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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一喜,心道难道真的是天助她也,竟然真的就误打误撞上了?
众人挖到的是一块沉黑色的,铁块似的东西,上面似乎刻着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图案。锄头挖到这儿,就挖不动了。
谢葭和袁夫人就围着这块东西,沉思起来。这一代,尸体乱丢也常事,但是据刚刚清理的人说,这一代却是属于比较干净的,那些尸体虽然散乱的分布着,却独独空出了这一代地区,恰好成为一个圆形区域。因此才觉得可疑,袁夫人下令首先挖掘这儿。
没想到,刚开始挖没多久,只下去不过一米来深的地方,竟然就挖到这种东西……
谢葭从身边的人手里拿了个锹子,在那块铁板上敲了敲,顿时梆梆作响……虽然厚,可好像是空心的。
难道是棺樽?
她沉吟片刻,道:“把泥都铲开,让咱好好瞧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连夫人也点点头,道:“挖。”
于是村民们又开始铲这铁板周围的泥土。花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可算是看挖到了边。可是却是一块一米出头,正方形的铁板……
难道还有人的棺材是竖着放的?
都到了这会儿了,也没有前功尽弃的道理,谢葭一挥手,道:“继续挖。”
又挖了片刻,见果然是一个疑似棺樽的,厚铁层封着的竖放长匣子。
袁夫人仔细观察其成色,断定这是最近两年内下土的东西,那么,便有**成,可能是这萧逸钟的埋尸之处。
人多,工具也足够,又没什么避讳,很快就把这块地给铲了出来……竟然还是一个小小的地下墓室……
袁夫人道:“抬出来。”
几个村名就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东西少说千把斤吧。他们人虽然多,恐怕也是抬不出来的。但是要再挖一些。以期能竖着开棺,时间又不够了。
袁夫人手下那几个人却没有犹豫,向谢葭这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六个女人两个男人。竟然彼此找好位置。然后大喊一二三,竟是稳稳当当就把那最少有千斤重的铁块给拔了出来!
谢葭看了也有些咂舌,更无论是那些村父了。
袁夫人让人把那棺材横着放在地上。
刺槐拿剑四处敲打试探了一番,道:“夫人,袁夫人,这匣子是有盖子的,不过都是密封好的……连一片树叶也插不进去。咱们这就要开棺,恐怕时间上会有些着急。”
谢葭淡淡地道:“再想想办法。”
刺槐答应了一声,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发现这铁板上有几个奇怪的把手状的东西。正以一种古怪的位置排列着。而且这铁疙瘩上雕的东西也都十分古怪,都是青面獠牙的鬼怪。或是地狱里才有的吃人恶兽。
阮姑姑道:“只钉了一枚铁钉子。”
看来是靠重量覆住的。
她让众人退后,然后就撸了撸袖子,以自己一人之力,将那盖子,从一侧,缓缓地推开了……
谢葭这才注意到,这铁盒子的一角角落里钉死了。
打开一开,里面却还有一副非常不错的小一些的楠木棺材,看着也不是崭新的。起码有个一两年了。可是楠木是极其珍贵的,这棺材也没有半点要腐化的迹象。
谢葭沉了沉脸。道:“开。”
众人有些犹豫了,其中一个村名道:“这,这不太好吧……”
阮姑姑却是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上去敲打那楠木棺材的盖子,她道:“都钉死了,与其一个一个的拔钉子,咱们不如把这棺材板给砸了。”
这木头棺材板上,也画着好些火灵活现的恶鬼,都青面獠牙不说,恐怖的是眼珠子都是红通通的。
阮姑姑心中暗暗有了谱,索性就提出了一个这么暴力的办法。
谢葭看向袁夫人。
袁夫人看了看天色,道:“那就砸了吧!”
话音刚落,阮姑姑已经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一把大斧头,一下砸了下去!就是她的手进这么重,又次次砸在同一个地方,那棺材板,竟然还是砸了是来下才砸烂。
谢葭就伸长了脖子去瞧。结果却正看到,那黑漆漆的洞中,好像有一双人手……饶是谢葭再大胆,这一下也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连姑姑也没多话,直接 把斧头嵌了进去勾住,然后用力拔了出来,又带破了不少地方。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直有好几下,终于那棺材被砸开来大半个,已经完全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众人看了一眼,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谢葭刚刚瞧见的,确实是一双人手它们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交织在一起,放在死者胸前。死者是把头往后仰的,双腿盘成莲花座,看来他下葬的时候,是坐着下葬的。
头被遮住半个,看不清楚。但是却能确定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尸体,尸体虽然有些缩水,可是竟然还没有腐烂!
谢葭不禁有些寒毛直立的感觉。
袁夫人道:“拖出来。”
话音刚落,那尸体就被从棺材里拖了出来。袁夫人的意思是想看个究竟。可是这男尸的尸体的面部却被破破烂烂的棺材挡住了大半!
结果拖出来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咕咚”一声,俨然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被拖出来的尸体,是没有头的。
袁夫人身边的一个大胆的小厮,就伸手去掏了掏,结果套出来一个已经完全烂透了的枯头骨。
他一咧嘴,道:“竟果真是个断头鬼!”
袁夫人蹲下身,仔细在那人身上翻找,结果找到一块悬在腰间的金鱼带——那是高级官员才能佩戴的啊。她心中料到,这人恐怕就是萧逸钟,是跑不脱的了!
可是,为什么这尸身上上下下保存得这么完好,却只有脑袋已经烂枯了呢?而且,以萧家的做派,在尚且有能力的时候,为什么不给萧逸钟把脑袋缝回去呢?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普遍认为。死的时候身体不完整的人,死后是会有怨气,不得安宁的。
谢葭想不通,袁夫人也想不通。
最终袁夫人道:“先不管这么多了。”
说着。就一摊手。看向谢葭。
谢葭反而有些拿捏不住了,只好陪着笑脸,对连姑姑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连姑姑听得脸色忽明忽暗,但是后来听说是为了找兵符,倒也没有说什么,就只让人帮她把那男尸给搬过来一些,她随便拿了把匕首,就打算上前试试看。
她的架势,活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刀就招呼上去了。刚割了第一刀,发出那种刺耳的皮革被刮开的声音。谢葭就受不了了。
袁夫人比她多坚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匆匆躲了开来,只让连姑姑一个人在那里操刀。
两人先到林子边去洗手。
袁夫人道:“怎么没有看到那个陪葬的小妾?”
谢葭道:“谁知道,不过婉婉姐,我觉得,若是没有玄机,萧家人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还做了这样大手笔一个墓室,肯定也是要藏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毕竟。谁猜得到咱们竟然会来挖坟呢……”
袁夫人倒是笑了起来,道:“还不是你鬼主意多!罢。咱们不如就先瞧瞧那萧逸中钟身上,有没有鬼吧!”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几个村民也过来溪边洗手。谢葭这一行人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即使已经换过衣着,又行事诡秘,那些村民也忍不住过来多看几眼。
谢葭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倒也没有在意,和袁夫人就站在一边说话。他们洗了手,也从怀里掏出干粮来吃,一边不时拿眼睛觑站在一边的那几个女人。
突然一个东西引起了谢葭的主意……
其中有个村民带了核桃来,把那核桃随便丢在地上,然后自己又去水边洗一坨黑漆漆的东西……
谢葭突然大叫:“啊!”
站在她身边的刺槐早就看到了,也急红了脸,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将那人扑倒在地上。这一下所有人都炸开了锅,那些村民纷纷冲了上来,看来他们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谢葭快走了几步,连忙道:“大家不要担心!刺槐,你,你把东西拿过来,先,先起来……”
因为过于激动,连她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刺槐连忙从那人手里抢了那东西过来,然而二话不说就冲到了谢葭身边,把那东西塞到谢葭手里。谢葭和袁夫人连忙凑在一块儿一看,这竟然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
袁夫人不可置信,简直要大笑起来:“竟然在这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动了。
谢葭连忙把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怀里,并道:“各位,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找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一时失态而已。你们的工钱我们也一样会照付,保证你们平安离开这里。这位小哥,您能不能先对我说说,这东西,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见她言辞恳切,应当不是有心加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刚才洗东西的那个村民就走了出来,道:“是俺捡到的。那天俺在村子里的河边洗手,顺手捞了这东西,觉得砸核桃挺好用的,就留下来了。怎么大娘子,这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
谢葭有些狐疑,在河里……
后来她们沿着河流而下,才发现这上面这条河流,是和这村民住的村子外面那条河,是相通的。这东西,可能就是顺着水流流了下去。
这小子爱吃核桃,家里穷,不可能像富贵人家一样有小铁锤子,用石头砸吧,老是落石头屑不说,抓在手里还不舒服……后来捡了这东西,发现抓在手里顺手极了。他也不认识那上面的那头麒麟是什么东西,以为就是个小狗,抓在手里正好——当然,历任兵马大元帅也都是抓着那儿盖印子的!所以他就把那东西留在了自己身边。
或许这世上就是有无巧不成书这回事。谢葭找到了这兵符。简直心花怒放,不管怎么样。这兵符实实在在抓在她手里了,什么前因后果,也完全可以不用去想了!
连姑姑他们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连姑姑急道:“夫人。兵符找到了?”
谢葭拿出来给她们看,笑道:“瞧,找到了!”
一群人几乎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连姑姑道:“夫人,奴婢可以断定,那具尸体确实就是那萧逸钟的。可是并没有看见给他陪葬的小妾。可能,事出突然,萧逸钟临时把那兵符交给了小妾。小妾在听说萧逸钟被斩首之后,便吞了兵符自尽了。然后尸体被一块儿丢在这乱葬岗。但不知道在哪里。”
其实萧家人当时也并不知道这件事,要说谢葭。也是急上了头,完全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萧家人有闲工夫给萧逸钟铸棺樽。可没空搭理那劳什子小妾,所以只把萧逸钟葬了……小妾曝尸荒野,长年累月,当然就成为一具枯骨,然后她肚子里的兵符就掉了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掉到了河里,被附近的村民捡到了,就不得而知了。谢葭认为,很可能是这林子里的野兽做的好事。
连姑姑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恐怕咱们得找个道人来看看这萧逸钟的尸首。”
谢葭一怔。道:“怎么回事?”
连姑姑道:“在他肚子里,奴婢发现了赤霄……那一般是邪门歪道才用的东西。而且奴婢瞧着,那棺材,那入殓的姿势,都非常不对劲。所以,奴婢斗胆认为,这其中,大概会有什么古怪。”
“而且,奴婢听说,这人死了以后,尸身不坏,必为妖。”
袁夫人一听就来劲儿了,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怪的。不过也不急,咱们先回去,婶娘知道咱们把兵符找到了,可不知道多高兴哪!明儿再来,找个道人什么的来瞧瞧。”
谢葭眼看此时天色已晚,再耗下去实属不明智,因此也点了点头,就让袁夫人手底下的一个小厮留下来打发这些村民,各给工钱,赏银,连恐吓带威胁的,让他们赶紧离开京城。袁夫人的人,做这种事情再顺手不过,实在轮不到谢葭担心。
一行人就先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进城换了马车,眼看着,赶到家肯定天已经黑了……说不定太夫人已经派人到将军府去找过了。谢葭和袁夫人不禁都暗暗着急。先一路冲到了别院,却接卫元娘卫安安,可是到了那儿,却听说知画和卫安安并不在这里,谢葭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不在?江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姨娘呢?”
正巧这时候,华姬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有些惊讶地道:“姑娘,袁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谢葭也顾不得许多了,冲了上去,就道:“姨娘,我的元娘呢?!安安在哪里?!”
华姬一怔,道:“姑娘,您别急。是知画带着,说是到公爵府去了。”
江南也道:“是啊,夫人,您不用担心的,是奴婢亲自送他们过去的。”
谢葭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啊,回公爵府了……”
袁夫人就嘲笑她,道:“你是乐昏头了吧,怎么连话也不让人说完?”
谢葭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高度紧张,所以有些反应过度了,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道:“惊扰了姨娘,实在是……知画怎么突然想到送安安去公爵府?”
华姬笑道:“知画等到下午,就知道你们不会回来得早,到时候将军府的太夫人必定会到公爵府去找人,所以就自己带着元娘先过去了……到时候也有个说法。”
谢葭这才想起来,知画一向是这样体贴细心的……
当下也来不及多说,谢葭匆匆忙忙,带着袁夫人和众部下一起到了公爵府。此时天便是真正已经黑了。
谢嵩身边的瑞祥就等在门口,看来是早有准备,见了他们的马车,马上跳了起来,道:“姑娘姑娘!”
下车的时候,袁夫人用力捏了一下谢葭的手,低声道:“看来是瞒不住了。”
谢葭怀里揣着兵符。也硬气多了,低声道:“大不了就被禁足半个月。婉婉姐。你放心,这主意是我出的,娘知道的。”
袁夫人无奈,以太夫人对她们两个的了解。恐怕多半会认为这是她的主意吧!
谢葭却不是这样想的。前些日子。谢葭就一直在太夫人跟前做功课,就算太夫人以前没有察觉——实在是她没有前科,表现一直太良好,太夫人也没往她身上想。可是现在要是真的知道了,光想一想,也会觉得不对味的……
太夫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和袁夫人下了马车,一边急匆匆地往公爵府里走,一边道:“卫家的元娘呢?”
瑞祥道:“在怡性斋呢,太夫人也在呢。”
谢葭笑了起来,道::“正好。我都快急死了,也不知道要先告诉哪个才好!”
他们俩倒是到一起去了。省了多少麻烦事儿!
听她这样说,袁夫人的心情也好起来。她的一生都是任性妄为的,根本就不可能担心受罚这种事情……之所以会有所顾忌,无非就是因为她现在是在人家家里做客,虽然是自己家的亲戚,可是事情轻重她还是懂得的。
因此她倒是也没有忧心多久,很快就被得到兵符的巨大喜悦给冲淡了情绪。光想一想谢嵩和卫太夫人的神情,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进了怡性斋,令人惊讶的是。裴大人竟然也在,俨然又是那种三足鼎立的架势。只不过地方从将军府,换成了公爵府。
下人来报,三人就已经停止了说话,做父亲的和做婆婆的就同时摆出了一张臭脸。他们都有了默契,觉得这次绝对不能姑息了。
然而令他们大大惊讶的是,谢葭和袁夫人进了门,却不是像他们想象中的战战兢兢,甚至是没有半点惊慌的。
谢嵩惊恐地发现,他那个一向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嫡长女,竟然像个疯婆子一样,穿着一身莫名其妙的布衣,手里还拿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黑色大石头,进了门就兴奋一声吼:“父亲,您看看女儿找到了什么……袁夫人也是一样,弄得一身狼狈不堪,而且也穿得不伦不类——她们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如果不是被吵醒的卫安安突然哭了起来,恐怕大家还在发怔。
卫太夫人勉强正了正颜色,道:“葭娘,婉娘,你们来得倒是正好!”
后面的话却没有来得及出口,谢葭又冲到了她面前,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塞到她眼皮子底下非要她看,道:“娘您快瞧瞧,您快瞧瞧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样的距离,卫太夫人哪里看得清楚!
倒是裴大人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顿时就大吼一声,道:“这,这是兵符!”
谢嵩和卫太夫人一开始并没有谢葭这副疯疯癫癫的状态放在心上,此时闻言,却也是吃了一惊,纷纷站了起来,上前去看。
卫太夫人已经把那块东西抓在了手里……触手冰冷,极其坚硬,然而在烛火下却微微透明。这是极品的黑寒玉才会有的特质……上面雕刻的神兽,似睚眦,又似麒麟。睚眦好战,麒麟是著名的仁兽,这是在提醒掌印者,除了要有睚眦那样的勇猛和果敢,还要像麒麟一样,莫忘仁义,不要妄造杀孽……
谢嵩倒抽一口冷气,道:“这,这竟然真的是兵符!娇娇,你们今儿出门,把安安一个人丢在公爵府,就是找这个去了?!”
谢葭的兴奋状态还没有平伏下来,直接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只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爹爹,这就是兵符啊!”
谢嵩的注意力又再次被这兵符吸引过去。
最终,经过卫太夫人的亲自确定,这块绝对就是那如假包换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兵符!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是任职多年的兵部尚书,才会比太夫人更熟悉这个东西。众人都非常相信她的判断!(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