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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快马送来了王家店战报。一师两个团的奔袭中,驻扎在那里的北洋军luàn作一团,除一个弹yào库被炸外,引起的大火还烧毁了大部分粮秣,但最关键时刻北洋也显示出了略高一筹的实力,死守镇西北角,眼看快天亮后偷袭军队只得带着缴获的两tǐng重机枪和一些枪支弹yào撤出了战斗,回身京山。
考虑到加入夜袭的大部分都是新兵,加上有陈家坳前车之鉴北洋明显防御加强,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最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后冯国璋肯定会感觉到京山这根刺越来越深,分兵已经势在必行。
战报抵达后不久,黄克强和王隆中也抵达了孝感车站,稍稍让杨秋意外的是,李书城居然出任了湘一协顾问长。
王隆中三十多岁,之前是湖南新军49标顾问,跟随焦达峰起义后身先士卒打下了小吴mén,为拿下长沙奠定了胜利基础,和甘兴典这类巡城营兵痞不合,他也有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还是程潜的同学,两人关系非同& {}一般。不过这家伙现在脸sè不善,应该是长沙之事让他心存了些芥蒂。
王隆中字接星,但他喜欢他人称他文慰,所以杨秋敬礼后感谢道:“谢谢文慰兄和湖南兄弟仗义出手援我湖北!杨秋带国防军数万将士谢谢你们。”
“杨司令不消客气,文慰是个粗人,只希望别被人背后捅了刀。”王隆中仗着有黄克强撑腰,对杨秋这个“小辈”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让何熙等人暗暗生气,但杨秋却好像没听到这句话,冷冷一扫他说道:“既然来了就都是革命兄弟!湘一协缺少机枪,清,你一会挑唆两个机枪班配合他们。”黄克强没想到湘一协刚来杨秋就拨给两个机枪班听从调遣,刚想称谢杨秋却已经带头向指挥部走去。
对黄克强亲自率领湘一协前来,蔡济民等人还是有意见的,以他的名望居然跑来当协统,明显就存了争功的心思!如果杨秋不是真心革命也就算了,可人家亲自统兵从武胜关开始就没下过战场,现在又在这里死扛北洋那么多天,没功劳也有苦劳。加上两人之间关于妥协的争执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来这么一出,让很多军官尤其是湖北籍军官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落座后邓yù麟第一个站起来:“司令,克强先生是革命前辈,天下无人不知,亲自来孝感督战一定能鼓舞士气,我觉得应该授予督军之衔。”
军官们也纷繁附和,国防军到现在已经是荣辱与共,所以就连金兆龙这些基层军官都不满意他出任协统,这让黄克强等人面sè微微一变,他已经听出了这些湖北籍将领的不满,知道自己如果不承诺反而会nòng僵,说道:“革命又何必在乎职位,既然大家推举,那克强却之不恭了。15”
督军简直是个阐扬他“名气”的好职位,何况他当了督军也能统辖军队,所以杨秋欣然点了颔首,从外人角度看两军似乎很是友好,但一个职位却已经显示出了深深地裂痕。
“司令,急报!”
宋清刚想为黄克强等人讲讲目前的局势时,陈果夫带一位通讯骑兵跑了进来,敬礼道:“述说司令,北洋分兵了!”杨秋和宋清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追问道:“有几多人马?去了哪里?”
“看番号是第四镇,人数和重械数量来看……应该是完整的第四镇!前锋已经向京山而去。”
“完整的第四镇!”
杨秋豁然而起,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冲到了地图前。鱼终于钓上来了,可这条鱼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冯老爷居然直接分兵一个镇进军京山,明显就是要强行买通汉川,然后侧翼包抄汉口。
一个镇!那可是拥有近九千步兵,三个炮军营五十四mén七生五野炮,十五tǐng马克沁重机枪,还有完整的工程,辎重的一个镇啊!杨秋真有种骂娘的感动,恨不克不及冲到冯华甫面前问问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派一个镇!
宋清的脸sè也猛然变了,之前他和杨秋商量时一直认为冯国璋最多派一个协从侧翼牵制,究竟结果他正面的军队已经不多,却没想一出动就是整整一个镇的军力!现在京山第一师有两个旅,其中袭击王家店的两个团最少要比第四镇晚一天能回来。人数看军力相当,但因为炮兵都在孝感这边,第一师手上只有一个半炮营,全都是老式五生七山炮,重机枪也只有十二tǐng,轻机枪却是有二十四tǐng,但士兵中近半都是新兵,在这种情况下要吃下一个镇几乎是不成能的事情,依照之前估算要想确保打疼他,至少还要再chōu调三个旅支援行!
二师第一旅要负责斜chā阻隔两个战场,第二旅能chōu出来,第三旅和三师三个旅原本准备防御正面,剩下也就只有湘一协能派上用处,只靠五个不满编的旅,其中还有一个明显带有怨气的湘军旅,却要盖住冯国璋三个jīng锐北洋协,或许河南29协也会干脆抛却王家店和卫店直接南下助战,这根本不敷。
五个旅盖住四个协已经很危险了,问题是京山那边还至少要一个旅勉强够用!
该怎么办?从那里chōu调呢?
历史上很多人就说冯国璋用兵老辣,这次让杨秋真正觉察到厉害。老辣、稳妥、凶狠!一个简简单单的分兵就把国防军的家底全都bī了出来,并且现在计划想改也不可了!因为一旦京山失守,汉川将全线告破,连汉阳都岌岌可危。
看着他严峻的神sè,连黄克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问身边的李书城道:“晓圆,冯华甫分兵,前线军力锐减近半,这不是好事吗?”
李书城也在担忧京山,陡然听到这种问题还有种想骂人的感动,幸好他及时收住了嘴巴,低声解释道:“督军有所不知,京山是防御汉川的屏障。对汉川来说,越过京山、天mén就像越过武胜关入鄂那样,现在冯华甫派一个镇去,就是想买通这条线!一旦京山、天mén告破,汉川定然守不住,这样北洋就可以绕开孝感兵锋直指阳夏侧翼,我们这边哪怕是盖住了主力,那边也会……。”
他这一解释,黄克强终于明白为何杨秋和军官们神sè如此严肃了,不知不觉中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说道:“京山不是有一师在吗?应该命令他们利用地势拖延几天,实在不可可以立刻让湖南第四师赶来协助。我们这边主动出击,想体例强bī第四镇回援……。”
他的话刚说完,会议室内轰然响起了一阵窃窃sī语,杨秋更是直接看了两眼,摇摇头:“忘记第四师吧!没有十天他们根本上不来,就算上来了也没用!进攻和防御完全是两码事,冯华甫想要守的话,我们现在的力量远远不敷!”
“怎么可能!第四师有两万余,汉口还有五千新兵,全部拉过来军力三倍于敌手,怎么可能攻不下来?”黄克强有些不悦,见到这个时候杨秋居然还不动第四师,起身还要再说就被李书城一把拉得坐了下来:督军,杨司令说得没错,别说第四师还没到岳州,就算到了抵达汉阳也要三天,再从汉阳赶赴京山又是一天,那时京山或许都被攻破了!”
“我带湘一协去支援京山。”王隆中起身道:“从这里解缆最多半天就能到,来得及堵上。”
杨秋嘴角有些苦涩,自己撒好了网,放下了yòu饵,眼看就差最后一颤抖时却引来了一窝大鱼!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把汉阳新兵立刻拉上去拼光一师,这边强攻冯华甫主力看看能不克不及啃下来。第二就是强行收网,誓死一搏!想到这里,他看向了旁边的宋清,后者见到目光,坚定地址了颔首。
啪!
杨秋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深吸口气坐了下来,之前还想着开会研究计划,但现在干脆省略了这个步调,乾纲独断直接命令道:“果夫,你即刻打德律风给张部长,立刻让秉文策动起来!秦章书。”
“到!”秦章书今年二十六岁,他是岳鹏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军官,个矮矮壮壮,因为降生右路军所以没那么多矫情,听到叫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第一旅即刻启程,必须在明天日落前斜chā到大富水旁的隔蒲并建立好防御阵线。”杨秋怕他不明白残暴,重重说道:“我告诉你,一旦打开你这里很可能会遭遇冯华甫部和第四镇的两面夹击!我没有太多军队给你,宋顾问长从四川带回来的两千老兵原本是弥补给第三师的,现在我jiāo给你,五天内!你就算是拼光了,也不克不及后撤半步!”
“是!拼光了也不后撤半步!”
“张廷辅、何锡藩,你二人带二旅和三旅即刻启程后撤,走新沟,长江埠支援京山。记住!对外的任务是撤回新沟休整!谁的军队lù出一点马脚,你们就不消回来了!”见杨秋说的如此郑重,两人立刻包管不会走漏消息。
一下把第二师三个旅都调走,蔡济民焦虑了起身道:“司令,一师、二师都走了,我们这边就只剩下三师三个旅和湘一协,要是冯华甫主力进攻……。”
“最迟明天下午青山的一师三旅就会过江来支援你们,汉阳新兵已经编为两旅我也会全部调往三道桥作为预备队。”杨秋起身走到黄克强面前郑重道:“克强先生,不管我们之前有何争执,现在已经到了生死生死时刻,所以我希望大家都暂时忘记这些工具!我会亲率两个师切断京山,这里就jiāo给您了!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五天!”
黄克强没想到自己刚刚抵达杨秋就会把这个重任jiāo给自己,这就等于前线五个旅和后面两个新兵旅都jiāo给他指挥,好机会啊!所以还不等李书城拉他,就起身握住了杨秋的手:“辰华尽可安心,我会亲自在这里挡冯华甫五天!”
杨秋点颔首,眼角偷偷扫了眼还在地图前的宋清,飞速jiāo换一个眼sè后,脚步坚定的带第二师军官们走出了会议室,随着他的离开,孝感捍卫战最后的战役徐徐拉开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