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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三人在huā园里玩,姚仙玲一不小心碰翻了搁在假山石一角的huā盆,huā刚浇过水不久,不想在水红绫纱裙子上蹭了一大块带着泥浆的水渍,青鸾翠羽忙过来问候,姚仙玲笑着说“无妨”便半着名小丫头回房去换。
一路她只顾微提着裙子低着头匆匆而行,一不留神在月洞门跟人撞了个迎面,温软的触感带着男子陌生的气息拂面而来,眼角轻瞟只见那宝蓝错金暗纹团绣的huā纹在阳光下翟翟泛着流光华彩,饶是她素来沉静从容也不禁红了脸,身子僵了僵,手握成拳即又松开,强自镇定沉沉吸了口气,敛神向后退了半步,轻轻一福:“对不住,小女子唐突,还请海涵!”
“快别如此,是在下唐突,没惊着小姐吧?”男子的声音沉静平和,带着含笑的歉意。
这声音十分陌生,姚仙玲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他,入目是一张温和淡然的脸,眸光平和沉静,如无风的深潭,神态也是那么不紧不慢,仿佛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着急似的。姚仙玲忍不住有些尴尬,因为那男子的目光正落在她脏了的裙裾一角,她下意识咬了咬牙,忍不住有些愠怒,娇小的身子微微一挺,作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益发从容淡定,淡淡道:“公子客气了!”说着施施然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再没瞧他一眼。
“姑娘,我知道从西北角这儿出去,沿着往东的长廊,过了天井,便是客房,可不比这儿要近得多?”那男子突然出声,眼光似有似无回转头望向月洞门外。
姚仙玲一怔凝神细听,外边正传来数人嘈杂说话和搬运东西的声音,显然外边有不少人,这公子是提醒她这副尊容还是别让太多人看到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客人?你对这儿很熟悉吗?”姚仙玲不禁脱口相问。
男子笑了笑,道:“我叫林小泉骆少爷家的人我都认识,这有什么稀奇的!”姚仙玲不觉笑了,目中闪过一缕感激,微微领首:“多谢!”“姚小姐,西北角那儿是能出去,可是比这边还要”一旁的小
丫头突然出声。
“好了!往那边去吧!”姚仙玲打断了她,又向林小泉轻轻点了点头,带着那小丫头摇摇去了。
那边比这边还远,她便是不知猜也猜到了,不然这小丫头何苦宁愿走远路选择这边而不是那边呢?小丫头被林小泉说糊涂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反驳,但姚仙玲明白林小泉是为了提醒她才这么说,岂能容小丫头把话说完?
林小泉望着她摇摇而去的背影,无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林小泉此来正是接到子引华发出的信,意欲商量跟上思土司合作的生意事项。引章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别后重逢难免有一番热闹,引章对海运生意颇感兴趣,问了许多关于与洋人贸易往来的事情,林小泉娓娓道来,说得活灵活现又不显轻浮夸张,其中许多是引章再也想不到的,一时竟有胸怀大畅之感。
林小泉在漳州呆了两天,与引华、引章和常玄清商量后基本达成了共识,他便与引华约定,半个月之后,一起前往上思,跟土司再做详细面谈,倘若没什么问题,那时大体上便可定下来了。
林小泉一走,贾夫人也欲告辞而去,引章引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贾夫人即便不明着说也会暗里试探几句的谁料她什么都没说,引章为此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贾夫人和姚仙玲走之后,胤táng便也跟引章说要启程,此时已经七月,引章已有五个月身孕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京城呢!引章想想也是的,而且引华和常玄清都有事要办她留在这里实在让他分心。
于是胤táng交代了一些关于对付骆之兴的计划,又说回杭州之后会派人过来协助,一切打点妥当,一行人又踏上了旅程。此番更不寂寞青鸾带着小风、小云和仆从们也一道回杭州,青鸾十分热情邀请翠羽同行翠羽支支吾吾只说还要留在漳州等人,青鸾便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千叮万嘱翠羽定要去杭州探望她。
翠羽自是答应的,引章和胤táng只瞧得暗暗好笑!
路上行了一月多才到杭州,倒正好赶上过八月十五。引章不由得感慨,往年没出嫁时,尚不能好好的在家过个节,不料这出嫁了,反倒有这机会了!而且,这金秋时节,正是鱼虾鲜肥、菱确荧实脆藕上市、瓜果飘香的时节,最是有口福的时候了!
他们到达前几日已派人快马加鞭回家报信,安寄翠接信甚喜,这才知道她有了身孕,因而也更加欢喜。
女儿嫁入郭家不到一年便怀上了,可见姑爷是真疼她,而且,也对郭家长辈有了交代了。安寄翠便忙从骆家庄赶到杭州,着人好好收拾了骆宅,细细安排他们的住处,又让吴婶买了许多滋补养胎的补品,等着引章回来。
引章回到杭州,母女相见分外喜悦,安寄翠见胤táng依然如往昔那般小心呵护着女儿,又见她虽赶了长途行程,面上神色还好,肌肤光泽红润,不见憔悴,她不觉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拉着她的手怪嗔道:“你这孩子越发没个分寸了,怎么怀了身孕还到处乱跑没一刻安静的?
姑爷,您别太惯着她了!”
胤táng“扑哧”一笑,道:“岳母所言甚是,这回我们要在杭州住上一月左右,还请岳母多多劝解劝解夫人吧!”“娘,是在广西那边才知道怀上的!”引章已不满出言辩解。惹得吴婶及青鸾等都好笑。
安寄翠不管她的话,明显对胤táng的话更感兴趣,当即又惊又喜笑道:“真的?那可好了!你们尽管安安心心在这儿住下,一切有我呢!”她说着不觉轻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阿章出嫁前在家住的时候也不多呢,我想多照顾照顾她也没什么机会,这回倒是难得!”引章听罢心头既感动又有些感慨发酸,可不知,回想这些年来,自己顶着骆公子、骆总掌的名头逍遥倒是逍遥了,却没想多少家里还有个母亲在想着她、念着她呢!
“娘,过几天咱们回清河镇庄子上吧,我怪想的!”引章微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
安寄翠望了胤táng一眼,见他没意见,便点了点头,笑道:“那也好,咱们庄上什么都有,也方便得很!而且庄上清净,更适合你养胎!”引章笑着点头嗯了一声,向青鸾道:“青鸾妹妹,你呢?愿不愿意去庄子上陪陪姐姐啊?”
“当然了”青鸾嫣然一笑,道:“陪着姐姐我自是乐意的,但愿姐夫不嫌我碍手碍脚才好!”
大家听了忍不住又是好笑,只冯茹一笑收口,下意识别过脸去,听青鸾这么说确是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青鸾之所以会去漳州看望引华,还是她绞尽脑汁才变着法打发她去的,因为六月里杭州举行江南曲艺大赛,她好不容易对青鸾瞒下了这消息。说来说去,她可不敢把胤táng的话当做耳边风。
胤táng受青鸾打趣也没生气,只淡淡笑了笑,道:“青鸾也学坏了!”闲话片刻,一时洗脸净手,青鸾、冯茹陪着引章回屋歇息,鱼儿及小风等也各自下去安顿,安寄翠便命人张罗晚饭,又让给引章盹上燕窝,胤táng则抽空出去了一趟。
晚间灯下无人,胤táng取出京城过来的相关信件递给引章瞧,引章展开一看,信是胤sì所写,说的是翠羽的事。康熙果然深知翠羽脾气,她既不愿意再强迫下去只会更加不可收拾,无奈之下只得告诉科尔沁那边翠羽格格病逝,另指了一位格格嫁给阿穆尔。阿穆尔倒是个情种,得知此消息如晴天霹雳,脸色大变骑马狂奔,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不顾蒙古老王爷、王妃和兄弟部署劝解,执意亲往京城,祭奠格格。康熙为了让此事显得更真,将阿穆尔年前所赠翠羽的野马、小白狐和黑山崖雕又复还给阿穆尔,说是不忍睹物思情。阿穆尔见了更加惨然,将它们在翠羽墓前亲手斩杀,陪在墓前三天,终于仰天一声长啸,萧萧落落离开了京城。信中如同胤祺那样嘱咐他们,若是见了翠羽,定要将这消息告诉她。
引章见信心里没来由添了好一层堵,想着阿穆尔的深情,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去年在京城里,阿穆尔对翠羽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与纵容爱恋,那种受她驱使甘之如抬的满足与笑颜,那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引章忍不住长长一声叹。由己及人,她怎能不替他惋惜呢!
胤táng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怎么?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想法子撮合撮合他们?”引章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