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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墨离离开了天玦大陆,凌晔和阿坎终成眷属,李未生和望一衽势均力敌,整个天下看上去似乎很太平。
不太平的,是轩辕皇宫。
这一年春节,是福宝去世十三年的忌日。
每年春节,阿零总是带着水青偷偷祭奠福宝,在当初遇到他的花园里,插上三支糖葫芦。
“娘娘,水青公主不不在宫中……”
嬷嬷说着,往阿零背上披了肩红色的狐皮大氅。
“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了!”阿零眉头皱起,冷声叫道,“谢飞虎,去把那孩子给我抓回来!”
谢飞虎从暗处现身,低头领命。
“我也要去!”
花丛中跳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娃,面容精致,像纳兰懿,眼中的倔强却像是阿零。
“不准去!”阿零冷声道。
“水青是我姐姐,我要保护她!”纳兰思乾插着腰,衣服小大人的模样。
阿零白了纳兰思乾一眼,骂道:“你也知道是你姐姐,哪里有弟弟保护姐姐的!”
纳兰思乾眼珠子一转,又笑道:“我是男人,保护女人是我的责任!”
阿零敲了敲纳兰思乾的脑袋,骂道:“你丫还是个男娃子,等你长得有你父皇那么高,有你飞虎叔那么壮,你再跟我说,你是男人。”
纳兰思乾垂下眼,很明显,他暂时不能长得有父皇那么高,飞虎叔那么壮,所以,他果断地抱住了阿零的大腿,撒娇道:“母后,谁家孩子过年不出去玩儿的,外面有眼花,有糖葫芦,有剪纸,有卖艺人……有好多宫里没有的东西……我还是个孩子……”
我还是个孩子,阿零听着这话,不由地笑了,曾几何时,她也喜欢说“我还是个孩子”,博取人同情,扮猪吃老虎来着。不愧是她的娃,说话风格都跟她一样一样的。
身后传来了纳兰懿爽朗的笑声,阿零回头一看,笑着问道:“接待完璇玑来的使节了?”
纳兰懿点点头,笑道:“君惊羽快马加鞭送了好多璇玑的花来,开得甚好。”
“他那么好心?小心花里有毒。”
纳兰懿摇摇头,笑道:“他说,璇玑送了礼,我们轩辕得回礼。”
阿零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地问道:“难道送点花来,就要咱们回一个城池?”
“不是,他想联姻。”纳兰懿轻笑着,拉过阿零。
阿零噗嗤一声笑了,君惊羽这么多年,后宫空无一人,她都怀疑君惊羽毒是解了,不过是变成太监了。
不过,就算君惊羽不是太监,他没事跟轩辕联姻做什么?
“趁北阑李未生和望一衽两虎相争,璇玑与轩辕联手,去瓜分北阑?”阿零皱着眉头问道。
纳兰懿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以君惊羽的行事风格,想要北阑,应该是离间,不会与你我联手……”
“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阿零问道。
纳兰懿点点头。
趁着阿零与纳兰懿说话,纳兰思乾一溜烟的跑了。
“哎呀,太子跑了!”丫鬟大叫道。
阿零和纳兰懿急忙追了上去,这两个孩子,性子都像阿零,野极了,没事就爱往外跑。
纳兰思乾学武也极有天分,轻功是楚闻天亲自传授,跑起来,比阿零这把老骨头还快,小家伙身子又小,走的都不是寻常路,阿零是追到了宫门口,眼睁睁看着那小子跳出了宫墙。
“母后,父皇,我去帮你们把水青给带回来!”
阿零和纳兰懿也跟着追了上去,娘的,难道她一个皇后,找个人还得要自己十岁的儿子出手吗!
纳兰懿正要跟着追上去,却有暗卫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纳兰懿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纵身飞身宫墙,跟上了阿零的步伐,拉住她的衣袖,笑着说道:“你我这身装扮,出宫不好。”
阿零这才想起,今日除夕,她与纳兰懿都穿着朝服,出宫太过显眼,但眼看着孩子跑了出去,阿零还是觉得,衣服没有孩子重要。
纳兰懿这才在阿零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阿零立即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快落到地上去了。
“你是说,君惊羽在京城?”
纳兰懿点点头。
“而且水青现在跟君惊羽在一起?”
纳兰懿点点头。
君惊羽要跟轩辕联姻,而现在水青正与君惊羽在一起?
阿零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君惊羽的年纪,当水青的爹都可以了!
“不行不行,你这么说,我更是等不得了,我现在就得去把水青给抓回来。君惊羽那混小子,竟然对我干女儿下手!看本宫不打死他!”阿零是恨得咬牙切齿。
“消消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纳兰懿拉着阿零的手,笑道,“据我所知,这桩亲事,还是水青挑起的,你先岁朕回去,换了衣服,再去找水青。”
听纳兰懿这么一说,阿零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急忙拉着纳兰懿往宫里走。
回到宫中,纳兰懿带着阿零去了水青房间,问道:“你可有见过水青练字?”tqR1
阿零尴尬地笑笑,她这个不会写字的人,怎么可能去教孩子写字嘛,到时候孩子要她写,写出来多丢人!
纳兰懿将水青书桌上的字拿起来给阿零看,阿零乍一看,还说:“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不是君景昱的字吗?”
宣纸上的墨迹尚新,还带着淡淡松墨香味,不是从璇玑送来的。
纳兰懿又将水青的功课都拿出来给阿零看,没想到这姑娘一直在模仿君惊羽的字,一开始还不太像,之后便是越来越像,如今已经可以以假乱真。
阿零越看越心惊,试探着问纳兰懿道:“联姻的事,该不会事君惊羽写信给你说的吧?”
纳兰懿点点头。
阿零两手一拍,完蛋了,这事儿明显是水青自导自演的戏!
而此时,京城夜市繁华,火树银花不夜天。
城中有一棵树,名为相思树,说是在这里许愿,能让心爱的人归来,不过,在这里许愿,一个愿望十文钱。
其实,这也是高家的产业……
水青一身天青色的袄子,站在树下,翘首期盼。
丫头今年十三岁,脸上尚且有稚气,不过身形已经出落得纤细修长,样子随他爹,长得喜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也许是跟着纳兰懿学得多,这孩子眼眸中得算计,倒是比她爹还多。
终于,灯火阑珊处渐渐走来一名穿着白色羽衣的男子,缓缓朝树下走来。
“大叔!”水青笑着扑了上去,拉着君惊羽的袖子,笑道:“我这十文钱花得真值!”
君惊羽看了一眼水青,轻轻将手松开,笑道:“第一,别叫朕大叔,第二,不是你十文钱花得值,是你这心思,花得值。”
“什么心思?水青一点心思都没有!”水青狡黠地笑着。
“不是你模仿阿零的字迹,叫朕来的吗?”君惊羽冷眼问道。
诡计被戳穿,水青竟然还是笑着朝君惊羽竖起了大拇指,“大叔,你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明呢!”
“你就不怕朕告诉你干爹干娘?”君惊羽冷冷将小丫头的手给按了下去。
水青却是狡黠地笑着:“大叔,你不会告诉他们的。”
君惊羽冷冷看了水青一眼,转身说道:“朕现在便去告诉他们。”
水青却是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荡着腿,笑道:“你想让我干爹知道,你以为干娘想你了,就傻兮兮地在除夕夜抛下整个璇玑,到了轩辕,发现是被我骗了吗?”
君惊羽无奈地摇摇头,他还真不想让纳兰懿发现这种事情。
“大叔,你别喜欢我干娘了,她眼里只有干爹,干爹眼里也只有她,你喜欢我吧!听说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啊!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吃过我豆腐,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啊?”水青歪着头,眸中流光溢彩。
十三岁的少女,美得像是蔷薇待放的花苞,娇俏可爱。
君惊羽叹了口气,冷声道:“既然阿零没事,那朕先走了。”
水青看君惊羽飞身离开,像是升天的仙人,她急忙追了上去,抓住君惊羽的衣袍,笑道:“带我飞!”
背上突然多了个人,君惊羽也不打算走了。
“啊?不飞了?”水青有些失望地嘟着嘴。
“朕听说,你一岁的时候便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七岁的时候已经会骑射,你不会轻功?”
水青两手一拍,笑道:“自己飞哪里有跟着自己心爱的人飞有趣?”
君惊羽脸竟然是淡淡地红了,他这是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表白了吗?
“你懂什么……”
“我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一代天才,什么都懂吗?”水青抱着君惊羽,闭着眼睛,轻声道,“可惜我没有一点小时候的记忆,不然就能记起来被你抱着是什么感觉了……”
说到底,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君惊羽原本是想推开水青,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将她抱紧了一些。
“放开我姐姐!”
忽然一个少年从天而降,持剑指着君惊羽,君惊羽一看这孩子,一半像纳兰懿,一半像阿零,只是这冲动的性子,倒是像阿零。
不是纳兰思乾是谁。
君惊羽好歹是一国之君,让一个孩子这么拿剑指着,他还真不乐意了,叫他放那就放,那他不是很没面子,手里将水青抱得更紧了。
纳兰思乾还要冲上去,却一下子被人给拎了起来,抬眼一看,便是阿零。
“臭小子,不自量力。”阿零白了纳兰思乾一眼,骂道,“这人是你打得过的吗?”
纳兰思乾在空中张牙舞爪,骂道:“打不过也要打!谁叫他欺负水青!”
阿零无奈地摇摇头,将纳兰思乾扔给了纳兰懿。
水青这丫头,比谁都鬼精,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
“水青!快过来!”阿零叫道。
水青却紧紧抱着君惊羽,大叫道:“干娘,不行,璇玑皇帝不放我!为了轩辕和璇玑的和平,就让我嫁过去吧!”
阿零直接将水青给拎了起来,骂道:“傻丫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我还没说璇玑想跟轩辕联姻,你就知道了,暴露了吧?”
水青这才反应过俩,自己确实是,聪明过头了。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欺的还是两个国家的君主,你说,你想竖着死还是横着死呢?”阿零骂道。
水青低下头,她才不想死,不过,现在她没力量反抗,只好跟着阿零回宫,受罚。
哎,倒追大叔还未成功,水青还须努力。
水青跪在花园里,顺手将阿零插在地上的糖葫芦给捡来吃了,望着天上的月亮,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大叔,你迟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