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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
人死不能复生
他亲眼看着她在怀中没了气息,又在昏迷前,亲眼看着她被葬下。
入了土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口中否认着,却在纸上写下‘还魂’二字,但很快又将那两个字揉去。
他将怀中柔软的身体抱紧,将脸埋进她鬓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胸口起伏,难以平复,低声呢喃:“你到底是谁?”
无忧被环在身体上的紧窒感弄得醒来,双目涩涨,不大睁得开,头也沉重得厉害,平时再困,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感觉。
迷惑中略略恢复知觉。
耳边是微促的呼吸,鼻息间的是阵阵熟悉的干净衣裳味道。
突然记起自己入睡之前做过什么,一下子慌乱起来,在他怀中不敢乱动,小声叫道:“不、不凡……”
他没答。
无忧越加慌神,“你……你睡,睡了吗。”
不凡慢慢舒出口气,轻应了一声,“没。”
他将她抱得极紧,紧得被他的箍着的手臂,都有些发疼。
她偷偷吡了下牙,他不答,她无措,他答了,她更不知所措,“你……就这么睡了么?”
“嗯。”他的头仍埋在她颈间,声音带着哑,“不睡,难道圆房?”
无忧脸颊上象起了火,腾腾的烧了起来,烧得身上都热了起来,眸子忽闪不定,将唇咬了又咬,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说与我圆……圆房是说笑的,是吗。”
“你说呢?”他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从侧面看向她慌乱的眼。
侧眸扫了眼屋角的砂漏,回脸笑了,“想与我圆房?”
无忧在他怀里转身,小手攥了他的衣襟,僵着不答,他不是浪子,不会随便开这样的玩笑。
南朝正式宣战了,鬼面随时可能出动。
所有人都说鬼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凡也说,如果有人阻了鬼面的道,必是杀无赦。
约束鬼面,能不能在他手下逃生,她不知道。
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知道子言下落的办法,无论生死,她都得去搏。
如果搏输了,就再也回不来。
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是与眼前这个男人的最后一面。
虽然他太深,深得她不能离他太近,也不能去爱他。
但他确实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两世为人的第一次知道男女之情……
真的好想与他真正的亲近一回……
就算死了,也算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不至于光身而来,又孑身而去,什么也没带走。
“你不想吗。”
他微微一怔,“改日,我累了。”
无忧不敢相信的微睁大了眼,这到底是怎么了?
开心关键时候不要她,说不是时候。
他也是如此。
转念一想,若有所悟。
自己的身段,现在虽然只得十五,却也长得极好,相信换成二十一世纪,换上一身辣妹装,那条小腰,翘臀,长腿,光让那些个男人看看,就足以热血沸腾。
但冰棍一样的身体,任谁抱着,都会禁不住打上几个寒战,爬满一身鸡皮。
现在被他抱着,隔着衣裳,能感到他身体传来的微热,他当然也能感到自己传过去的寒意。
过去看过的小H书,总说身体炙热如火,让男人如何如何的热血沸腾。
自己身上总是冰冰冷冷,别说勾起男人的欲望。
就是起了火,都能生生的给灭了。
现在长衣阔袖长裙,眼观的优势全遮得严严实实。
身体上的弊端全暴露无疑,他没嫌抱了她,象大冬天抱了块冰,将她推开,已是客气。
无忧丧气的扁了嘴。
但这么算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如果不争取一下,死之前一定会后悔。
咬了咬唇瓣,鼓着勇气道:“我的身体……虽然凉一些……但应该还是……”
她学医,知道自己的身体结构上与正常女人相同,但自己的内部结构是不是正常,就无从知道,后面的‘应该正常’,‘正常’二字就没信心,再说出口。
“你是想我在一盏茶内完事呢,还是想在你睡着后,我继续独自忙活?”不凡又瞅了一眼砂漏,捂了捂额头,故作为难的接着道:“可是两种,我都不乐意,你说该怎么办呢?”
无忧迷惑的看着他,虽然做 爱昏迷,或者如果男方过于的长时间折腾,女方累得睡过去,是有可能发生。可是还没办事,他怎么就能肯定自己会睡过去?
何况还是限时一盏茶功夫,能在一盏茶功夫就累得睡过去的女人,委实是人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自信体质不错,与那种人才实在搭不上边。
“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会是第三种?”无忧从他手臂间的抽出手,去解他的系带,没皮没脸强过日后后悔,“当然如果你不行……就直说,我不为难你。”
不凡哭笑不得,她平时无赖,满嘴胡言,实际对男女之事,却是一张白纸,居然以为是他不行,而寻的借口。
无忧初初醒来时,头就沉重的厉害,这时越加感觉头晕脑涨,刚解去他外袍系带,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耸,眼角微斜,砂漏里的细砂细细绵绵的堆积一处。
勉强仰脸起来睨了他一眼,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那橙子真是三个时辰……”
不凡接下她软滑下去的身体,苦笑了笑,醉橙是专人种植,一个就得上百金,哪假得了。
轻抬起她倦进他怀中的小脸,就着烛光细细的看。
她眉清目秀,五官精巧,十五岁少女的脸庞与六岁的女童隐约间的虽然相似,但终是相差甚远。
但眉宇间的有一抹淡进淡出的绝灵秀雅之色,这不是从外貌上长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无法抹去的。
他的小妻子那时虽然年幼,眉宇间便笼着这样的秀灵之气。
兴宁虽然与忧忧长得一般无二,但眉宇间的便没有这股灵秀之气。
正是如此,无忧褪去那层结痂时的那刹间的,他看得呆了。
指尖轻抚上她的眉心,落在她耳后的那颗红痣上留连不去,“忧忧,是不是你?”
慢慢埋低头,下巴贴上她比常人冷了许多的额角,“是下面太孤单,来寻我的么?”
眼角慢慢湿润,“你和母亲不能白死,这些血债,我一定要讨。忧忧,再再等我一等,我会随你去。”
说完,嘴角牵出一丝讥诮的笑意,眼里的恨丝毫不掩,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双生子,留一杀一,荒谬不过是那些人保住自己皇权的借口……”
风带着墨黑的花瓣从窗格中飞进,飘飘扬扬,吹散屋中火龙热气,漫天的落瓣慢慢飘落,透着丝丝森冷寒意。
“就算该死,也不会是你,就算她是天女,也不该是你……”
“忧忧别怕,我会把你藏得很好。”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轻轻的蹭着,“认不出我了,是吗。”
苦笑了笑,“这张脸和以前不同,你自是认不出来的。不过,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脱身而去……”
“别认出我,在我们可以离开以前,我只能是纥不凡……而不是子言……”
西越驸马子言就是北齐的峻言太子。
峻言才是天女的夫君,天下众君如何能猜不到。
毒杀天女夫君,将引起何等天怨民愤,众君比谁都清楚,就算踏平北齐,难平这份天怨民恨。
血洗桫椤城,引来天怨,天下国君九死一生,如今残存的天下众君,谁不战战兢兢,唯恐再引来杀身灭国之灾。
就算猜到峻言太子才是天女真夫,但他已死,谁也不愿去揭起这块隐痛,将错就错,只求过得这一世的平安。
但一旦知道峻言未死,那便将是另一番情境。
众国君为了自保,平天怨民愤。
北齐、西越,南朝必亡,他也必娶兴宁……
天女的夫君,如何能娶他人?
西越女皇急着毒杀忧忧,岂不是为了自保?
至于他心爱的女子,岂能不被碎尸万段,挫骨成灰,以洗天女之耻?
北齐、西越、南朝该亡,但不能亡在他人之手,要亡在他的手中,血祭他的母亲和亡妻。
而兴宁,他不能娶
就算是天女也不行
窗外蓦然一道亮光闪过。
不凡抬头,不远处一个风灯飘飘忽忽。
他面色一凛,俊儒的面庞上如覆寒冰。
将无忧轻轻抱起,送上床榻,为他掖好被角,俯低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微凉的触感却让他心里陡生暖意,冰冷的心一点点重新温暖。
嘴角浮起一丝温柔浅笑,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角,“等我。”
落下幔帐,一整衣衫,吹熄灯烛,进入书库,绕过书架,地板无声的滑开,露出一个地洞。
不凡步上台阶,毫不犹豫的推开茅屋的木门,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坐在窗前摇椅上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转头过来,月光映亮了她半边面庞,明**人,却是长宁。
她望着站在门口,隐在阴影中的清峻面庞,挑眉低笑,声音却透着寒意,“你来得比我预料的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