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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满堂马上挺直腰,表示洗耳恭听的同时,给陈东夹了个大鸡腿。
陈东愉快地笑了,“托奶奶的福,我的人找到了王嫱娘派人扔到枯井里面的兰花布,再引官差亲自到井边才取出来送到丘爷处做证。”
金满堂抚掌,紧紧的拥抱王氏,啵了几个香,“我的好心肝,你早知道那个王婶子有问题?”
王氏一愣,紧接着乐开了怀,金满堂一声心肝令她似喝了琼浆玉露似的美妙与满足,拍着她的手臂,恨不得塞进自己肚子里再生出来变成自己的亲骨血。
门外窸窣,王氏往门口望了一眼,原是徐氏引着金子贤来了,揉了中气道:“那个王嫱娘心黑,其它两个倒是正经人家。”
金满堂双眼一亮,“那我娘还可以跟她们打交道?”
徐氏停下了脚步,像看到了曙光,郁结的神态现出一丝希冀,殷殷地望着王氏。
王氏原想徐氏无辩人经商之能,金满堂却是可造之材,让徐氏呆家里相夫教子便好,现在倒也不拂她孝心,道:“当然了,织一匹卖一匹,多好的营生。”
徐氏笑逐颜开,就如经过一隆冬的枯藤得春雨拂照重新焕发生机一般,慌忙入内下意识叩拜以谢王氏之恩,不料王氏借机一扶带到座上,慈眉带着威严道:“来尝尝满堂的好汤,珩哥儿和东哥儿可是嘴馋,贤哥儿还没喝到呢。”
徐氏以为王氏要她喂金子贤喝汤,连忙抱起他,打了一碗呵气喂他。
金子贤忍不得勺子舀着喝,双手捧起来往嘴巴送,一喝而尽,用袖子抹抹嘴道:“奶奶,哇,汤好好喝,谢奶奶。”
王氏疼爱地抚了抚他脑壳,便吩咐梁嬷嬷上菜。
金满堂看着金子贤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绷了脸唤杜儿,“你来。”
桌前几人面面相觑,不懂金满堂为何忽地变脸,便搁了筷子。章珩和陈东悄悄躲隔间仔细听着。
金满堂皱眉问,“杜儿,你懂不懂基本的礼仪和规矩?”她觉得金子贤还小是可塑的,不像她这么大个人有些底子改不掉,可是她见过世面,他日或遇上了刁蛮的贵人也不置于失礼招祸,但金子贤不同,不学些规矩,将来他姐真成了巨贾,上头贪财拿他开刀可怎么办?
随便一些手段就可以废了金子贤来敲诈她。
杜儿不知所措地看着金满堂,“大姑娘,我不知道你指什么?”
金满堂转念一想,东哥当时找人来照顾她,也没想到长远的事,奶奶因疼爱她也放任着她一家子不像话,想到这里,她有些窘迫。
“去吃饭吧。”金满堂摆摆手。、
杜儿莫名的不安,追问:“大姑娘,是不是杜儿哪里做得不好?”
“没,”金满堂转身出了隔间,刚才偷听的两个汉子早就正襟危坐,她瞪他们一眼,坐下对王氏道:“奶奶,我觉得子贤太粗鄙了,我也是个粗野的,想送他上学堂,就是书院呢,私塾?”
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堂,把自己懂的名堂都倒了出来。
王氏就不爱听金满堂妄自菲薄,沉了脸不说话。
章珩抢着说:“先上学堂,要考上秀才就要上书院了,再中了举人被太学院看中,就上京城太学院读书。”
金满堂哦了一声,看章珩那正人君子的模样也就顺眼了,笑问:“那子贤可以上学堂没有?你别看他这么小,足三岁了。”她望向徐氏,希望她说说金子贤的年龄。
徐氏好半晌才领会,忙道:“到七月十四就满四岁了。”
“什么?”金满堂霍地站了起来,“七月十四?”鬼节这么晦气!
王氏却惊喜道:“阎王节出生呀,和东哥儿刚好一天呢。”
“我就说呢,我怎么和东哥这样亲厚,原来咱们注定就是一家人。”金满堂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惊讶表情转换成亲热,连阅人无数的王氏都没看出来,更别说其它人了。
陈东白净的脸爬上两片红云,“嗯,吃饭吧,你喝汤没?”他看了金满堂面前的碗一眼,亲自盛了碗汤,让杜儿端到金满堂桌前。
因为多了章珩,杜儿也就不上桌,和娟儿、梁嬷嬷一旁侍候。
虽然现代上大酒店包厢都是单独配一个服务员,可金满堂觉得自己在这吃饭,站着三个人侍候,很别扭。
“奶奶,能不能让梁嬷嬷他们去后厨吃饭啊?”
“当然可以了。”王氏料想她心意,挥挥手让梁嬷嬷带着人下去。
金满堂顿时舒畅了,“呐,我和你们说道说道这汤的妙处。”
大家表示洗耳恭听,只有徐氏望着眉飞色舞的金满堂出神。
“这个叫虫草花,”金满堂见王氏喝起汤来,那仪态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也才大喝了口,便用筷子夹起金黄色的水润的虫草花说:“它实际上是一种菌,对身体有非常好的保养功效,如果是冬天的话更可以加入红枣,受补的人再加味桂圆,补脑提气养血……”
她想了想,癌和免疫这些现代名词,他们大概不懂,“就是滋养身体的好东西,而且老少咸宜,特别是体弱多病的人多喝虫草汤,能让身体好得更快,但如果加入红枣和桂圆就不建议老人和小童多喝。”
章珩眯着眼,喉咙滚滚的,“可以吃么?我流了不少血,可能补回来?”
“肯定可以啊。”金满堂笑着把虫草花夹给王氏,“奶奶快吃。”
王氏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原是有些害怕,筷子动得缓慢,却见金满堂津津有味地嚼了碗里余下的,才吃将起来,觉得很有弹性,口感十分好。
章珩为了带动气氛,便和陈东、金满堂抢着吃。
徐氏一直琢磨金满堂的话,也匆忙盛了一碗要金子贤喝,可是他说肚子已经圆滚滚了。徐氏心想自己还没喝呢,光听着心里就已经渴望不已,原就想捧着喝,又想到金满堂刚才嫌弃她弟弟粗鲁,也学王氏的样子拿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金黄色的汤就像黄金融化在碗里似的,怎么喝都觉得不够,又怕丢了脸,绷着身体在折磨中喝完一碗,还想喝。
可是锅里已经见底。
徐氏食髓知味,心里一阵沮丧,小声地唤正在聊得起劲的女儿,“满堂。”
“蛋白质知道吗?就是鸡蛋白啊,和那个营养一样高,但是天天吃腻歪了吧……”金满堂嘴停不下来,好不容易收住了嘴巴,侧头问:“娘,怎么了?”
徐氏有些不好意思,桌底下绞紧了衣角,“你这个哪里来的,还有没有?会不会很贵?”如果不贵,也想带些回娘家孝敬老母亲。
大家都期待地注视着金满堂,贪吃蛇似的。
“有啊。”金满堂笑道:“很贵。”这是现代科技培育的成功,古代哪里有这种又便宜效果又卓著的好东西。这个汤,她准备卖高价,按食客的需要可以加入红枣和桂圆干。
她没有亲情的概念,本来把孤儿院院长当妈,可是院长痛恨她不长进,差一分考不上重点高中,不愿意给叫妈。见最后一面时,回去就赶她走,要她想办法回学校复读,结果她去反校复读的路上,莫明其妙就死了。
所以她根本不懂得徐氏想孝敬外祖母,这汤她能记得给家里下人吃,却不会想起平时不在眼前出现的亲戚。
徐氏黯了脸色,喃喃道:“好吧,等挣了银子,娘再……”她没说下去。
金满堂没理她,对章珩和陈东说,“如果连续下很多天雨,咱们就到山上去采菇,菇其实和虫草花一样是菌。”
菇类都是长在腐木上,大户人家都不屑一顾,保量金黄色的菌大家都没见过,也没哪本书提起过。
章珩和陈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不过是选择的路不同。章珩因在脑海搜索不到虫草花的相差记载,不无担心地道:“我们以前都没见识过这虫草花,拿出去卖会不会引人侧目?”
“咱们发财了!”金满堂跳起来,“我怎么忘了呢,我会培育啊。卖二十两一锅!”
陈东突然一激灵,拉着章珩,招呼金满堂离桌,一起到小花厅去。
金满堂与王氏说了后,才跟着走,到了小花厅一张摆了茶具的长方形茶几坐下,笑着问:“东哥有什么高见?”
陈东认真地说:“满堂,全部卖给我。”
金满堂不解地问:“你用来干嘛?”
陈东道:“我不日要送物资到西北去,届时出了樟清县就要改头换面,前线将士多伤病,有了你这药膳,大家就复原得更快了。”
“这样子!”金满堂恍然大悟,对陈东的高义十分佩服,“我们兄妹说什么买不买的,我尽量多培育些,你什么时候启程?”
陈东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如此深明大义,忧的是她居然对自己远行没有一丝不舍……
“七日后。”
若是别人,面对离别时,金满堂会使劲逗弄一番,可是陈东对她来说意义不同,小手往胸膛拍了拍,豪爽地道:“东哥放心。”顿了顿,没忍住:“你还需要什么药材?”
陈东没疑心,只说道:“将军担心大规模死伤会暴发瘟疫,曾叫我多备以前治疗瘟疫凑效的药材,样样皆有。厚朴、草果我备得最多,唯独鬼箭羽奇缺。”
“我知道了,”金满堂凝眉,谨慎地道:“咱们兄妹仨可是其利断金,我晓得鬼箭羽是怎么样的,听说后面山头就有,我找回来。”
这味药材广泛分布,到时她从草堂里把背篓装满也没人怀疑。
章珩想想有理,也想一起去找,可是他突然想起自己要修缮铺面呢,“我是和你们一起上山找,还是负责铺面的事不去了?”
“当然是负责铺面的事了。”金满堂甩他白眼,“老实按照夏荣画的图纸给我做精细了。”
说起这个,章珩又有了说道别人的心,“还真别说,夏荣这手露得绝,不知是拜在哪位名师底下学的。”
金满堂嗤笑,“你知道又怎么样?还想去学两手?”她哪里知道章珩十五岁就考了举人,是个名符其实的读书人,那些风雅之事自然懂得。
有那么一刹那,章珩恨不得把自己的才学都显摆出来,让金满堂刮目相看,可是桌底下陈东踩着他的脚!
他深深呼吸了口气,堆满笑容道:“表妹不是说我将来可要好好学些什么,到时咱们生意红火了,我就去学画画,你觉得可好?”
“不好。”金满堂连忙摇头,“你这粗臂壮肩还是学武吧,到时走武途比较好,手握兵权说话硬气,如果你太优秀被皇帝猜忌,你就到边疆去。如果不给军响,你就暗中操作战事。”
章珩目瞪口呆,“你你你……”一连三你,愣是没说出句完整话。
陈东忧愁了,苦口婆心道:“好满堂,这些话,不敢与外人道,就是龚爷你也别说,若让婶娘听了不知如何是好。”
金满堂连忙发誓,严肃地说:“我保证,以后都不说这种浑话。若说了就叫我死无……”
“好了。”陈东连忙捂住她的嘴,又迅速放开,“我信你有分寸。”
章珩安静下去,琢磨出味道来了,“东弟,满堂说的我看你成,到时你驻守边疆,如果我们犯了事就去边疆找……”
“呸!她年岁尚小说浑话就算了,你掺和什么?”陈东想起自己的脚还压着章珩的,连忙又用心摁了下,痛得他龇牙咧嘴。
三人打闹一会,金满堂推说犯困,没等徐氏率先坐陈东的骏马回了家。
“好好睡觉,看你近来吃这么多都不长肉。”陈东牵着马,看着站在门口的她,冷冽的目光在晕黄的月光下,透着脉脉暖意。
金满堂笑道:“急什么,等你回来就看到我变成大胖妞了。”
陈东心里不是滚味,面上笑容更深,“如果没变成大胖妞,我要天天监督你吃饭。”
金满堂摆摆手进了屋没回话。
陈东看着她张扬恣意,心里说不出的喜爱。
金满堂进了屋后,兴奋得绷不住,连忙想进金草堂,张嘴时蓦地发现眼前有白色,连忙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