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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里的情景,我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那震撼和讶异。
先前我被白衣抓进来那会儿,脚下所踩过的地面已经不复存在,万幸老身这次再闯进来的时候用了飞行术,不至于落入深渊。
如今的血魔渊已然变成一个巨大的血池,瀑布的入口是其靠近天顶的部分,我险些撞到脑袋。往下看去,当真是有种万丈深渊的视觉冲击。但更为可怖的是,那血池正在不停沸腾翻滚,奋力往上窜涌,仿佛是想极力脱离这渊潭的束缚,冲到外面的世界肆意放纵。
四方的上古凶兽石像,此时也正从嘴里往外吐着血水,热气腾腾好像是刚开膛破肚流出来的。
而在那些血龙的叫嚣中,我尚能辨认出原先在巨大广场上,伫立着的那根细石柱子。好似齐天大圣君的金箍棒一般,现在竟然比南天门那两根玉柱合拢了还要粗数倍,上面能站十余人。
那石柱子在血池里显得那么突兀。一眼就看到上面的人,天帝正在和花美眷对打,美人相公则仰躺在一旁,毫无动静。
我心里顿时一揪,立马俯冲下去想要查看美人相公的情况。不料天帝和花美眷则同时略向我,天帝大吼,“不是叫你别来么?!快给我出去!”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花美眷随即冷笑,又和天帝过起招。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想抓住我,一个欲推开我,互相掐架之下倒也都没有得逞。我匆匆闪身越过他们的妨碍。直奔临柏。
临柏的脸色煞白,我的手刚触及到他的身子,就发现是冰凉的寒意。从前我总说他的脸是冰山一样的面瘫,可那时候就算冰山也是生龙活虎的假冰块。现在可好。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温暖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朝花美眷怒吼。
花美眷此时与天帝过招,还有余力理会我的问题。淡漠道,“没做什么。他不听我的催眠,就变成了催命。”
“花美眷你个杀千刀的!你丫儿死定了!”老身怒发冲冠为俊颜!
“有本事你就来杀。”他吐完这么一句,与天帝间的战火迅速升级。是想要速战速决了好来捉拿我。
我暂时靠着天帝对花美眷的阻挠。先给美人相公抓紧时间疗伤。我将手放在他的心窝处,连心跳都几乎感觉不到。那么长久的岁月里,都是他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心里给他拴上了永远不会抛弃我的绳子。突然有一天去毫无征兆地发现原来美人相公不是万能的,那绳子随时会断,他也随时有可能离开我……
这样的害怕,瞬间吞噬我的心肺。呼吸不畅,心跳乱了节奏。贴在他胸口给他输送灵力的手,也开始颤抖不已。
“临柏,你给我醒过来!”我压抑着泪水,咬牙喊他。
他依旧无动于衷。
“你再不醒过来保护我,我可就要被坏人弄死了啊!”我一个发力,将神力提升至最高势必要把他弄醒,又继续赌气与他吼道,“你别想我会和你做一对鬼夫妻,你要是再不醒过来,老娘就同你和离!听到没有,和离!”
临柏的脸色,由苍白变成了惨白,似乎没见好却变坏了。这变化看得我心惊胆颤,连忙挪开手去触碰他的身子,果然就跟从冰山里挖出来的新鲜冰髓一样冻人!
“我不离!不离!我吓吓你的!你别吓我!”眼泪水有些压制不住。
手足无措地抬头想要问一问天帝,却发现天帝老头也有无力招架的时候。花美眷不知何时发出的命令,岩壁上那些没有被血池吞没的铜门里,涌出数百头的魔物。当初我被白衣被迫与它们关在一处,曾见识它们饥饿的发绿的眼睛,至今还有些触目惊心。
抽了口冷气,天帝一个人要对付数百头魔物,它们的力气十分大,又被关了那么多日子,早就饿疯了,威力十足。天帝应接不暇,花美眷便有了机会来抓我。就是在我抬头的时候,他在朝我慢慢靠近,脸上噙着即将胜利的笑意。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不忍放弃躺在地上的临柏,蹲在地上不动,目光直视花美眷的脸庞。
“想要你帮我完成一个预言。”他道。
“什么预言?”
“花家先祖曾找过让我们寿与天齐的办法,有一个堕仙预言,只要神魔合一,我们就能摆脱这该死的短命之咒。”
“……”我有些消化不下去。
花美眷大约是心情好,所以什么都肯说。他看了看我,又道,“我挺喜欢你,只要你肯把神力交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死。不过,等我占了六界天下,还缺一位王后,你可愿意?”
“你别异想天开了!”这话我其实指了许多层,不知他听懂了几层。
“哦?”他邪笑,“我最喜欢做逆天改命的事情,你这件我也一并承了。”
我就有种想要笑着抽死他的冲动,这厮当真是没有个羞耻心且自信心没边的顽劣。神魔合一?!我灵光一现,激动朝四周打量,这里是血魔渊,他又有夸父在手,要我神力岂不就是为了把夸父和血魔合为一体?!
太疯狂了!
“那我还要谢谢天意不容易,这样也能留我不死。”我面上努力平静,半拖着临柏吃力地后退,不过他逼得实在太近,压力巨大。
“你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花美眷他娘的还善意提醒我。
我往后一瞧,果然已经到了石面边缘,半个脚后跟露在外面,险险然。吞了吞口水,把临柏半抱在自己胸前。要死,咱两也歹一块死,刚才我那说的都是气话。趁着美人相公宽厚的身躯挡住,我一只手悄悄伸进胸口。不为别的,就是想握住虎魄刀。
花美眷提醒完我后,就不再动作。
天帝在半空中以一敌百,放出的法阵仙法如同绚烂的烟火,不断有五彩的火星子如流星一般落下来。配合着血魔渊里沸腾的血液,委实怪异。
“接着!”两方僵持的间隙,从天空中急速向我飞来一张黄色的符咒。天帝是卯足劲来砸我,一张薄薄的纸片将我砸得生疼。花美眷于此同时身形移动,想抢过天帝给我的符咒。终是没有得逞。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一了百了。”我收紧符咒,天帝这档口给的东西,定然是宝贝,不能叫花美眷给抢了去。
花美眷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朝上空打了个响哨,我警惕地跟着他一起抬头打量。除了百魔的嘶吼声,没有其他反应,但片刻之后我注意到那几处大开的悬壁铜门之一,闪出一个女子。那女子身边还靠着个无力垂头没有生气和活力的男子。
是其凰和夸父遗身!
其凰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唯一有血色的地方,是她从前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现在变成了血红色。她一动,就飞身而下来到花美眷身边。我发现这个姑娘除了脸是其凰的脸之外,其余再也没有一丝其凰的影子。连那飞下来的动作,都有种原始的野蛮味。
“其凰!”我大声叫她。
她和吾凤还有美人相公一样,皆是毫无知觉。
我郁闷的要死,重新对花美眷吼,“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惨么?!”
“贱人的女儿,也是贱人。”花美眷自从我收了天帝传过来的符咒纸,便不再对我善色。尤其是他这句话说出来,有冷血有厌恶,仿佛其凰比妖魔的粪便还要招人嫌弃。他母亲因为天心的间接关系而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还真难为这厮从前装模作样恩爱地死去活来,心机委实藏得深。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骂,骂得没他有气势。
花美眷冷笑,“你倒是大方,当时可是她推你下的寒潭,若不是你有神力护体,如何起死回生?!她这般对你,你怎么还有心维护?!果然是夸父选中的人。”
我撇开头,不理会他的挑拨离间。正在这时,花美眷猛地出手,将我一瞬间就移形换影调转到了他的魔爪下。
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为了抓我,才说了刚才的话引开我的注意力!丫儿,整一只千年老狐狸!
“放开我!”我挣扎,双手撕抓他卡住我喉咙的单只胳膊。
他不为所动,对其凰做了个手势,其凰就乖乖听话地拖着夸父遗身徐徐而来。花美眷另一只手接过夸父的遗身,并不与我废话,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
我心里立即害怕起来,他念得咒语是上古的一种换移阵法,我虽没有完全听懂这东西的用处,但直觉必然是与我的神力有关。有那么一刹那,霹雳金光闪闪的伪龙样晃在我眼前,会不会我也被变成那么里外不是人?
天空中,还在与百魔缠斗的天帝老头,气震山河的一声吼下,“用梵天咒催动符纸!”犹如春夜里的一道闷雷,咻地将我从黑暗和迷茫中炸醒。现在,就是我和花美眷谁念咒快的比赛!庆幸梵天咒并不长。
而两道光芒,同时从我体内迸发!
一道金光,是天帝的符纸起了作用。
一道黑光,是花美眷的咒术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