:
“其实……相公躺在帐子里,这模样时,才最好看!”
说着,柳金蟾还抱着她的那堆书做了一个旖旎暗蹭的动作!
“你……”
北堂傲抿唇,脸红得像个蒸虾,要骂什么,又不知怎么骂,眼见柳金蟾还要再换个模样,急得就将手上的斗篷往柳金蟾身上砸:
死妻主,读书记不住,记他什么模样倒是有模有样的,坏死了!
反正外面都是鞭炮声,柳金蟾最喜欢就是北堂傲又急又羞,还不能说的模样,特别有恶作剧的快乐感觉,反正夫妻嘛,小闹怡情,柳金蟾闪躲开“斗篷”大暗器,甚至还故意绕到楼梯口情意绵绵地清唱了一曲:
“轻轻杨柳风,悠悠桃花水,小船儿飘来了俊俏的小阿哥,眼睛水灵灵,脸上红霞飞,问一声小阿哥,你要去见谁?”
这一唱,亏得柳金蟾天生嗓子甜,直直地就甜进了北堂傲看似硬汉子实则小男人的心窝窝里,心里这叫一个甜如蜜,恼羞的脸瞬间好似脂艳艳的三月里粉桃,鲜艳欲滴了。人站在楼梯处,真正就是那歌词里的“风含情,水含笑”,满满新嫁郎的一身风情,倒把戏弄人的柳金蟾瞅得有些痴!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谁先迷了谁,你看我,我看你——
柳金蟾瞅得眼不眨,北堂傲毕竟是家教使然,一会儿抬眼羞答答地望上片刻,又止不住羞得垂下一片雪色的颈,娇不胜羞地垂脸一阵子,少时又忍不住抬眼再回瞅上好一阵子……
反正套一句雨墨的名言,那就是变成了两只傻不拉几的“呆头鹅”!
最后还是年纪大的福叔眼瞅着天色不早,明儿还有孩子们来拜年,再不睡就晚了,不得不打破这浑然忘我的小两口咳嗽了两声,靠在楼梯壁早软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北堂傲,这才回神,拿眼往后一瞧:
喝——
奉箭、奉书、还有福叔弄瓦几个全都看着呢!
“轰——”
难以言喻的羞窘,从北堂傲的脚尖直窜发梢,“嗵嗵嗵——”一阵小跑,就消失在了楼道口,柳金蟾只觉得腰上被掐了一抓,隐隐约约飘过了一声:“羞死人了,你也不提一声儿!”又让人看他笑话!
接着“砰——”一声,上面的门被狠狠地合上了,楼下的男人们笑了,柳金蟾也跟着偷偷地笑了。
柳金蟾抱着书还想偷着笑二声,刚合上的屋门又“吱——”一声,悄悄儿拉开了一个缝儿,北堂傲羞答答的脸就低垂着眼儿,红彤彤地露了出来,一个低低低地娇嗔声,满是宠溺地嗔道:
“愣着作甚?要……还不赶紧进来么?”
柳金蟾正想要不要挥手示意下面的人散开,开了口见柳金蟾还傻愣着不动的北堂傲,瞬间急了,伸手一抓,就将楼梯口还兀自笑的柳金蟾,瞬间拖进了屋,下面的人们,立刻数目对视:
这后面是什么,还用想吗?
没闹过爷的洞房,还不能闹闹爷的除夕夜么!
很有默契的,三个男人立刻蹑手蹑脚爬上了楼梯,不看屋里的情形,他们还不能听听屋里的声儿么?
一个个竖着耳朵全贴在了门上,便听门内,爷和夫人似乎还压在门上:
“捡它们做什么?妻主……不是要看为夫么?”
“怕它们梗着相公!”
“你……难不成?坏……太坏了,为夫怎么着也是大家公子……这让人知道……在门这儿……过去不成么?为夫纵然什么都依你,但……礼数还是该要的!”
然后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衣料子声隐隐似在擦门而落。
屋外三人屏住呼吸,憋得难受不说,脑中还浮现出爷那一低首的娇羞,外加华衣滑过肩头的缓慢移动轨迹,尤其是素日里伺候北堂傲沐浴的奉书和奉箭,只觉得鼻血上涌,情景太据杀伤力,二人皆仰头捂住自己的鼻子,问自己今夜会不会喷血而亡。
福叔是个过来人,隐约能猜到屋里在干什么,但苦于不能呼吸,真个肺都要炸了,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尽管里面没有了人声,隐隐只有爷屏住的呼吸渐渐、渐渐地,逸出压抑不住地几许急促,福叔还是觉得胜过他听过的所有洞房之声。
终于、终于,门里好容易传来了北堂傲一句几不可闻地低低呢哝:“还没看够么?”
“噗——”
门外的屏住呼吸已久的三人瞬间喷了鼻血!
若是如此这般还罢了,熟料柳金蟾更是精辟答了一句:“若能再画下来品鉴……”
“呯——”
不待屋里的北堂傲发飙,屋外的奉书就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谁?”屋里的北堂傲大喊一声,不待他有所准备再喊一声:“进来!”
奉书的铁头就撞开了只轻轻合上的门,亏得北堂傲反应快,偏就是他动作再快,最是养眼的一幕,也难逃奉箭福叔等人神射手们的眼,不过,
仆人们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尤其是近侍,奉书前面撞了门,奉箭后手就赶紧拉拢了门,无视爷脚下层层叠叠、铺陈在外的底衣裤,镇静无比的回道:
“福叔问爷,明儿是否一早摆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