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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顺手拿了个枕头给她垫在身后,说,“双方的立场不同,顶多就是北深退出这个项目,夺权倒是谈不上。”见顾初眉间迟疑,他又笑笑,“秦姨那个人她有自己的立场,商场之上也有她自己的手段,但不意味着她是个心胸狭窄的角色,说白了,她是个很会利益权衡的人。”
顾初点点头,她对陆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商场之道人心之变哪会是她能分析得清楚的?只是觉得北深好不容易放下对陆家的成见回陆门工作,别因为这件事而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又想起件事来,她起身去够床头柜的抽屉,吓得陆北辰忙说,我来我来。
弄得顾初哭笑不得,纠正他说,“你也是学医的,应该很清楚一个健康的胚胎才不会轻易出事呢。”
“小心点好。”陆北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张支票来,一看乐了,“老婆,这抽屉里还是个聚宝盆呢,金额不小啊,赶上你老公我好几年的年薪了。”
顾初见他一脸打趣,狠狠瞪了他一眼,“犯浑打岔是吧?快想想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陆北辰拎着支票回了床上,又重新将她搂怀里,“很多人会因为没钱愁,你倒好,因为有钱愁。”
顾初怼了他一下,“换做是别人给的,我乐不得收呢,结婚那时候的那笔钱,现在又多了一笔,陆家的钱我可不想收得自然而然。”
“这是秦姨的心意,你还她也不好。”
顾初诧异地看着陆北辰,“你的意思是收下?”
“要不然呢?你还回去反而是生分了。”陆北辰轻笑,将支票一叠搁置旁边,“就当给你的奶粉钱了,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工作得太辛苦。”
顾初撇了撇嘴,故意说,“你工作什么时候是为了钱?早知道贡卆这个案子你分文不收还搭了那么多钱进去,我才不让你接呢。”为了钱还好说,拼命也有个尺寸,他做这行哪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每次都熬尽心血的。
关于他是免费接了贡卆这个案子的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前两天得知她怀孕,省领导特意赶过来恭喜慰问,然后她才知道这是陆北辰的决定。人人都知道想要陆北辰接案子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他能看得上的案子,换句话说,这个案子必须是奇案;第二就是对方一定要出得起价钱。
当时省领导出面邀请陆北辰后,他倒是出了个大价钱,但听说他所有的报酬都捐给贡卆了,非但没把钱收兜里,又拿了一部分钱出来,要求相关部门修一条山路护栏,这条山路是从贡卆直达县里,陆北辰给出的解释是,他不想把车开悬崖下边去。
其实顾初明白,陆北辰虽说嘴上是为了自己方便,实际上是为了贡卆的寨民,她在贡卆出诊的这段日子听说过不少在山路出事的事,贡卆的寨民每周都会往县城里赶一次,为了一周一次的集市,他们需要用自己种的东西来换必需品,那条山路是必经之路,山路窄小,如果过车的话,赶路的寨民就会被赶到路边,有时候遇上拐弯处避犹不及就会发生失足坠落的事故,如果有了护栏,那么这种事故就会避免。
陆北辰就是这么个人,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明明是为别人好的事他也愣是不承认,说白了,他就是个很怕别人来感谢他的一个别扭的人。
所以,顾初今晚这么说也就纯属打趣,陆北辰也清楚顾初不是贪钱的性子,赔笑说,“行行行,是我缺心眼,这样,下次我再接案子的时候报价你来负责。”
顾初听了心里甜滋滋的,但嘴巴是硬的,“谁稀罕管你的事?你自己爱要多少钱要多少钱去。”
鹅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脸颊看上去温柔娇美,皮肤腻白如羊脂玉,陆北辰看着她心生悸动,忍不住凑过来吻她。她娇羞回应,可如此,就激了陆北辰的性子。
他的手不安分了,忍不住往里探。
她微微推开他,佯怒瞪视,他眼里染了欲望,又不能不隐忍,末了抓了抓头发,顾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陆北辰的大手贴过来,轻叹,“孩儿啊,为了你,你爸妈忍得很辛苦。”
顾初一把拍开他的手,拆了他的台,“只有你辛苦,我自得其乐。”
*
顾初怀着孕睡得早,等她睡着后,陆北辰换了衣服到了楼下。
陆北深坐在客栈外面的咖啡椅上,桌上摆着花生、毛豆和牦牛肉等下酒小菜,见陆北辰下楼了,他隔着落地窗朝他招了招手。
今晚的月色很好,铮亮,适合纳凉聊天。
陆北辰穿了一身休闲,拉过来把椅子就慵懒地靠坐上去,陆北深摸出了烟盒问他,“嫂子睡了?”
陆北辰点头。
陆北深递了支烟给他,他没接,陆北深就故意取笑,“等你回屋,身上的烟味早就散了。”
陆北辰还是摇头,见他叼了支烟,伸手夺过来,“你也别抽了。”
陆北深无奈,“你老婆怀孕你鞍前马后也就算了,还拉着我受苦。”
“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先练习着。”
陆北深也没再坚持抽烟,将烟放回烟盒里,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但愿吧。”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陆北辰听到了,他挑眉看他,“你几个意思?想结婚的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陆北深说着拿了两个杯,想了想,又撤回来一个,抬眼扫了他一眼,“酒你也不喝是吧?”
陆北辰说,“以水代酒。”
陆北深给他倒了杯清水,两人就这么坐在户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打算撤了。”陆北深喝了口青稞酒,酒的辛辣令他皱了皱眉头。
陆北辰没惊讶,只是问他,“因为秦姨?”
“陆门一心想要开发西奈山,跟我的意见完全相反,我想我也没必要继续负责这个项目。”
陆北辰捡了毛豆,“是秦姨的意思?”
“不,秦姨希望我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但我不想。”陆北深剥着花生,轻声说,“我本来就不同意这个项目继续,让我改变初衷我接受不了。”
陆北辰轻叹,“有自己坚持的也好,西奈山这个地方说实话,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发生太多事了。”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西奈山不是发生了这么多条命案,那么我可能会考虑这个项目,但好像,自从我们来了,这里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你想说什么?”陆北辰问。
“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我又忌讳鬼神之说,所以我决定退出,但乔云霄是打算迎头赶上,照例说生意人遇上这种事就知道会是个烫手芋头……”说到这儿,他见陆北辰始终瞅着他,他干脆开门见山了,“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怀疑乔云霄。”
“乔云霄有不在场证据。”陆北辰轻描淡写。
“做这种事未必他要亲自动手吧?”
陆北辰十分笃定,“不会是他。”
“我只是怀疑,毕竟我跟他是竞争关系,现在又弄成这个局面。”陆北深又抿了口酒,“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也不管了,既然秦姨来了,那就是能者多劳。还有,凌双总得回社里报到,不可能在贡卆待太久。”
陆北辰点了下头,语重心长说,“好好对她吧,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陆北深端起酒杯,看向陆北辰,“来,哥,撞个杯,给我送个行。”
陆北辰哈哈一笑,端起水杯,“我巴不得你赶紧回上海去准备结婚的事。”跟他撞了一下杯子后补了句,“我得给你备份厚点的聘礼。”
陆北深挑眉,“我又不是没钱。”
“长兄如父。”陆北辰爽朗道。
陆北深撇了下嘴,“五分钟,你只比我大五分钟。”用力地跟他碰了杯子后一饮而尽。
*
午后,空气异常闷热。实验室里却涔凉得很,低温度的地方细菌才滋生得慢。
陆北辰双手撑在验尸台旁,盯着眼皮子底下这具被烧焦的尸体,就算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他依旧知道死者在被火烧时十分平静,因为可以从被烧焦后的面部轮廓能够看得出来,因痛苦而挣扎会引发剧烈的面部表情,从而引发颅骨轮廓的变形,最明显的就当属口部。
死者的嘴巴死前是阖着的,没有惨叫,没有惊恐,所以口部轮廓没有明显变化。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没服用过药物,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在大火中这么平静?但凡秘药总会引起机体变化,哪怕是大火灼烧,终究会找出蛛丝马迹,但王族长身上没找到。
语境走上前说,“陆教授,是不是他真是精神力量太强大了?”
陆北辰始终盯着尸体,淡淡地问了句,“你那么痴迷于外太空,假如有一天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前提是你必须要经过火刑,你干吗?”
语境想了想,直摇头,“还是算了……”
“王族长,西寨的大家长,一个经常会到县里甚至会被省领导接见的人,他的思想觉悟绝对高于普通寨民,这么一个人,让他为所谓的山鬼去死?可能吗?”陆北辰提出了致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