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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是意外。
这是罗池最终给到的答案。
在陆北辰生命迹象稳定的情况下,顾初提交了转院申请,在获批了自己所在医院的病患接收通知后,将陆北辰进行了转院。一来,陆北辰此次的重伤在大脑,顾初所在医院在全国心脑外科是数一数二的;二来,顾初毕竟还是实习生,她必须要调整好照顾陆北辰和工作时间。
曾有一度她想过放弃实习机会,什么都不做,寸步不离地照顾陆北辰,但后来鱼姜毫不客气地顶了她一句,“如果你什么都不是,还有什么资格留在Vic身边?只是为他洗衣做饭?那要保姆就好了。他千方百计为你铺桥搭路,你就怎么报答他?”
鱼姜的话是不客气,字字带刺却句句在理。顾初后来也转过劲来,是啊,你想要去照顾一个优秀的人,首要条件是你得是优秀的,凭着父亲留下的钱财,她完全可以辞去工作埋头来照顾他,但这样,真是陆北辰想要看见的吗?他希望她能完成理想抱负,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她的价值,不仅仅局限于照顾陆北辰的衣食住行,更重要的还能成为他的精神伴侣,能够替他分担苦痛。
人有多大分担能力,就意味着他要有多大的专业能力。
斯密斯向来与顾初所在医院有学术上的往来,所以在陆北辰转院后,斯密斯加入了神外的医学团队,成为特聘专家,联合心脑外科专家对陆北辰的情况再次进行会诊。
顾初起初将陆北辰转院的目的是想充分了解其情况,毕竟在自己的医院,可以第一时间知晓诊断过程及结果,不曾想斯密斯启动了全程保密计划,别说是顾初了,就连作为顾启珉最得力的助手兼未婚妻筱笑笑都不能参与这项病例,这着实令顾初大吃一惊。
斯密斯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他有陆北辰亲手拟定的医学保密协约,所以在陆北辰出事后,他自然可以在律师的见证下实施这项权利。
“你也别多想。”斯密斯是这样安慰顾初的,“他是陆门的人,这也是陆门的规矩。”
“我是他的女朋友,换句话说就是家属,想要知道病人具体情况很正常吧?”顾初觉得不可思议,“再说了,你们在为病人调整方案时也应该通知家属知道吧?”
斯密斯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但目前来说,你还无法算得上是他的家属,至少在法律上还不是。”又怕她难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在他还是未婚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一切状况都由我来负责,哪怕是遇上重大方案调整,我也有决定权。陆门有陆门的规矩,请你还要理解。”
“我是医生。”她只能搬出这个身份。
可这不是一个足以反驳和扭转斯密斯决定的理由,他轻轻一笑,“对不起,你是医生,但你没有参与权。”
一句话说得顾初哑口无言。
斯密斯的嘴巴严实,对于罗池的调查也十分巧妙地规避了涉及病情私隐的一部分,而其他几名医生更不会说对外透露什么。没辙之下,顾初只能央求着筱笑笑,希望能通过她在顾启珉那得到一点消息。
筱笑笑也替顾初着急,这眼瞅着自己的好友找到了良人马上要修成正果了,谁知道又闹出这么一起事件来,心里自然沉重。但她也不能违反医院规定强行获取情况,只能对着顾启珉软磨硬泡,多多少少能从中得点消息来。
“说是陆教授脑袋里有血块压迫神经线。”上午巡完病房后,筱笑笑将顾初拉到一旁悄悄的说道,“血块有的很细碎,又无法自行吸收,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
顾初手里攥着杯子,微微发颤,她紧抿着唇没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许久后说,“直到现在斯密斯医生都没提开颅手术的事,说明这个手术危险性极大。”
“没错,斯密斯医生是全球出了名的神外专家,连他都不敢轻易实施的手术一定是非常危险的。”筱笑笑点点头。
顾初将杯子放到一边,使劲地搓了搓脸,她觉得脸颊好凉,就仿佛所有的血管冰冻起来不工作似的。筱笑笑见状后心疼,拉过了她的手轻声安慰,“你也别太紧张,毕竟斯密斯医生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情,关于手术危险性的问题都是我们私下猜测的。”
“但愿吧。”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白,手术的危险性就是导致斯密斯迟迟不动手术的原因。脑神经错综复杂,又牵连到全身上下的神经线,血块长期压迫神经,会导致各种危险的可能,一旦病情严重会导致脑死亡。她能想得到的后果,斯密斯更是想得到,却还是不做手术,看来陆北辰的情况非同寻常。
病房时不时会有人来,语境、潘安、罗池和所里的一些领导,陆北辰出车祸这件事没有大肆宣扬,语境只发了通知给美国实验室那边,要他们全权接手接下来的案件。鱼姜来得最频,一来就要待上好久,不时地给陆北辰放放音乐,又或者讲讲以前一起经历过的案子。
顾初虽不待见鱼姜,但也还多亏了鱼姜她才知道以前那么多事,原来他们经过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都险象环生的,光是听着就觉毛骨悚然,更别提亲身经历了。
到了晚上,顾初是要守着陆北辰的,甚至连宿舍都不回,拿了备用床放在病房里,不困的时候就陪着他说说话,实在困极了就卧在一旁睡了。
她睡觉时总要与他十指相扣,期待他醒来能够第一时间被她知道。
就这样,过了十五。
顾思一直留在上海没走,这几天她倒是学会了各式各样的煲汤,做好了第一时间就送到医院里给顾初喝,顾初也没催着顾思回去,她每每都在想,如果让陆北辰就这么一直躺着沉睡不醒,还是说她的亲生妹妹成功勾引了陆北辰两人双宿双飞,她宁愿选择后者。
活着,都是好的。
岑芸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元宵节的时候,顾初随便搪塞了无法回家的借口她也就信了。但许桐是敏感的人,在电话里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来,追问之下方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便与盛天伟一同飞来上海。
许桐在见过顾初后着实吓了一跳,才短短几天没见她就足足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大的脸现在更是瘦小得可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近乎都快凹进去了。遇上这种事许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安慰,要她照顾好自己。盛天伟始终坐在病床前沉默,看得出心情十分沉重。
初十六,天气稍稍回暖,日光很足,晒得窗棱透亮。天气的美好总会连带着令人的心情也变得美好,美好到让顾初觉得陆北辰会醒过来一样。虽说从车祸发生到现在没几天,但顾初已然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漫长。她每一天都在数着秒针过日子,每一天都在祈祷一推开病房门就能看见陆北辰在冲着她笑。
这是一种煎熬,但也得活生生扛着。
所以,她很希望这么美好的天气能带来好运,谁知,只迎来了罗池带来的消息。
“在一起车祸中,肇事司机如果无心撞到人的话都会下意识踩刹车,但经过现场勘察,女死者在撞人后并没踩刹车,在案情归纳上很容易将其分析成酒驾。”
通往花园的走廊,罗池双臂环抱,右手夹了只烟,徐徐冒着青烟。顾初靠在走廊的雕梁木柱上,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法医没从死者身上测出酒精浓度吧?”
“对,死者撞人的时候并没有喝酒。”
“不是酒驾,并且在撞人后还不踩刹车,那说明蓄意的成分很大。”顾初咬牙。
罗池抽了口烟,透过烟雾,盯着她瞧。
顾初觉得他像是有话说,便问,“有什么情况是我不知道的吗?”
罗池想了想,弹弹烟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通过现场痕迹和监控画面、车辆刹车系统来看,死者的目标是你,如果她是故意,那么要撞的人是你。”
“所以?”顾初大吃一惊。
“所以,如果她的目标真的是你,而陆北辰意外窜出来救了你,她也应该出于本能踩刹车才对。”罗池一字一句道。
“最后她不是撞在树上了吗?”顾初质疑。
罗池摇头,“人如果撞人,会即可踩刹车,但死者是撞人驶出好远后撞在了树干上,这已经过了条件反射的时间,而且,死者是始终没踩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