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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洞悉了弈宁的想法,接下来便是如何应对的问题了。兰芷除了心寒,已经无话好说,曾经的信任早已是紫禁城上空悠悠的白云,飘渺远去了。
莲英在一旁也颇为无奈,只得问道:“那……那主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兰芷只得叹了口气,缓缓道:“如今心蕊定然是伤心难过得很,她亦是识大体,未曾来求我帮助,但是于情于理,既然知道了,定然是要去问问心蕊的,至于后面的事儿,也得到后面才说了。”
莲英应了下来,也只能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了,这弈宁的疑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除,只有慢慢来了,为今之计,还是兰芷少涉足政事为好。
兰芷入内室再更衣,收拾妥帖后,先是吩咐人摆驾了景阳宫。
听说兰芷来了,心蕊身边的金铃儿赶紧迎了出来,见了兰芷,已经是激动地不能自持,忙弓着身子行礼,只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见她这个样子,兰芷已经有了几分了然,想必心蕊最近个儿的日子也并不好受,她缓缓抬手免了金铃儿的见礼,再启唇问道:“你家主子可在屋里头?”
金铃儿眼睛里泛着微微的泪光,见兰芷发问,这才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我家主子身子不适,已经好几日未曾出门了,奴婢们去请了太医,主子却也不愿意见,只是自己个儿闷在屋子里头,奴婢们实在担心,还请贵妃娘娘进去好好劝劝主子,这样下去,身子哪里能受的住?”
兰芷听了心里也颇为难受,心蕊这是用自己的病痛来这折磨自己的无能为力啊!她微微颔首应了金铃儿的话,吩咐去先去通报。
金铃儿感激,忙小跑入了屋内,一小会儿功夫,便出来,再行了一礼,只道:“贵妃娘娘屋里请,只是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不能出来相迎了。”
兰芷搭着子豫的手,这才缓缓踏了高底盆儿稳入了内室。
此刻的心蕊病怏怏躺在床上,脸色亦是难看,见兰芷已经到了,这才只得要人扶着她,勉强支起了身子,只虚弱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恕臣妾无礼,无法起身给娘娘行礼了。”
兰芷快步走近心蕊,见其如今的样子,心下未免也是感伤,只轻轻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怎么还和我说这些,你这身子怎么弄成这样了?方才还听说你不愿意就医,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儿让你自己这样折磨自己?身子是不要了吗?”
心蕊神色黯然,听兰芷这样说,更是难受,只道:“兰姐姐,蕊儿实在是难受,不是身子难受,是心里难受得很。”说着便是伏在兰芷膝盖上嘤嘤哭了起来。
兰芷吩咐了一旁立着伺候的人,只道:“去太医院将江世显江太医请了过来,务必要快些,这身子如此,一刻也拖不得。”
话及此处,兰芷更是有些气氛,这个样子竟然还没有人去唤了太医,虽说是心蕊自己不肯,可是身边的人却全然任由了她这样胡闹,身子受损之事,可大可小。
她顿了顿,生气道:“你们家主子都成了这副样子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找了太医,你们都是作死的吗?”声音之中透露着凌然的寒意,周围的人见状忙纷纷下跪,不敢出气。
子鸢低低望着兰芷,心里被这样莫名的责骂憋屈着,脸色亦是难看,只望着地上的青石板儿发呆。
心蕊抬眸,轻声道:“兰姐姐,不怨她们,是我自己不要的,她们伺候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兰芷道:“那也是下人们不懂事,怎可由着你胡来,再不然去寻了本宫也可,怎好自己这样一直拖着,若是本宫一直不知道,还要拖多久?你这样病怏怏的身子,拖得起吗?”
心蕊见兰芷起了怒意,亦是不敢反驳,顿了顿,才启唇道:“兰姐姐,再过几日,我就要没了阿玛,可是我却不能做什么,念及此处,我实在是食不知味,睡不安稳,如此,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呢?”
兰芷望着心蕊虚弱的面孔,心里亦是难受,这才道:“此事本宫也有所耳闻了,这才赶来问一问你,心蕊,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心蕊低低抽泣了一会,这才抹着眼泪道:“兰姐姐,我阿玛因为在朝堂之上力主议和,被皇上发落,也不知道是被谁背后参了一本,皇上一怒之下下了斩首的命令,蕊儿身处后,宫,不知道其中朝堂之上的是是非非,无论是否是阿玛有罪,蕊儿只有这样一个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说到这里,心蕊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咬着唇,抬眸去望着兰芷。兰芷用手帕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只道:“本宫替你去查一查你阿玛这件事儿,看看后面可有隐情,可是这事儿是皇上下的命令,本宫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心蕊听了微微颔首,只道:“皇上的性子,蕊儿知道,就因为如此,蕊儿也不敢劳烦了兰姐姐,要兰姐姐为了蕊儿奔波劳累,左右为难。”
兰芷摇头道:“说的什么话,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身子,若是连你也垮掉了,你额娘和家中姊妹该如何是好?这一层,你心里想过没有?”
心蕊闻言,这才颔首应了,只糯声道:“姐姐说的是,是心蕊糊涂了。”
正此时候,听闻外头人禀告,只道是江太医已经到了,兰芷忙应下,只吩咐让江世显快些进来看看心蕊的情况。
江世显背着药箱,快步而至,见了兰芷和心蕊,忙躬身下拜,只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参见蕊贵人。”
兰芷忙道:“江太医免礼,你快来看看蕊答应的身子,这样看气色虚弱的很,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江世显忙放下药箱,这才近身走到了心蕊的床边,兰芷忙给他让了座儿,江世显卷起了袖子,轻轻为心蕊把脉,良久后才放下,微微皱眉不语。
兰芷见状,更是着急,忙问道:“江太医,依你看,蕊儿这病是何故?”
江世显顿了顿,这才缓缓启唇回答道:“照微臣看,蕊贵人是因为心中郁结,导致心律不稳所致,需要按时静心调养,万万不可受了刺激啊。再者贵人身子本就是虚弱,茶饭不思,〖体〗内缺乏营养,故而气虚血弱,万万不可姑息,若是落下了病根,怕是难以根除,这辈子也要靠着吃药儿度日了。”
兰芷忙道:“劳烦江太医开了好的方子,给她好好进补,调理好身子,也好早日康复。”
江世显忙应下了兰芷的话,只道:“贵妃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照顾蕊贵人的身子。”
心蕊挣扎着起身,望着兰芷,只缓缓道:“兰姐姐这样待我,心蕊实在无以为报,他日若是能帮姐姐一把,定然万死不辞。”
兰芷忙道:“本宫能怎么帮你呢,也不过是替你请了太医,你阿玛的事情,本宫一时间也使不上力,只能尽管试一试了,为今之计,你须得好好养好了自己的身子。以后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全凭姐姐做主就是了。”心蕊缓缓垂下眸子,缄默不语。
待兰芷和江世显一行人离开,便听子鸢忍不住再心蕊耳边嘀咕,只道:“谁不知道贵妃娘娘的权利之大,无论是后,宫还是外朝都有她的势力,若是她有心要帮助主子,怎么可能有心无力呢,哎,如今连她也这样匆匆安慰几句,这后,宫里头倒真是没有几分真心。”
心蕊被这话气到,轻轻咳了好几声,这才道:“胡说,贵妃娘娘的舌根也是你能嚼的?锦上添huā易,雪中送炭难,如今兰姐姐还这样想着我,我怎能要给她添了烦恼?”
子鸢听心蕊这样说,更是忍不住心中的话,只道:“亏得主子这样想,可是人家呢,却是这样假惺惺的样子,主子未免也太善良了。您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宁可自己独自承受这样的苦楚,可是人家既然知道了,却也只是这样随口问一问,怎么对得起主子的真心?
她白了一眼,复道:“贵妃娘娘这演技当真是极好的,这姐姐妹妹的,让人看了感动,只是主子这眼泪掉的〖真〗实,只怕是她的眼泪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主子可别被她蒙骗了过去,奴婢只知道连皇上也被懿贵妃骗的晕头转向呢。”
心蕊一时间被噎得说不话来,而子鸢见心蕊不说话,又撇了撇嘴巴,只道:“如今咱们是树倒猢狲散,这贵妃娘娘怎么还愿意和咱们扯上关系呢,今儿个倒是照例来看了看,恐怕以后踏足景阳宫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了。”
金铃儿听了,也气不过,只道:“哪里学来的嚼舌根子,这样挑拨主子和贵妃娘娘的关系,当年若不是贵妃娘娘的恩情,咱们哪里能够安安稳稳在宫里头立足?人心不足蛇吞象,难道什么事儿都要让人家眼巴巴来帮助我们吗?”
心蕊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更加烦闷,只道:“都别说了,我想安静着休息,下去吧。”
两人见心蕊如此,这才乖觉闭嘴了,压手一福,只得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