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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可是你们奶奶去了晚风轩?”金凤举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开口就直奔主题。
“回爷的话,奶奶没去晚风轩,而是而是太太派人去晚风轩请了宁二奶奶去她院里。”延喜恭敬的回答,一边拿眼角余光觑着主子,多年当小厮的经历告诉他,府里定然是有事发生,而且这一次,小侯爷怕是要发威了。
“太太?”金凤举眉头一皱,轻声道:“原来母亲要插手吗?不错,这倒的确是一座很好的靠山。”他忽然加紧脚步,对金明道:“快点赶回去。”
“是。”金明和延喜答应了一声,连忙紧紧跟上金凤举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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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傅秋宁,并没有如金凤举意料那般的在江夫人屋内出现,反而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康寿院。
“妾身给老祖宗请安。”
“孙儿(孙女)给祖奶奶请安。”
母子三人分别给金老太君请了安,只喜得老太君合不拢嘴,笑道:“好好好,都起来都起来,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繁文缛节。”说完让丫鬟搬来凳子,让秋宁坐下,又把两个孙儿给安排到炕上她身边坐着,这才看向秋宁道:“你一向是不喜欢来后院的,如今却是为了什么过来?昨儿下了一场大雪,这路可不好走的很呢,我昨儿个就让丫鬟们挨个房里通知了,让她们今日不必过来问安,原想着你是定然不来的,所以没派人去你那里,谁知今儿就偏偏是你过来了。”
“是。”傅秋宁温婉笑着:“爷昨儿晚上说妾身许久没给老祖宗请安,让今儿早上来一趟。想必这时候太太和二奶奶也要过来了,妾身就先回去……”
“回去什么?难得来一趟,还想凹羊便宜就走?”老太君笑得开心:“刚才没听我说吗?今儿她们都不能过来,正好没人陪我说话。恰巧你来了,帮我看看,这些huā草我侍弄的可好?”
“听说老祖宗日日悉心打理它们,这真是它们的福气。若老祖宗喜欢,待过了年院子里huā草重新发芽,妾身再弄几盆过来,因为是做香料的植物,味道倒是好闻的紧。”
“是,我知道,那个女人生前最擅长制香,院子里除了huā儿外,便是这些香草。”老太君因为想起了往事,所有言语间有些唏嘘,忽听院外又有纷乱的脚步声响,不由得疑惑道:“这又是谁?不是吩咐过今日不必来了吗?怎么人好像还不少的样子。”
“老祖宗耳朵真灵,妾身听说像您这样年纪的老人家,大多都是耳朵不太好使,您竟然还能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委实难得。”傅秋宁笑着恭敬道,果然这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拍的老太君舒服无比,哈哈笑起来,嘴上却谦道:“不用恭维我,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有心想做些什么,也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你只说我这耳朵好使,你不知道,我真正好的是眼睛,这好人坏人啊,我一看就能辩的八九不离十。”
“既如此,老祖宗岂不是屈才了?该特意请您去大理寺帮大人们看看下面的囚犯,谁是冤枉的谁是罪有应得,岂不一下子就辩的清清楚楚?”傅秋宁也笑着说,话音未落就听老太君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道:“你竟也会打趣我,说这样乖巧话儿,我说凤举这些日子性子活泼了不少,敢情倒是你带的。”
两人说了这些话,院中的人已经走到屋外了,丫鬟们打起帘子喊道:“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奶奶过来了。”
“哟,不是说不用你们来了吗?怎么到底还是来了?”老太君看见江夫人和江婉莹等披着大氅走进来,心中颇有些意外,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在傅秋宁身上转了一下,却见她站起身来,盈盈冲江夫人施礼,口中道:“给太太请安。”接着两个孩子也下了炕认真给奶奶请安。
“我不敢受你的礼,你的本事多大啊?哪里用得着拜我?”却不料江夫人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对老太君道:“老祖宗,儿媳有些话要问这傅氏,今儿不能留她在老祖宗这里了,改日儿媳亲自陪老祖宗玩牌赔罪。
金老太君这时候面上的诧异之色已经收了起来,歪在靠枕上慢悠悠道:“什么事就这么急?连玩会儿牌的功夫都没有。我看你脸上神色不善,可是秋宁做了什么错事吗?”
江夫人恨恨道:“老祖宗,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徒惹您生气,等日后儿媳向您亲自回禀,如今却是要带这贱人回去,当面问她。”说完就要命傅秋宁和她回去。
“不用说这样的话。你是嫌我老了,看我管不得这府里的事了是吧?”金老太君慢慢坐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夫人,神色间已有薄怒。
江婉莹见势不妙,连忙道:“回老祖宗的话,太太没有那个意忍,只是怕老祖宗听说这件事,会肝火上升,急怒之下手身子有害,所以才想着慢慢回禀。实在是实在是这傅氏做的事情太过分,便连孙媳妇,今日早晨听了这事儿,这会子还觉天旋地转的。”
“既如此,明玉,落翠,你们留下,让其他人都出去,离的远远儿的。”老太君威严的下了命令,待丫鬟婆子们都退下后,她才淡淡对面前几个人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儿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傅氏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们详细说来,该治她的罪,我也不会手软。只是她一片赤心,抚育两个没有娘,前些年也等于没有爹的孩子长大,我也决不允许有人污蔑陷害她。但你们做事素来也是谨慎的,想必没有铁证,也不至于因为点子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这样大张旗鼓。既如此,就都把各自情由说给我来听听,让我来断一断吧,怎么说,我还是这个家里的老太君,没瞎没聋,也没糊涂。”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已是转厉。
江婉莹暗暗咬牙,她早就知道老太君对傅秋宁青眼有加,只是怎也没想到,今日便赶得这样巧,傅秋宁偏偏往康寿院来请安。她和江夫人商量了一下,唯恐迟则生变,一旦金凤举回来,护定了傅秋宁,所谓三从四德,她们这些女人虽是对方的母亲和妻子,但还真做不起这小
侯爷的主。更何况傅秋宁这件事是证据确凿,倒也不怕老太君偏帮,因此婆媳两个商量了一下,便直往康寿院而来,那许姨娘霍姨娘都是爱幸灾乐祸的,听说是要将傅秋宁赶出侯府,如何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回老太太,这贱人……这贱人仗着在晚风轩无人查知,竟常年将晚风轩中的huā草果子向外卖,败坏我侯府的名声。最令人发指的,是她们主仆三个,每年绣了大量的绣品卖出去。如今京城人人都知道金镶侯府小侯爷的发妻被侯府苛待,不得不偷偷变卖绣品为生,令我侯府颜面尽失……”
江夫人眼睛冒火咬牙切齿的看着傅秋宁,忽然指着她恨恨道:“贱妇,当日你嫁进我们侯府,便是你那老子不安好心,存心羞辱。
没想到你的心肠比当日你老子还要狠毒,竟用这样不齿的方法败坏我侯府名声。你……你让我儿子日后如何在皇上同僚面前抬头做人?
你……………,你真是蛇蝎心肠啊!”一边说着,眼泪便滚滚而下。
江婉莹在江夫人身边站着,此时微微扬起头,森冷道:“傅氏,你竟还有脸站在老祖宗和太太面前,难道你都不知羞耻为何物吗?”这番话委实石破天惊,便连金老太君也一惊坐起,双目盯住傅秋宁,厉声道:“秋宁,她们说的可是实情?”傅秋宁垂下头,面向她平静跪下,她身后的两个孩子也都慌忙跪下,听她沉声道:“是实情。”
金老太君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又惊又怒的看着傅秋宁,忽见两个孩子跪爬几步来到她面前,大声哭道:“祖奶奶,不怪娘亲,她是为了我们,祖奶奶你不要骂娘亲,不要打她,也不要让她跪,我们是她的儿女,我们替娘亲跪着就好。就连爹爹昨晚也没让娘亲跪,地上又湿又冷,娘亲的腿会冻坏的。”“锋儿,娇儿,快回来。”傅秋宁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竟忽然行动,虽然这样效果更好,但她如何舍得。然而老太君却立刻就从两个孩子的话里听出了重点:第一,傅秋宁是为了孩子,不得已而变卖绣品和huā草等物。第二,昨夜凤举己经去过晚风轩,而且很有可能就此事已经问过傅秋宁。
“既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你且先起来回话吧。”老太君淡淡说了一声,江婉莹不服气,正要申辩,却见老太君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婉丫头稍安勿躁,你丈夫昨夜既在晚风轩,很可能这件事情他已经知情了。究竟怎么处置秋宁,还要他来说给我听。这会子先听听秋宁怎么说吧。”江婉莹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没想到老太君竟袒护傅秋宁到这个地步。她转头看去,却见江夫人面色铁青双眼冒火,显然是一定要趁这个机会除掉眼中钉肉中刺,这才又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