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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娘竟然亲自等在门口踮着脚望,看到卫府的马车就是一喜,连忙迎了上来,笑道:“葭姨!”
然而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卫清风,竟然也有些害怕,然后就红了脸低下头。
谢葭淡淡一眼瞥过,这种小女儿姿态,果然让卫清风多看了一眼。她只是一笑,然而心中却泛出苦味。
卫清风伸出手让她挽着,道:“走罢。”
谢葭点点头,并问顾亭娘:“你母亲都请了些什么人?”
顾亭娘偷偷看一眼卫清风,笑道:“说是您大病初愈,怕您不自在,因此也没有请什么客人,都是相熟的,共有妙姨,文姨和萍姨。”
那是连夫人,白夫人,和王夫人。就是说,外间坐的应该是这几位的丈夫了,她不禁看了卫清风一眼。
卫清风面色淡淡的。
进了园子,夫妻俩很快分开,谢葭和顾亭娘留在一楼半厅,男人们则上了楼上。在座果然都是相熟的几位夫人。
“母亲,葭姨来了!”
顾夫人正和连夫人低声说笑,闻言就回过头来,看到谢葭便笑道:“正说着呢,就到了!”
说着,请谢葭坐下了,几个人围了一桌。
顾夫人吩咐上菜。
知道谢葭大病初愈,看脸色又实在不好,顾夫人做席倒也没有大肆饮酒。倒是楼上的男人们,喝得十分热闹。
用过午膳,卫清风让长安下来先送谢葭回去。谢葭也不勉强,笑着和顾夫人等告辞出来。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样闹了一下已经是勉强,回去就上了床去睡下了。
下午闲来无事,便坐在院子里看书。难得浮生半日闲。倒也非常惬意。
然而傍晚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寻常的软青顶,随从却有一个非常俏丽的丫鬟。车夫问门口看门的,道:“这里是翠屏园吗?请你们主母出来相见。”
下人来禀了谢葭,谢葭匆匆出了门去,不防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绝色佳人,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明眸皓齿,青丝如墨,朱唇不点自绛。身穿紫色云萝纱,恐非良家。
她见着谢葭。就行礼,轻声道:“夫人。”
谢葭回过神。瞧她的样子,年纪倒还比自己大上一些。当下,谢葭只不动声色,轻声道:“您是……”
那女子道:“妾身满若,送卫九公子回来。”
谢葭左右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长安躲在车后面,被谢葭一看。他满头大汗地笑了笑,然后去从车上扶下了酩酊大醉的卫清风。原来他不止会注意顾亭娘那样的萝莉,对这样的风月御姐也有兴趣。
谢葭笑道:“有劳满若小姐了,今日家中有事,就不请小姐进去坐了。”
满若抬头看了她一眼,好一个秋水为瞳玉为骨的风姿,也并不多言。只又行了一礼,便由自己的丫头把自己扶上了马车。
卫清风醉得站也站不稳,早就被长安扶了进去。
长安暗叹倒霉,上了二楼,把卫清风一丢。然后叫了一大群丫鬟来伺候,咋咋呼呼的。
好在谢葭似乎并不想怪罪他。只看了躺在床上的卫清风一眼,然后就让人来给他换了衣服,擦了身。
一通忙乱下来,卫清风被舒舒服服地塞在被窝里。
谢葭就自己下去吃了晚饭。整个饭桌上噤若寒蝉,平常爱说俏皮话的丫头也没有一个再出声。谢葭低头喝粥,一时之间,就只听得到自己把粥咽下去的声音。
收了桌子,她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直到轻罗实在耐不住,上了前,轻声道:“夫人,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谢葭这才回过神,木然答应了一声,扶着栏杆,慢慢上了楼去。
推开门,满屋子的酒气,谢葭皱了皱眉。正想退出来,突然发现屋子里已经点了烛火,然而床上卫清风已经不见踪影。
谢葭只是一怔,然而觉得身心俱疲,并不想去找他。
片刻之后,她发现他站在自己身后。
谢葭回过神,勉强笑道:“您醒了,可觉得肚子饿?”
卫清风低声道:“饿。”
谢葭提步绕过他,笑道:“我去让人给您下碗面。”
卫清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谢葭吓了一跳,然而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别开了脸,轻声道:“请您放手……”
月光下,卫清风的眼神生动得吓人,他低声道:“你要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妾身,没有……”
卫清风把她推进门,反手关上了门。
谢葭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便有些难堪屈辱,低着头道:“您这是做什么?”
卫清风冷笑,道:“我是做什么?我要让你记住,我是你的丈夫!”
谢葭轻声道:“是,妾身没有忘,也不敢忘。”
闻言卫清风并没有释怀,反而怒焰高涨!他慢慢地走向她,像一只黑暗中逼近猎物的豹子:“你没忘?你没忘,这些日子不让我碰一下?你没忘,这些日子,正眼也不看我?”
谢葭步步后退,终于开始有些慌乱起来:“您知道妾身近日身子不适,不能服侍您。若是您不满,妾身可以给您收一个通房丫头。是否妾身近日哪里不周到,让您这样发脾气……”
卫清风脚下一顿。
谢葭低着头,道:“若,您喜欢满若小姐,妾身也可以给为您,去把她要过来。”
半晌,卫清风道:“你是还在为白儿的事情生我的气?”
谢葭的嘴唇开始发抖:“白儿既然姓卫,那便有他的责任,是妾身这个为娘的太过娇宠。”
“我答应过你不纳妾。”
“以往……是妾身错了”,谢葭迅速抬起头,直视他,“是妾身不识大体。其实。卢妈妈说得对,这世上,有谁是活着能随心尽兴的?年少时您情意正笃,会答应妾身这样荒谬的要求也不足为奇。可现在……”
是什么,让她渐渐冷了心肝……
从他说要陪她一起过这个坎,可是她清醒过来他却不在。
从终于等到他回来,却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
从他在家里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他变得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
或许,他本来就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做女人的,一旦病倒了。没有办法好好招呼自己的男人,他就会到其他地方去。
他厌倦了她的悲伤和压抑。所以逃到了其他地方去,逃到了另一个又香又温柔的怀抱里。她蓦然发现,却已经太迟了。也更没有力气去吵闹去抗争了。
“现在什么?”
谢葭轻声道:“现在,妾身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只怪当年少不更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她冷笑。别开了视线。不知道在嘲笑什么。
卫清风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明白过来……她恐怕是一早就心灰意冷。打了要和离的主意!
他试探道:“等你好一些,送你回京城可好?”
谢葭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和解脱,轻声道:“是,妾身也想回去看看父亲。”
突然平地而起的雷声,把谢葭吓了一跳。
卫清风立刻把她抱在怀里,死死地捂着她的耳朵。
谢葭没有动。却想起在凉州的无数个夜晚,以及前些日子她病得身都起不了躺在床上的无数个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总是被雷声吵醒。
她轻声道:“九郎。妾身在和庆呆了这么久,春雷的季节也早就过了,早就不怕雷声了。”
卫清风低头去吻她,她别开了脸。
他自是不肯,挣扎间。顺势把她压到了床上。他的喘息已经渐渐重了:“你笑什么?”
谢葭轻声道:“我不喜欢满若的胭脂味,想吐。”
卫清风低下头。道:“你是吃味。”
谢葭道:“真的很恶心。”
卫清风猛的撕开她的衣领,她冰冷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他火热的指尖触过,像要灼伤似的不安。他不依不饶,亲吻着她的嘴角下颚,含住她的耳垂挑逗,想要让她像从前那样为他火热为他绽放。
“谢阿娇!”他生起气来,愤怒地咬住她的肩膀!
谢葭看也不看他一眼。
直到清晰的痛楚传来,她倒抽一口冷气,双腿软了下去,只好任由他拉住自己的腰身,屠戮一般地宣泄着什么。
“娇娇……”他把汗湿的额头抵在她头上,像一只受伤的豹子,却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眶中滑出泪来。
“你问我的”,他喘息着低声道,“我始终,喜欢你。”
谢葭闭上了眼。
他把她紧紧揉在怀里。
后来她装睡。
卫清风抚摸着她瘦小的背脊,满腔怒火已经无影无踪,终是不忍心再折腾她。他倾身,亲吻她汗湿的额头:“不管我走到哪里,你始终是我的妻子。”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第二天中午,谢葭饿得受不了了。
门外,轻罗来来回回去了好几次,问当值的丫头夫人起了没。谢葭都听见了,顿时心里就跟猫挠似的耐不住。
然而卫清风却还在她身边呼呼大睡!一只手搂着她的小腰,她一动他的手就会紧一紧。
谢葭昨天被满若刺激了一下,竟然一时没有把持住,必定被他看出了端倪,所以他后来才会那样失控。现在她却是在暗暗后悔,只囫囵睡了几个回笼觉,指望他先走,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动静。
看天色都该大中午了吧!
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正寻思着怎么办,轻罗又来了,在门外轻轻敲门:“夫人,夫人。”
谢葭刚想翻身起来,就被人按住了。
“怎么回事?”
卫清风的声音听起来一点睡意也没有,被子里,温热的肌肤相贴,让她微微红了脸。
轻罗有些犹豫,道:“爷。马场来了人,说是有要紧事找爷。”
卫清风打了个哈欠,手一遛弯就遛到了谢葭胸前:“不是有朱炳在吗?”
轻罗道:“奴婢说爷还没起,可是黄姑娘执意要等到爷一块儿回马场去,还在楼下没走?夫人,是不是要吩咐准备午饭了?”
谢葭一个激灵,猛地看了卫清风一眼。但是卫清风眼中似有笑意,她又低下了头。
卫清风道:“你去让长安对她说,让她走。”
轻罗答应了,又道:“夫人。那午饭……”
谢葭刚想说话,嘴里就被塞了一根手指。
卫清风淡淡道:“先煮点粥送上来吧。”
轻罗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谢葭就“呸”的一声把他的手指吐了出去,皮笑肉不笑地道:“九郎,妾身先起身去准备午饭。”
卫清风却伸手在她小屁丶股上摸了一把,感觉她一个激灵,又笑着把她抱在怀里。谢葭刚睡醒。身子还软,哪里有力气反抗。一来二去就被他分开腿,要从后面进来了。
卫清风低声道:“放松点。”
她的喉头发哽,被制住一动不能动,心中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慢慢放松身体强忍着不自在去接纳他。
卫清风慢慢往里送,感觉她渐渐放松了下来,才敢恣意一些。浅浅地撤出来一些。
下面突然闹了起来,应该是长安去对那黄佳女说了,黄佳女在撒泼,依稀听到她说要上楼来……
“嗯!”这声闷哼是卫清风发出来的,她一下紧张又把他绞得死紧。顿时脊梁发麻,倒抽了一口冷气。才没有就这样缴械投降。
他怜惜地亲吻她脖子上那个牙印。
谢葭难耐地道:“九,九郎,黄,黄……”
卫清风低声道:“别怕。”
大约是因为紧张,她的身体分外敏感,不多时便细细密密地喘了出来。卫清风感觉到了,便松了一口气,渐渐恣意起来。
还没起床,云里雾里,却甘畅淋漓。
等她回过神,楼下果然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倒在她身上喘气,一边爱抚着她汗湿的身子。
谢葭渐渐又难堪起来,别开了脸。
卫清风笑了一声,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她一下,才松了手,道:“你去。”
谢葭这才得以脱身,慢慢地爬了起来,双股间的异样却让她非常不自在,发现卫清风在看,她连忙随便拉了一件衣服来裹在身上。卫清风也有些尴尬,别开了脸。
谢葭逃也似的跑去屏风后。昨晚打了水来沐浴,今天还没换,水自然是冷了,好在现在天气炎热,倒也没有什么。她随便清洗了一下,然后找了身衣服穿上。
一出来,卫清风已经清理好,自己衣着妥当了。
谢葭的脸又红了起来,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他。
卫清风得意地笑了起来,却想起她新婚时的模样,心中有一丝暖意。
谢葭听到他笑,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拽着裙摆,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了去。像这样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一定非常得意吧!
正在这时候,轻罗亲自带了人来送粥。
谢葭开了门让她们进来,假装没有看到她们去整理那凌乱的被褥。夫妻二人坐下喝粥,虽然都是沉默,可是比起卫清风的轻松,谢葭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好不容易熬到随便吃了一点东西,谢葭轻声道:“九郎,给您准备马车?”
卫清风看了她一眼,道:“不,今儿爷不出去。”
谢葭勉强笑了笑。
现在想来,昨天他是发酒疯,想必也是心中积怨已久。她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心怀不满——或许比“不满”严重一些。只是身子还没好,又因母子分离正伤心,她也没有力气和他计较。
只是没有想到撕破脸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一个男人,在你最伤心的时候抛下你,早出晚归,几乎连面都见不到。而这个时候,你正在经历人生中可能是最重要的蜕变。蓦然回首,是否会觉得他有一些陌生?
现在的谢葭,就觉得自己的丈夫非常陌生。在否定从前的自己的同时。她把这段感情,这个男人,好像也一起否定了。
哪怕心里也知道,他也这样年轻,难免会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可是终究是难以释怀。
如果不是一直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要淡定要从容,要勇于面对着操丶蛋的生活,早在第一次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所以现在她也不太想看到卫清风。
她让人送了正经的午饭上来,然后就推说自己没有胃口,下了楼去。
轻罗跟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刚才的事儿:“从来也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姑娘,坐在人家家里就不走。倒是不敢在长安面前放肆。”
谢葭淡淡一笑。道:“听说大朱管事最近和黄管事开始有些冲突了。估计今儿一早是冲突得厉害了。在外人看来,大朱管事是京城带来的,是我身边的人,所有的账都交到我手里给我理。所以那黄佳女想自己把九爷请了去,充一充场面吧。”
轻罗不屑地道:“一个番邦蛮女。半点规矩也不懂。”
谢葭冷冷地道:“就算再不懂规矩,花点心思教一教总会学会的。”
轻罗有些惊讶。
这时候。卫清风却健步下了楼来,道:“你要教谁规矩?”
谢葭淡淡一笑,道:“没有,妾身是在说,若是爷喜欢那黄氏,妾身倒也不介意花点心思好好调教她一番。纵然带回京城去,只要瞒住娘她是个蛮女。也没有什么的。”
卫清风道:“瞒得住?”
谢葭笑道:“就算瞒不住,那黄氏身体好像还算健壮,咱们卫氏子嗣稀薄,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也不怕在家里站不住脚。”
卫清风似笑非笑地道:“乍一听你给我想得可真周到。其实还不是在拈酸吃醋。昨个儿你说你现在不是少不更事的时候,那还拿着一点儿没影儿的事情赌气。我倒没看出来你比从前长进了多少。”
谢葭僵住,本能地想反驳:“妾身不是在吃醋!”
卫清风不屑地笑了笑,好像颇看不上她这副德行,转了个身就走了。
谢葭一口气顿时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卫清风在半厅坐了下来看书。
谢葭平时处理事务就是在那里,此时就看了他一眼,挑了另外一个角落坐下了。
此时正是给下人发月例的时候,这是大事,谢葭都是要亲自对过的。阮姑姑捧了本子来,看到卫清风,好像也颇不自在,只压低了声音,慢慢地把账目的大概给谢葭说了一下。
谢葭就轻声问阮姑姑:“咱们在这儿住的时间也不短了,您多次采买,应该知道这里的物价和京城比起来怎么样?”
“再发和京城一样的月钱,大家伙儿够不够用?”
阮姑姑道:“夫人放心,东西比京城便宜得多。虽说节气不一样,多了些许东西要买,但这月钱却是绝对富余的。”
谢葭道:“这就好了。”
阮姑姑请示过对的账没有问题,就退下了。
谢葭又渐渐处理了几件家事。卫清风只是安静地看书,并没有做声打扰她。倒也是相安无事一整个下午。
吃过晚饭,卫清风先去沐浴,谢葭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在意。
连着几天,卫清风竟然都没有出门。白天谢葭在楼下处理家务,他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书。不然就是亦步亦趋地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因为他在家里,谢葭几天都不方便接待客人,更不好出去做客。
就是这样,谢葭一整天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卫清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她每天过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庞大琐碎的家务,和麻烦的账务。她能叫得出这个院子里几乎每个人的名字,脑海里记着每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情。面对下人偶尔的失德,事态的复杂化,甚至那黄氏还上门闹过两次。
她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就能过一整天。
卫清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堵得慌。好像就只有他一天到晚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烦恼!
突然感觉到两道复杂而怨毒的视线,正在看轻罗拨算盘的谢葭不禁抬起头,却看到卫清风正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谢葭的眼角抽了抽,肋下昨晚被他咬过的地方好像又在隐隐作痛——昨天就是一时忘了晚饭的时辰让他饿了一会儿,关了门他就发疯!
她只好轻轻地站了起来,道:“您饿了?”
卫清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竟然是一副颇傲娇的样子!(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