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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和牛干事骑着单车来到楚塘公社时,公社的文艺宣传队正在紧张地排练。诺大的公社大礼堂里,唱歌的,跳舞的,演戏的,伴奏的,台上台下,呜哩哇啦响成一片。
牛干事因为来过这里,对这里比较熟,他连公社负责文艺宣传工作的副书记都没去见,就直接进到了大礼堂,想先看看大家排练的情况,再进行具体指导。玉秀就跟着他一起进到了排练场。大家一见他们来了,立即停止排练,朝他们围拢过来。
牛干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把玉秀推到大家面前,介绍说,“这位何玉秀,你们可认得?她现在是我文化馆的文化员,也是我的助手。”
有些人就说,“认得,我们看了县里的文艺汇演,她唱的《映山红》获得一等奖,她演的《补锅》获得二等奖。”
但多数人却并没有看过县里的汇演,所以,就有人提议说,“让何玉秀给我们唱一首。”
牛干事就对玉秀说,“你就唱一首吧。”
可是,没有音乐伴奏,玉秀怕唱不好,就说,“我唱得不好。”
可是大家就喊了起来,“何玉秀,唱一首。”
玉秀一看推辞不掉,就让牛干事帮着伴奏。于是,牛干事随便把别人的笛子拿了过来,试了两下,便吹起了过门。随着,玉秀就唱起了《映山红》。
唱完歌,大家热烈鼓掌。一个跟玉秀有点熟悉的妹子拉着玉秀的手,说,“你长得如此清秀,歌又唱得极好,只怕剧团的人来了,非把你要去不可。”
玉秀也巴不得剧团来人把她招去,可是,这只是一种梦想而已。她摇了摇头,说,“我在县文化馆还只是个临时工,拿的是队里的工分,哪还想着能进到剧团里呦?”
可牛干事却说,“莫要性急,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干,馆长说了只要馆里有了指标,肯定会把你转为正式工。”然后,他就让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正式排练。
于是,大家又台上台下地开始唱歌跳舞,演戏伴奏。牛干事让玉秀负责辅导唱歌和跳舞,他负责辅导戏剧和乐器。
玉秀本身对唱歌跳舞就比较擅长,又经过这一个月来,整天跟着牛干事下乡辅导和平时熏陶,知道的和懂得的就更多了。所以,辅导起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她上到台上,见刚才那个跟她答话的妹子在跳佤族舞蹈《阿佤人民唱新歌》,动作有些生硬,便对她说,“身体再放松一些,就像一片云在空中飘着一样。”说着,便做出示范让她看,经过她再三辅导,那妹子的舞姿就轻盈多了,也优美多了。
她又来到礼堂最后一排这边来听歌。歌曲是新上映的影片《青松岭》的插曲《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这首歌本来是男生独唱,他们却把歌曲改为了男女二重唱。可是,农村的伢子和妹子本来文艺细胞就不蛮多,这样一改,难度就增大了。女声音量过高,而男声又过低,两人合不上拍,所以,他俩唱起来难受,别人听起来更难受。玉秀就建议说,“你们俩莫要二重唱,还是各唱各的。”于是,玉秀根据妹子的音质,选了那首《主席的话儿记心上》让那妹子唱。那妹子一试,蛮好,就高兴地说,“我就唱这首歌。”接着,玉秀又给那伢子选了那首《红星照我去战斗》。这歌那伢子本身就唱得蛮好。
辅导过一遍,牛干事就让大家彩排,并让人把负责文艺宣传的张副书记叫来一起看。张副书记见了牛干事和玉秀已经给大家辅导完了,准备彩排呢,很是感激,就说,“我还在等着你们过来呢,没想到你们已经辅导完了。”
彩排很成功,大家都很高兴,张副书记也很高兴,然后就带着牛干事和玉秀去吃饭。吃过饭,已过中午。他们就一起骑着车子往回走。一边走着,他们一边谈论着昨天晚上在县委礼堂看的那部内部放映的美国影片《魂断蓝桥》。
玉秀就感慨不已地说,“那电影真是太好了,那种美丽动人的爱情就是让我做梦都想像不出。只是那女主角不该撞车而死。”
牛干事就说,“如果女主角不撞车而死,而是两人破镜重圆的话,那么电影就不会那么感人了。这就是悲剧情节的美感效应。”接着,牛干事又说,“不过,中国传统文化讲究的喜庆色彩,不论是婚姻还是恋爱都喜欢搞得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玉秀想了想,就说,“可是中国人的婚姻和爱情一点都没意思。”
牛干事问,“怎么没意思?”
这话一下子把玉秀问住了,她想了想,也说不出理由,就说,“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没意思。”
牛干事笑了,说,“可我觉得挺有意思。比如说本来我是不喜欢骑车子往下面跑来跑去,又浪费时间又没得意思,可是,有你跟我在一起,别说下乡辅导,就是走遍天涯我也高兴。”说着,用一只手扶着车把,用一只手去抚摸玉秀的脸庞。
玉秀并不喜欢牛干事这种轻薄的小动作。她并不是反感他,而是感觉这样做显得不庄重,好象和他的身份不太相符,毕竟他已是二十二三岁的男人了,这种年龄的男人,特别是有脸有面的文化人,应该保持应有的气质和风度。即使陈杰过去对她那么好,也不曾对他这样。但她又不好表示出不满的情绪,虽说她不怎么爱他,却还是敬佩他和感激他,而且也很想嫁给他。他有工作,有才气,可以帮她脱离农村,说不定还会帮她转为正式职工。在红花和茶岭有好些这样的妹子,她们并不喜欢下嫁的伢子,但她们喜欢他们的工作和地位,因为婚后的生活要比婚前的爱恋要重要得多,也实惠得多。
想到这,她就说,“可我喜欢跟你一起下乡,不但心情畅快,而且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玉秀当然晓得牛干事是在爱着她,要不,他不会费这大的气力把她调到文化馆当文化员。凭心而论,作为一个男人或是丈夫,牛干事还是很优秀的。但不知是因为感情受过伤,还是两人的实际年龄有些差距,她对他就是没感觉,最多只是感激、敬佩,再加上一些好感,就象牛干事是自己亲爱的兄长一样。但是,她晓得牛干事并不要和她发展兄妹关系,而是要和成为夫妻关系。要结为夫妻,就得要有爱,否则,就等于在欺骗人家,在背叛自己。其实她一直在努力克服这种心态,好使自己能真正地爱上牛干事。
牛干事当然不晓得玉秀的心思,还以为玉秀是在敬佩他感激他真心地爱着他,就说,“那我没事就带你下乡了。”
玉秀说,“时间久了,你会嫌烦的。”
牛干事说,“不会的,反正我要一直把你带到底,一直到你成了我的人。”
玉秀就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莫这样说,不晓得哪天,你心烦了,就把我丢弃了。”
牛干事笑了笑,说,“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凡是我看准的东西,我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可玉秀摇了摇头,说,“可你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我不想让你太浪费太多的时间。”
牛干事说,“可是,不带你下乡,就不好和你在一起。”
玉秀说,“和我在一起又能怎样?”
牛干事说,“可以站在你面前看你,可以闻你的气息,还可以看你面对阳光的笑脸。反正和你在一起,感觉就特别好。”
走到一条可以通行手扶拖拉机的土路路口时,牛干事下了车,对玉秀说,“我要去我姨妈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
玉秀摇了摇头,说,“我去你姨妈家不好吧?”她与人家又不相识,又空着两只手,怎好去人家家。
牛干事也想了想,就说,“那你就先回去,我尽量早点赶回来,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玉秀点了点头。于是,牛干事依依不舍地拉了拉玉秀的手,然后骑车下了堤坝,朝着那条土路驶去。玉秀就骑车自己回了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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