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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后。
昆仑墟上,依旧风雪漫天。
我终日对着浑身金光的未明师父,还有依旧没有同房的大师兄,还有看似纯净清澈的鹿鸣师兄,苦不堪言。
一大早起来,迎接我的必然是临柏那张可以融入昆仑墟外冰雪里的面瘫脸,他的表情,日复一日冷峻。不,不光光是冷峻,还带着一些探究,仿佛在问我“你到底几时与我同房?!”我咽唾沫,假装没有看到他遮盖在面瘫下,隐忍的情绪。
“大师兄!早啊!”作为歉意,每日送上一个大笑脸给他。
桃枝飞在我们两人中间,亲亲这个,亲亲那个,也有几千岁的香灵,居然没有一点儿长进。我曾与临柏商量,让他凝出个男香灵,给桃枝配对。临柏意味深长地瞅了许久,只说:“何时你让我心满意足,我便也让桃枝心满意足。”只听心中,咯噔两声,再也不提给桃枝找对象的事情!
我的心里,似乎特别热衷给人牵红线的事儿。这昆仑墟里的三个男人,都已经被我偷偷挖过墙角。从临柏那里,可以套出未明和鹿鸣的八卦。可惜未明只爱财宝,不爱美人:而鹿鸣清心寡欲,对凡事都没有强烈的欲望,包括女人。至于临柏,我与他早就结了姻缘,再要发展,就只剩下滚床单生娃娃了!
倒也不是我不喜欢临柏,临柏长得好,人也聪明,虽然是个面瘫,可偶尔笑起来,才显出那可贵的灿烂和抢眼。我从他眼眸中,折射出自己小眼睛塌鼻粱的歪脸,当真是要感谢上天眷顾,让我得了个如此完美的柜公。或许是因为自卑,也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一份记忆的沉淀,我始终不能以临柏妻子的身份面对他,一味的用小师妹的样子,晃荡在所有人眼前。
临柏每天与我的开场白也没有什么新奇,直接道:“早饭我做好了,记得吃完就去雪地里修炼昨日交与你的法术。”
我原本灿烂的一张小脸,立马垮塌。基本都是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自从失忆后,连同法力居然也所剩无几!身为一只将近万岁的桃huā仙,居然没有一点仙力,万事都要从头开始。从前我在南海,气候温暖,此地确是终年冰雪封山。私以为,临柏如此不顾惜我的适应能力,全然没有一个好相公的自觉!三百年里,我从最基础的扎马步,腾云开始学起,直到现在已经可以随意变幻桃huā瓣当做利器,还找到我从前用的桃huā鞭,耍起来十分流利。自恋地觉得,在短短的时间里也算是小有所成。
“大师兄我在昆仑墟里待了三百年,一点记忆也没有寻回来。
我内心十分不安,对你也多有愧疚。不如我们回到南海去,看一看从前生长的地方,故地重游说不定能让我唤回一些旧情。”我蹭到临柏身边,狗腿地望着他。
临柏高出我一个头,俯视下来,目光无波,他道:“等你几时可以在为夫手上过满百招,我就带你去故地重游。”我猜,他一定是看出了我想要出去游玩的心思,所以故意为难我的!在他手上,我连五十招都过不去跟着他去前面的院子里,未明和鹿鸣早就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吃起早饭。
“师父,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吃!”我埋怨。
未明头也不抬“给你留了桃huā酿,快来快来!”
据说,如果不是我受伤,法力和记忆全失,昆仑墟上终年都是不开火的。现在为了顾及我,临柏每日都给我做饭食,便宜了未明和鹿鸣,跟着我蹭吃蹭喝。对于临柏的好手艺,我也曾惊异了半响,那当初醒来时,放在房里的茶点居然都是临柏亲手做的。碎碎念:好男人啊好男人。
我屁颠屁颠过去,坐在未明下手,临柏给我们做了早膳,却是从来不吃这些的,独自坐在另一侧的书案上开始看书。我瞥了瞥沉静看书的临柏,凑到未明那儿问他:“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师兄手下过满百招?”
未明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睨我一眼,满脸戒备。自从我三百年前闯祸回来,他就生怕我再闹出点么蛾子不给人太平,十分忌惮我的举动。我被未明赤裸裸的眼神看得不爽利,干咳两声,补充道:“蛮蛮没有别的念头,就是想回南海看一看故土。”“你这念头,就已经很让人头大了!”未明丝毫不给我余地。我悻悻然,又去看鹿鸣,鹿鸣冲我一笑,干净剔透得狠,却也是不理会我的问题。
我心中气愤,直接灌了一大杯桃huā酿下肚,一拍桌子怒道:“我去练功了!”甩下一身火气,往屋外面的空地中走去。
昆仑墟的天空,看似纯净,可是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飞过。虽然我在潜意识里,不太喜欢鸟儿,可是比起寂寞的时光来两只小鸟叽叽喳喳,也是欣慰的。既然鸟儿都不拉屎。更别提访客了。我严重怀疑,这里住着的四个人,到底是不是为外人知道,居然连天庭都不用去,能称得上合格的仙人吗?!
边埋汰边气呼呼地踹着雪地,抬手就是一记昨日临柏教我的凝冰咒,飞出三道冰锥,打在外围的墙上,又碎成冰粉。当真是无趣得狠。
人一旦有了一个念想,不能实现的话,这个念想就会变得愈来愈强烈。好比我现在,有了一个想要去南海的念想,于是它就疯狂地在我脑袋里心田间滋长,已经成了一个魔咒。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临柏比试,发誓要在他手下过满百招,睡下去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思考明日应该如何应付临柏,让我能在他手下过满百招。就连做梦,我猜我的梦话一定是,师兄,我赢了,快带我去南海!
如此十几日后,未明对我突然刻苦练功的态度终于有所觉悟,问我:“蛮蛮,你就这么想出昆仑墟?”
我使劲点头,昆仑墟那么冷,作为一棵桃树,实在喜欢不起来。
未明脸上忽然一片失落,眼里饱含泪水地感叹:“为师教导你几千年,你竟然一心想要离开昆仑墟,那么为师这么多年对你的苦心栽培,你怎么对得起!”
我一愣,这厮似乎满心都扑在他的金银珠宝上,几时栽培过我。
可无论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的师父,遂摆正了脸色,义正言辞道:“师父对蛮蛮的恩惠,蛮蛮谨记在心。蛮蛮也没有说要离开昆仑墟不复返,就是想去南海看一看。您就体谅一下一个失忆了三百年的徒儿的心吧!”“你当真就是想去看一眼南海,之后就会继续乖乖待在昆仑墟修炼?”未明好看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些笑意。
我点点头,师父和相公都在昆仑墟了,娄就算不喜欢,也要留着啊。
未明满意地走了,让我十分莫名。
倒是意想不到,我再去找临柏比试的时候,居然狗屎地过了他一百招。最后那一招使出后,我似乎看到临柏脸上有一丝无奈,但瞬间被自己的喜悦吞没,摔了桃huā鞭就扑到临柏身边,欢呼道:“大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时带我去南海?”
临柏伸手,将我脸上的雪沫子拭去,淡然回答:“不日当行。”我冲他开怀一笑。
你若放水,我便装傻。
有时候,我也在想,临柏是不是也希望我早日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情,这样我们就可以又做回恩恩爱爱的夫妻。三百年独守空房,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话说这日临柏终于被我持之以恒的念想打动,同意了带我去南海走上一遭后,就消失了三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问未明和鹿鸣,他们都是绝口不提,只推说不知道。我想临柏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定然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却帮不上一点忙,干坐着很是焦急。等到三日后,临柏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外,我如弦上箭,蹬地冲出去。只见他脸色青白,一只手捂着胸口,好似受了伤。我本能地要去抓他的脉门诊脉,却又不知道如何查看,十分奇怪。
临柏阻止我的动作,让我扶着他进了屋子。
“大师兄你去了哪里?我整日担心你。”我边扶着他边和他说话。
他这种时候,倒是不面瘫了,微微一笑,淡然道:“北面有只妖兽拦路,我奔收拾了一番。”“那妖兽可死了?”我盯着他的笑颜,如冰雪解封,暖日阳光。
临柏摇头“只是打跑了,趁着它现在没有回来作乱,我们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
我惊讶,一只妖兽居然让大师兄如此忌惮,是何等的嚣张和厉害?
它又是为何要蹲在昆仑墟门口不肯走临柏却不让我多问,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害得我喘气的机会都困难,拖着他,吃奶般大喊未明和鹿鸣。
未明出来,看到临柏的情景,却毫不慌张,啧啧两声,让鹿鸣和我一左一右扶着他进了鹿鸣的小院子。鹿鸣擅长药理,院子里有许多草药,我也不知道在昆仑墟这种严寒的地方,他是如何弄来那么多天南海北的草药。不过看着那些安静躺着的草药,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遂问鹿鸣:“二师兄,我没有失忆前,可是会医术?”鹿鸣忙着照顾临柏,只低声应了我。我还要问时,临柏猛烈地咳嗽起来,叫我和鹿鸣都荒神,无暇顾及那些劳什子的回忆,稳住临柏的伤情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