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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三人均是窈窕的身材,兰芷瞧着各自的打扮,一下就区分了来人的身份。最左侧身着鹅黄色旗袍的应该就是玉常在,在三人中略显丰腴,脸上也有浅浅的梨涡,瞧着倒是好相处的。另外两个贵人打扮得玲珑娇气,一个穿红一个穿碧,相得益彰,这脸上的笑容也像是春日里的阳光,灿烂异常。
三人见了大腹便便的兰芷,忙躬身行礼,礼节亦是周到,举手投则之间做的丝毫不差:“臣妾给懿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兰芷扶着子豫的手,只笑道:“免了吧,本宫身子不舒服,不能落座,只得委屈了你们在院子里陪我走走了。”
穿着红色服饰的女子闻言后,低低一笑,只道:“懿嫔娘娘洪福齐天,臣妾等都是羡慕极了的,怎会委屈呢?早就听说了娘娘,到现在才过来,实在是我们失礼了。”
这话说的委婉而玲珑,兰听着芷只是不置可否一笑,只道:“妹妹好生会说话,本宫自从怀了皇儿便少有出门,与各位妹妹也不熟识,不知这位妹妹芳名?”
红衣女子笑靥璀璨,只莞尔答道:“回懿嫔娘娘的话,臣妾是永寿宫吉贵人王氏,汉军旗,小字若依。”
另一着了碧色服饰的女子也微微行礼,也接过话茬,柔柔一福身,浅浅道:“臣妾是延禧宫祺贵人佟佳氏,满洲镶黄旗人氏,小字眷容。”
兰芷听了微微颔首,对鹅黄色旗袍的女子问道:“那这位是玉常在了吧?”
玉常在闻言,忙颔首应道:“恩,臣妾景阳宫那拉氏如玉,满洲正白旗。”
这三个性子瞧着还算平和,说话也是缓缓的,兰芷认清了来人,这才道:“若依、眷容、如玉,都是好名字,看着你们,倒让本宫想起自己刚入宫的时候的样子。各位妹妹初入宫闱,可还习惯?”
王若伊性子倒是开朗,见另外两人不答话,便站出来,直接道:“刚入宫的时候,觉得宫里头路也是这样多,每座宫殿长得也像,若不是每每出门都有人带着,轻易却不敢走,说到底总有些害怕的。不过经过选秀着一段时日,虽然也只住在钟粹宫,好歹也熟稔了。”
兰芷颔首,却感觉肚子有些微微的不适,忙用手去抚了抚,只道:“本宫刚入宫那会子,也是这样的,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这是这宫殿大,便有些空落落的,在宫里头的日子,也就得这样熬过去。”
王若伊不能感觉到兰芷这话的意味,只随口附近道:“恩,娘娘说的也是。”
玉常在莞尔一笑,望着祺贵人,笑道:“臣妾最羡慕的便是祺姐姐了,本就住在京城里头,像我从惠州过来,一路颠簸不说,更是思念家里的紧,念及路途千里迢迢,不免伤感难受。”
王若伊笑着接过话茬:“这个怕也要羡慕懿嫔娘娘了,懿嫔娘娘和祺姐姐一样,都是京城人士,比起我们,总归是离自己家里近一些。”
兰芷微微笑道:“本宫刚刚入宫的时候,也才十五岁,阿玛当时在徽州任职,虽然幼年长居京城,但选秀的时候也是坐了马车一路颠簸过来的。其实,无论家在哪里,只要是在紫禁城外,就权只剩下思念了,这一道红墙隔着,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祺贵人听了若有所思,只缓缓点头:“正如懿嫔娘娘所言,女儿心思,大抵是这些了。”
祺贵人佟佳氏算是这一届中家世最为出彩的,出身满洲上三旗不说,其父亲也在朝担任重要职务。而佟佳氏却谦卑有礼,并不乖张任性,他话也不多,瞧着反倒多了几分平和。眼前的这三人算是新一届入宫的翘楚,容貌姿色都属上乘,在大伙面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兰芷与她们久站,腿脚也开始酸了起来,肚子本有些难受,却也硬撑着,子豫见兰芷脸色有些差,想是这样站着已经疲乏了,忙问道:“瞧着主子气色并不大好,主子可是累了?”
兰芷笑了笑,歉意对三人道:“本宫肚子里这个总是爱闹腾,只说了一会话,便也吃不消了,如今怕是要进去躺一躺了,三位妹妹若是不介意,得了空再来与本宫说说话吧。”
既然如此,三人也知道兰芷无意在留了说话,也便识趣,应下了兰芷的客套话后,忙福身行礼,告了退。
刚刚跨出长春宫,吉贵人王若伊便有些忍不住,她素来心直口快,只道:“不过是怀了个孩子,就是这样娇气,我们虽然刚入宫,也是皇上新封的贵人常在,竟然连口水也不让我们喝,只让我们在院子里站着,我原就听说什么懿嫔恃宠生娇,不仅在宫里头霸占了皇上,就连平日的行为都是不检点的,如今看来,倒真有这样一回事似得。”
祺贵人见她如是说来,忙止住了她,道:“你越发口无遮拦了,在钟粹宫的时候那个芳儿的教训可忘记了?她就是因为多嘴,被云嫔给掌掴了,以至于殿选都未能参加。如今我们在宫里还没有立足脚跟,你竟然敢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去,可如何是好?况且这个懿嫔原来就是最得宠的,如今怀了孩子,这身份地位,自然不用说了,你去较劲儿什么?”
王若伊听了教训,倒也不反驳。倒是玉常在言道:“我瞧着懿嫔确实是怀孕着身子不适,这才怠慢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吧。”
“得,你们好脾气,就我小人之心。”吉贵人白了玉常在和祺贵人一眼,有些怒意未消,只只身一人转身回了自己宫里去了。
子豫伺候了兰芷躺下,见兰芷此刻倒是好了一些,这才有些放心,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可要去唤了太医过来瞅瞅?”
兰芷摇头,只道:“怕是孩儿也受不住她们三个,便闹腾起来,如今就又乖乖躺在肚子里了。”
子豫不解,笑道:“听主子这话,主子是不喜欢这三个小主?”
兰芷又是摇头,不置可否一笑:“只说过几句话,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入宫的女子都是这样,内心都是争强好胜的,面上却也是一派和气。可是这和气劲儿啊,不真。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可以放缓,但是眼神却掩饰不了自己的内心。”
子豫笑道:“这一届新入宫的人儿多,虽然位份不高,手段儿倒是一个都不落下。这些日子皇上留恋后,宫,竟然连早朝也少去了好几次呢。”
兰芷听了,忙坐了起来,只问道:“怎么回事?我原以为这几日皇上确实要在新人那里多多逗留,便也没在意,可是这国家大事怎能耽搁?”
子豫道:“奴婢也不懂,说是皇后娘娘去劝了好多回了,皇上原先也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竟然变得如此…听说昨晚上皇后跪在养心殿…跪了一宿。”
兰芷觉得有些纳闷,念及成韵当时所作所为,这个女人的确可恶,却也是真的可怜。她不欲再多说,只兀自躺了下去,子豫不懂兰芷为何突然就沉默了,便也没再发问。
兰芷的心在颤抖,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她是不懂历史的,可是也听说过几分,咸丰早期还算励精图治,而后期治国无望便尽情逸乐。而自己如今怀着的这个孩子,往后便是幼年登基,常年傀儡——大名鼎鼎的同治皇帝。
那么后面的路…可想而知…
兰芷不怕自己背负什么祸国殃民的骂名,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那样碌碌无为的人,不希望整个大清的江山最后在自己手中败坏,她觉得自己太弱小了,这样弱小的自己,哪里能够承担的起这番重任呢。
她还在内室休息,却见温言怒气冲冲带了南枝进来,兰芷有些不解,而南枝也改了以往大方活泼的个性,眼神也有些闪躲。温言自然不会顾及,只对兰芷道:“小姐,你怀孕的事儿,我知道是谁泄的密了?就是南枝。”
南枝听了温言的话,忙下跪,战战兢兢道:“主子明鉴,南枝万万不敢背叛主子。”
兰芷本就在想事情,想得脑壳儿疼,又见温言这样气冲冲地跑了来,领了南枝进来开罪,只疑惑道:“怎么了?有事儿好好说话。”
温言还在恼怒,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却偏偏是她看到南枝和安德海在密谋什么东西。南枝虽然伺候时间不久,但是性子和温言向来处得来,温言也是信任极了她的。
她顿了顿,这才愤愤道:“方才我看见南枝偷偷摸摸出宫去,心里存了几分疑心,便跟了她出去,却见她竟然在御花园的一个角落和安德海秘密幽会,起先我离得远,听不出什么,而后却听她在禀告主子最近的所有行经,可不是她出卖主子吗?”
南枝忙叩首,有些害怕,只摇头道:“不是的,主子,南枝不是这样的人,主子,南枝万万不会出卖了你的,求主子相信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