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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打了圆场,只温婉道:“如今正值不太平年,好些地方农民的庄稼不好,收成也不好,皇上下了免税的令,我们**难免要节俭一些才是。如此名贵的东西还是留着吧,若是能用在更合适的地方方才不负。本宫的衣裳内务府还新裁了两身,够穿,瞧着也大气好看,便是满足了。各位妹妹喜欢花俏一些的,也可以与内务府说,已经新晋了一批绣娘进宫,做衣服的手巧,比以前的好看多了。布料能节省便省下,功夫精细也是一样的好。”
丽贵人忙接过话茬,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带头行节俭之风,臣妾等定当追随。容颜本是天注定,德行更善方为美。”
云嫔虽然并不服气皇后,此刻也没有话说。奕詝听了拍了拍皇后的手,只道:“成韵,你虽然年纪最小,却最为端庄,不愧是朕的皇后。”
弈訢本一直无言,此刻也叹服道:“乾坤清宁,帝后和谐,我大清必然有望。”
英贵人此刻僵僵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讪讪开口:“臣妾骄奢,穿什么玉绕蚕丝,求皇上皇后惩罚。如今大清并不安稳,臣妾虽然身处**,却也应该以黎民百姓为重。”
奕詝听了,见其态度也算诚恳,便也不追究,只道:“你也是爱美,并无错处,不必如此。”
云嫔道:“话虽如此,但是英贵人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怎样不知轻重呢。这一件衣裳自然不打紧,只是你阿玛也不过是江浙巡抚,这出手…实在阔气,可把我们好多在京任职的都给比了下去呢,难不成是…山高…哦,看样子这华贵的衣裳该是近水楼台来得的。”
此话一出满座微微哗然,云嫔说话虽然咄咄逼人却也有几分道理,见奕詝的脸微微沉下来,她也赶忙禁声。浣纱听了,忙道:“云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伊尔觉罗氏一族清清白白,怎容你信口玷污?”
云嫔一笑,只反诘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贵人何来这样大的反应?你不过是贵人的位分,月例也不多,何以你最为出挑,通体上下那般华贵?宫里头的后妃们,出身也都不低,却也不如你,如今你连皇后娘娘的风头都要盖过了,非但不自省,却还如此乖张!”
“住口!”奕詝出声喝住云嫔,此刻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家宴之上,各位皇亲贵胄尚在,却目睹两后妃争风吃醋之像,奕詝已然发怒,却还未声张。云嫔是老人,摸透了奕詝的脾性,忙道:“臣妾多嘴,皇上是知道云初性子的。”
浣纱低低也不敢再说话,皇后忙打了圆场,只道:“英贵人行事骄奢,确实要做处置,否则**难平,就罚你半年俸禄,日后定当谨记教训。”
浣纱听了心里千万个不平衡,却不知道皇后为何偏袒了云嫔而硬生生处置自己,她还想说话,却被怜儿在身后轻轻拉住,这才停了下来,老实下拜道:“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兰芷没兴趣看这些无聊的争端风波,只是乘着众人围观之际悄然退出乾清宫。她不想呆在这一片虚情假意之中,而长春宫中,还有子豫温言等人待着她一同守岁,她想快些回去。
夜里的寒风格外的冷,绕过几个廊道,有好几盏灯已经被风吹灭了,更显得黑乎乎。由着乾清宫格外热闹,其他地方反倒连个看守的人儿也没有,格外冷清孤寂。兰芷脚步未曾停下,却被后头一个人拉住,微微温热的手心,她有些惊慌,回头看到弈訢那张熟悉的脸。
一年多不见,他更加挺拔英俊,细长的睫毛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怔怔看着她。她忙挣脱他的手,行礼道:“臣妾长春宫叶赫那拉氏给恭王爷请安。”
弈訢见兰芷见到自己,说不出的疏离与陌生,心里有些难受,见她挣扎,才知自己失礼,忙轻轻放开手,扶了她一把:“你怎么这样规规矩矩了?”
兰芷挣脱,只缓缓道:“王爷自重。”
弈訢咬唇,望着兰芷,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兰芷见状,心里亦是混乱,忙道:“王爷有事吗?没有的话,臣妾想先回宫中。”
弈訢道:“今儿个是除夕佳节,你怎么毫无兴致,只想回去?”
兰芷无奈一笑,只道:“何止我没有兴致,王爷不也全无兴致?宫里头有几个人是真正有兴致?只不过你们位高权重,不得不装的饶有兴趣罢了。而我,如何卑微,自然可以不顾。也装不下去,还不如回去。”
弈訢听她言语,怔怔不觉有些痴,顿了顿,才道:“那你为何还要入宫选秀,做了皇兄的妃子。你可知道…我找过你多次,只知道你去了徽州,打听之下才知道惠征大人调职,我想你应该是跟着去了。可是为何你会入宫?”
兰芷闻言这才有些清醒,这个弈訢,自然是知道她原本只是叶赫那拉家的小丫鬟非小姐。她忙道:“之前顽皮,阿玛不让外出,次次乔装成丫鬟出去,我倒宁可自己真的是丫头,倒可以逃脱了官家小姐的命,从此做一个自由人。可是我不能,祖制在那里,我怎能违背?”
弈訢未有疑心,只觉得心痛,只道:“原来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认识你,才真正知道你的身份。你可知道,你若是早一些告诉我,我可以…我可以娶你。”
“我可以娶你。”他重复了一遍,复言,“这样你就不用入宫了,我看你很不开心。我也难受。”
他说的极轻,却极为真诚,兰芷微微动容,抿唇不语,只缓缓道:“对不起,事已至此,还请王爷自重。”
听兰芷这样说,弈訢有点忿忿的,语气也开始冲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
兰芷望着这张冠玉少年的面孔,心下几分不忍。可如今却不知如何面对,三十六计,走为上上策。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先跑吧,跑总没错吧,皇宫这么大,能躲一时是一时,再这样被他温柔受伤的神情注视下去,兰芷怕自己忍不住精神出轨。她可是皇帝的妃子,绝不能扯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感情,否则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她没有回答,只微微后退了两步,见弈訢还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之中,忙一个转身箭步如飞,蹭蹭蹭往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