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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是北地可比!难怪人人心向往之!”胤祥不觉笑赞。
“呵呵,可不是!人家说到了这地儿,不是诗人也要变成半个诗人了!”引章笑嘻嘻应和,招招手唤来一艘月牙般两头弯弯的敝篷游船。
“哦?那么骆兄住在这西子湖畔,岂非老诗骨了?骆兄不如开一开金口,也让兄弟见识见识?”胤祥笑道。
“我?”引章指了指自己鼻子,哈哈一笑,道:“这会子可不成!
等下若是掉到水里,那时才是个从头到脚的湿人呢!”
胤祥一愣,二人相视,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时碧色短衣单裤、腰间束带的年轻船夫立身船头,轻轻摇桨,缓缓停靠码头,见着引章却是认识,微微笑着拱手躬身招呼道:“您是骆公子吧,快请上船!”
“好!”引章笑着点了点头,同胤祥上船,却有些狐疑上上下下打量那船夫,不觉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骆公子?你认识我?”
她跟杭州渊源很深,这儿是她的大本营,但貌似她也没来西湖泛舟多少次,即便来,也是一大群人,乘的是大游船,这种小船还是第二次乘,她很奇怪,这船夫怎么会认识她!
“呵呵,你呐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啊,还是这么和气!”船夫爽朗一笑,说话语气像是老熟人般,微笑道:“您忘了,从前您同学里的秀才可是常来的呢!一边游湖一边吟诗,我还记得,都说您的诗最好了,人都夸呢!”
“呵呵!闹着玩罢了,你记性倒好!快划船吧,慢慢儿往湖心划…
去,再沿着湖岸转转!”引章打断了他,顿时明了,这人是把她认作引华了,但她并不想解释,她女扮男装这些年,跟引华又是双胞胎,二人的身份早已混乱不堪!
“好咧!您说往哪儿就往哪!”船夫笑着,摇橹掉头而去,并没有继续追问。胤祥却忍不住若有所思,深深盯了她一眼。
船儿遥遥离岸,微风拂面,随着粼粼漾开的波纹,湖面顿时万点银光跳跃,远远近近连成一片,煞是壮观,令人心胸亦为之一宽。回望沿岸,蜿蜒曲折沿着湖畔的长提仿若玉带,绿柳浓碧如烟,桃huā灿烂若霞,间或一片片、一簇簇的玉兰、海棠、月季等随意点缀穿插,碧树浓枝间,隐隐可见朱红欲滴亭角飞檐,眼前时有乳燕翻飞掠过,鸣声啾啾悦耳,堤上,游人穿棱,往来如织。
果然正是好春光。
一时来至湖心,引章便让船家驻止,任由小船随波逐流,船夫收起了桨,坐在船尾抱着膝盖假寐,引章则与胤祥坐在另一头遥看风景,闲闲而聊。
胤祥突然打量了她一回,微笑道:“骆家商号的生意当真是骆兄一手创办起来的?”
引章低头看了看自己,笑道:“怎么?不像吗?”
胤祥轻轻笑了一声,道:“确实不怎么像,骆兄很斯文,嗯,秀气,倒更像个秀才!”
引章“扑哧”一笑,道:“做生意又不是打架骂街,非得腰粗膀圆、满脸横肉吗?人家带兵打仗也还有那一等叫做“儒将,的呢,做生意就不能是“儒商,?”
“儒商?”胤祥哈哈大笑,道:“骆兄真是妙语!倒是兄弟眼皮子浅了,兄弟给你陪个不是!”胤祥拔开随身携带的酒囊饮了一口,顺手递给她。
“呵呵,哪有这么严重!”引章笑着客气,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囊,微微一怔,只得微笑接过,微微仰脖,以袖掩口,作势饮了一口递还给他。
胤祥笑着接回,望着远处跳跃闪烁、碧如翡翠一湖春水,悠悠道:“骆兄可有想过替朝廷出力?凭骆兄的才学,必将大放异彩,造福黎民!”
“做生意不一样造福黎民嘛!”引章笑笑,道:“我们骆家的生意可养活了数万人的生活呢!再说了,我哪里有什么才学?你太看得起我了!”
胤祥笑笑,随口道:“我的眼光虽然不如老爷子和四哥他们准,但看人也不会差,单看骆兄在生意上的成就,便可见一斑!”
引章的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忍不住有几分暗自得意,心里顿时灌了蜜一样甜透了!虽然她不可能去做什么官,不过胤祥的话还真叫她有几分感动,她整整心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平不起波澜,淡淡笑道:“多谢杨兄好意,我闲适惯了,受不得拘束。”
胤祥也没再劝,只是扬眉笑笑,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
只是如果将来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到京里找我!”
想通了?引章顿时噎住,不做官就是“想不通”啊!她笑着点点头,随口应道:“好啊!将来有事找你帮忙,你可要记着我们今日的情分呢!”
“那是自然!”胤祥答应得十分爽快,二人相视而笑。
又说了些别的闲话,面对这温柔缠绵的湖光春色,胤祥忍不住乘景即兴,取下别在腰间的碧色玉笛,横在唇畔呜呜咽咽吹奏起来,笛声清亮怒扬。
余韵悠长婉转,贴着水面远远的传了开去,和着一泓苟水。更添了几分诗情画意,引章双手抱膝凝视前方,忍不住听得入了神!
一曲终了,叹为观止,不禁鼓掌叫好!
胤祥哈哈一笑,道:“这首曲子权当送别,骆兄,今儿我可得回去了!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日再见呢!”
引章一愣,给他说的忍不住也有些伤感不舍起来,胤祥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善解人意,处处让人觉得轻松舒服,没有拘束和顾忌,不像胤俄那么讨人嫌,也不像胤zhēn叫人害怕,也不像胤táng那么枯人还爱喝醋!
“呵呵,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不转水转,将来总有再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引章冷不丁冒出了这几句。话一说完,自己都愣住了怎么弄的跟人在江湖一样?难道胤祥身上的江湖味太足以至于让她受到了感染?
胤祥也愣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没有谁跟他说过这么奇奇怪怪貌似还有点不伦不类的话,不觉点头道:“不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不转水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的!”
引章脸上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笑笑,道:“你急着走吗?我叫人划…
传到对岸如何?那儿好叫马车些。”
“好。”胤祥点点娄引章扬声吩咐船家径往对岸划去,搅动碧浪白huā,水声欺乃,不到一刻便靠上了另一个码头,一时付了船费二人垂首出了船篷,抬脚上岸。
“骆公子,您二位小心些着!”船家好心提醒。
“多谢提点,不妨事!”引章走在前头,头也不回,提袍上岸。
眼前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一个声音温柔的响起:“来,我扶你!”
“多谢!”引章不及细想,受了魅惑似的将手放了上去轻跃上岸,心里下意识起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一声低呼,身子突然一震,猛然抬起头,眼前男子俊脸修眉,亮如点漆一双黑眸灼灼闪烁,正定定盯着他,脸似绷非绷,色似冷非冷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正是她的男人胤táng!
“怎么了?见着爷傻了?连人也不会叫!张那么大嘴、瞪那么大眼干嘛?真难看死了,一点儿也不文雅!还不给爷缓过神来!”胤táng没好气一把攥着她的手,将她一个踉跄拽到自己身旁。
跟着上岸的胤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见自己的兄弟紧紧握着引章的手,而引章一脸尴尬,勉强堆起的笑比哭还难看。
胤祥不觉蹙眉,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向胤táng拱拱手笑道:“呵呵,这么巧!九哥,你怎么来了!”说着便伸手去拉胤táng的胳膊,笑嘻嘻道:“九哥走,时候还早咱们兄弟喝一个去,九哥给不给面子?”
胤祥忍不住暗暗怕怒,不用想他也知道,定是这huā天酒地、到处留情的九哥依仗权势欺负骆兄,看骆兄生得明眸皓齿、细皮嫩肉便垂涎上了!他忍不住在心中怒道:哼,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又不是戏子伶人,你如此欺人太甚,着实不该!
见胤táng微微侧身有意识偏开自己,仍是握着引章的手不放,他胸口气一提,强忍着发作,望望胤táng,又望望引章,收回手挡在唇畔咳了一笑,干笑道:“九哥,这位骆公子是弟弟我新结识的朋友,为人最是爽快、讲义气,不如一道上酒楼坐坐?”不看僧面看佛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胤táng总得给他个面子吧?
“原来你们是朋友啊?”胤táng笑得很愉悦,手一勾索性将引章搂入怀中,另一手在她颊上轻轻捏了一把,大咧咧向她嗔责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十三弟的?怎的也不跟爷说?”
“九哥!”胤祥见他如此轻薄,着实不堪,这会真动怒了,语气中含着浓浓的警告和压抑的怒气。
引章原本尴尬极了,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胤táng,更没想到胤祥会误会而动怒。见胤循仍是一副不紧不慢、镇定自若任由胤祥误会的架势,她嘴一动便要说话。胤táng觉察到了,抢先一步开口甚是和气笑道:“十三弟,九哥今日没空,等回京了,咱们天天不醉不归都成!你这小嫂子太胡闹了,九哥得先好好教训她一番!”
胤祥几乎破口而出的怒骂硬生生吞回肚子里,睁大了眼叫道:“小
嫂子?什么小嫂子?”
“怎么你没跟十三弟说么?”胤táng佯怒回瞪怀中人一眼,顺手摘掉她的帽子,顿时两点别着碎发的翠色发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胤táng反过来向胤祥松松拱手告罪,笑道:“她呀!性子野惯了,就爱女扮男装闹着玩,当初我也给她骗得团团转,十三弟,瞧在九哥的面子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阿章,还不向十三弟赔不是,爷这些兄弟你还真是逮着一个得罪一个,一点规矩也不懂!”
“这,这怎么这?”胤祥目瞪口呆,半响回过神来,心头一凛目光霍然一跳,不觉失声道:“骆,你姓骆!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位骆小姐!”
他们兄第间没见过引章的无不对这位九哥的宠充满了好奇,他也是老早便好奇心一长串了,不料,竟然是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来了个大揭秘!饶是他再镇定自若,一时之间也觉难以接受,不觉呆住了,一时瞅着引章只是发怔。
“十三爷”引章不好意思笑了笑,福了福身,垂眸微笑道:“其实我不是有心欺瞒,只是”她微微抬头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十三爷您可别跟我计较!”
胤祥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好笑起来,连忙拱手还礼,笑道:“骆,呵呵,骆小姐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子经商,女扮男装也属正常,我怎么会见怪?是我自己太没眼光了居然看走了眼!哈哈,哈哈哈!”
“那就好!我可一直担心将来怎么见面呢!”引章舒了口气,粲然一笑。胤táng轻轻哼了一声,对她坦诚自己担心一事根本不信。
胤祥望望他们,很有眼色的笑道:“九哥,骆小姐,我先走一步了,咱们京城见!”
“胤táng笑笑。
“自家兄弟不必客套!、”胤祥领首向二人示意一甩辫子,转身离去。
“十三爷”引章突然叫住他,嘴唇微微翕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笑道:“这个,这个,我的身份除了胤táng,就只有你知道了……………”
心F会意回头扬眉微笑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谢十三爷!”引章很是高兴,突然又想到万一将来四阿哥知道了认为自己有意隐瞒而迁怒,她又有些犹疑忙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怕麻烦罢了!对了您和四爷来杭州,说起来我该尽地主之谊的,正好胤táng也在,大家方便。如果四爷十三爷得闲,今晚便请慕鸿楼一聚如何?顺便给二位栈行!”
胤祥想了想,笑道:“不必如此费心,来日再聚也不迟!不过,我回去会跟四哥说一声的!”
“那就有劳十三爷!”引章笑吟吟颌首示谢,胤祥点点头,转身大步去了。
“咝~”引章手上一紧一疼,忍不住呻吟出声,抬头望望胤táng蹙眉道:“疼,疼!你干嘛呢!、”
胤táng哼了一声,扭着她的手便往一旁深柳中走,一边忿忿怪叫道:“干嘛?哦,又嫌我不够温柔了是吧?我是看你望着人家背景眼皮子一眨不眨,生怕你灵魂出窍寻不回来了提醒你一声!”
“你胡说什么!”引章听他一长串话又好气又好笑,人家胤祥连她是男是女才刚刚分清楚,他这吃的哪门子醋?再说了,她骆引章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吗!
“哼!”胤táng又是一声冷笑,沉着脸,手上却松了劲。
引章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揉捏着微微发红的手腕,然后亲昵的摇了摇他的胳膊,仰脸笑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正准备上京呢,若是路上错过了怎么办呢!”
“你还好意思说!”胤táng渐渐消沉的火气又勾了上来“师”的一下窜起老高,沉着脸气冲冲道:“爷几次三番催你上京,你一味磨蹭,好嘛,敢情是为着这老十三呐!人家又会吹笛又会说笑又善解人意,小脸还俊呢,可比爷强多了吧!”想到方才看到那一幕,潋滟波光,秀美山色,小舟轻荡之中,一个吹笛,一个托着腮悠然凝听,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优美,他胸膈中怒气回旋涤荡,涨得满满。
当着胤祥的面,枪口理应一致对外,他当然不至于傻到给她脸色看,冲她发火生气,以至于忍到了现在。现在,到了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时候了!
“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没做什么嘛!”引章素来不爱在这些事上纠缠,听了胤táng的话辩解着,轻轻握着他的手。
“莫非你还想做什么不成!”见她一点没有惭愧、羞愧、悔过的表情,胤táng蝎子蛰了似的跳起脚来叫道,瞪着她。
引章顿时噎住,微微侧身,信手折了一支细嫩柔软的柳条绞着手指,道:“我懒得跟你说!”“懒得跟我说?”胤táng气急败坏,怒变成妒,冷笑道:“懒得跟我说想跟谁说呢?哦!想跟老十三说是吧?跟他一块笑得嘴都合不拢,见了爷就皱眉拉着脸,骆引章,你越来越过分了!”
“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吗?”引章火气也上来了,不觉放开他,后退两步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跟你吵,莫名其妙!
等你火气消了,我们再谈吧!”说毕也不理他,气呼呼转身便走。
“不许走!这么便宜便走了?”胤循身子一绕拦在她面前,双手扣在她的肩头,目光闪烁灼灼逼视,气道:“我怎么莫名其妙了?你不知道我在京等你等得“哼,还以为你又有麻烦,担心你,急忙忙赶来了,你倒好,这一见面你可真叫我惊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