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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刘府,柳金蟾就一个头两个大!
以她今年超背的运来说,她用脚趾头占卜,也知只有八九就是同一个刘家!真不是她想吐槽山长年纪大了,着实是山长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望族、知府,他们不勾结岂不是要斗得你死我活?
柳金蟾一路走,就一路呕血不止,尤其是福娘那么狠的角色,那老太爷都能说打死就打死了,送进衙门,也没点儿屁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就是沆瀣一气的老交情!她柳金蟾去递这份文书就是明摆着以卵击石,想把自己变成杨乃武与小白菜——等当冤大头!
柳金蟾左思右想,将奏折藏在衣裳里,虽然不明白山长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几乎关系着她身家性命的危险文书交给她,让柳金蟾深觉山长的信任不可辜负,但傻乎乎地去苏州送死,也不是她这种贪生怕死之人的做派,所以……
她决定将信笺藏到见到孙大人时,再递交!这样案子能办,上面还有人罩着不说,自己的小命绝对能保不说,山长的信任也不算没有嘱托了!
柳金蟾打定主意,就几次深呼吸后,努力将自己一脸胆怯做贼似的害怕压在心底,大摇大摆,装出她景陵县举人夫人们惯有的前倨后恭的派头亮出来,趾高气扬地朝城门走去,尽管胸口压着一块大石,两腿还是有点儿打摆子,但她还是镇定自若过了城门,眼见着那边县令要朝她走来,心虚的她差点以为她身上的重要文件要被截获了,自己即将成为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可怜举报者时,她身后,她爹的声音传了来:
“丫头,你上山了这么久,吃饭没?”
说着何幺幺舀了一碗给灾民们喝得稀粥递给柳金蟾,差点把柳金蟾感动得热泪盈眶:天下最亲是爹爹啊!
“柳举人去了白鹭山?”
警觉的霍恒立刻走了过来,眼观柳金蟾,似要从柳金蟾脸上看出什么对付她的端倪来:行啊,为几两银子,就去找那把老骨头了!
柳金蟾笑:承认就是猪,不承认绝对……是死猪!
“是!许久没上山了!”柳金蟾选择当猪,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哦?想先生们了?”霍恒明知故问。
柳金蟾笑:“县令大人真是说笑了,金蟾也不过才到白鹭书院不到半载……是去辞行的!正好,本来也打算明儿去县令府上告辞的,不如就在这里向县令大人告辞了!金蟾出来也大半年了,而今老父来接学生,金蟾也该回景陵县了!可能过完年才回来了!承蒙县令大人照顾了!”
承蒙照顾?
霍恒微微一惊,她昨儿看这柳举人牙尖嘴利,只当她另一个苏阡陌……不想竟是个遇事就要躲的人!她淡淡一笑:“那你在白鹭镇的房舍,岂不是白放着可惜了?”不刮你层皮下来,怎么能让你走呢?
柳金蟾也笑得淡,心里立刻骂上了:米粮要不上就想搜刮我家房产啊,够狠!
“学生何来房舍?是吉祥米行老板借学生替她守店,暂时给寄住着的!”柳金蟾笑,不待县令又另外打主意,赶紧又道,“而今我要走了,自然就该还回去了!”
县令冷冷一笑:“柳举人真是会说笑,当日买那房舍的,不就是柳举人家的家仆么?”
柳金蟾微微一怔,她一直听雨墨说,其实这房舍铺面是另有人看重,将原住户逼走的,难不成这人是这县令?
“那县令可问了那买主姓柳?名字落得是金蟾?”柳金蟾笑着反问。
霍恒一愣,这个……他倒不知,只是隐约听人说是姓北堂的!
“金蟾一个读书人,又做不得买卖,纵使再有钱无处使,也断不会买那等铺面,又贵又不好用!读书还不清净!不是金蟾内人的兄弟家妻主再三邀请,金蟾早就在那街后面租一处四合院,既安静,家里来个朋友,男人们也不用躲躲藏藏的!”
柳金蟾说着就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对着她爹递着眼色,口气淡淡地叮嘱道:
“爹,你与青哥儿送完了这锅粥,也赶紧收了,然后拿两日逛荡逛荡,正好把家去亲戚们要买的特产都打点下!福叔,对面那家的米,咱们家也别买了,一天比一天贵的吓人不说,咱们也吃不上了,剩下的,正好这两日省俭点吃了,路过苏州时,再饱饱吃一顿就是!哪里米面都是现成,比在这买米还便宜大半呢!”
这后面一叮嘱完,柳金蟾方一脸无所觉地二度转向脸隐隐发黑的霍恒作揖:“承蒙大人照顾了,明年开春回来,再到府上叨扰!”
霍恒眼睁睁地看着那柳老爹何幺幺当即听了女儿话就开始收拾家伙的模样,气得把牙磨了又磨:“柳举人,这不太妥当吧?”才得罪了他的人,此刻一文不拔就想合家稳稳妥妥地离开白鹭镇,是不是把她霍恒太不当一回事了呢?
柳金蟾露出微微不解:“不知大人这‘不太妥当’指的是?”
霍恒眼见柳金蟾还想装傻到底,她难道还要拐弯抹角让自己憋屈?当即打开天窗说亮话:“白鹭镇受灾这般,柳举人身为一方举人,也算是个有功名的人,难道对民众疾苦就这般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柳金蟾知在劫难逃,索性就等这县令把嘴脸、话撩得更明些,反正……不得罪了也得罪了,五十步能比百步强到哪儿呢?
柳金蟾点头,一副县令大人说得很是有理的模样,但就是不主动接这茬,嫣然一副你不点明咱就是不明的模样。
反正多得话说了,县令也不拘谨了,干脆就狮子大开口:“不说柳举人一定要留在这白鹭镇广设粥棚,但好歹留个百八十两赈济赈济灾民,也不过九牛一毛吧?”
“百八十两”?还“九牛一毛”?
锅后的偷听的何幺幺差点扭了脚:他们柳家就算是个景陵县的大富,但这甩手就百八十两也好比割肉呢!这县令莫不是想要害他们全家吧?何幺幺当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立刻张罗着人赶紧收了东西,他先回府去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