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身败名裂的李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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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临清州等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王通就要继续启程北上,知会卢若梅一声,也算对卢若梅当日求王通报仇的一个回应。

    按照丫鬟传递过来的消息”卢若梅在那里默默流泪了一个下午”晚上又是沉沉睡去,第二天大队启程的时候王通又见到了她,女孩子脸上有了笑容,气色好了很多。

    出临清州过德州,然后走河间府一路北上,这段路程对王通一干人来说就很熟悉,颇有回家的感觉。

    走到沧州地界的时候,南直隶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南京右佥都御史海瑞告病,要求致仕还乡,朝廷的旨意也已经在路上了,海瑞为南京左都御史,然后准其致仕。

    卢若梅脸上有了笑容和海瑞辞官是一个道理,纠缠他们多年的心愿了结”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继续坚持了。………………

    直隶巡按李植本来是政坛上最耀眼的新星,内阁首辅张四维的弟子,又在张四维和张居正余党的争斗中站在最前线,合纵连横,上疏攻汗,等到张四维大获全胜的时候,他也被任命为直隶巡按。

    巡按品级不高”却是个跳跃升官的好位置”按照官场规矩,下一步他或者去地方上做个巡抚,然后回来做个侍郎然后一步步进入内阁中枢。

    可张四维突然回乡丁忧守制,申时行成为首辅”他李植自然也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京师已经有传言他李植在直隶巡按的位置上做一任之后会被派到西北做个兵备道,又或者去广东、福建做个知府。

    兵备道和知府说起来都是实缺的地方官员”油水不少但这个位置对于一个进士来说,特别是李植这个出身的进士来说,是个侮辱。

    李植也在反思自己为何到了这一步,除了慨叹天命之外,能找到的原因就是王通,如果不是王通,张四维做到首辅申时行不会保留次辅这个位置,如果不是王通,张四维丁忧之后,继任首耕的也该是张四维亲厚的人,而不是由王通。

    而且张四维丁忧已经有一年半,再过一年半就要起复,朝中除了内阁两人之外其余大佬都是张四维的徒党,张四维肯定会重返内阁”但也有个问题,如果王通在,王通肯定不会放任打压自己的张四维回到中枢。

    申时行势单力孤可要是和王通合力的话,张四维会被完全压制住,张四维被压制住,那李植前途自然一片灰暗。

    眼下的朝局,杨巍、王遴一干人各有各自的班底,朝中位置根本不够分配那里会想到他来,李植想要投靠,却都被很冷淡的拒绝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张四维。

    王通功勋盖世、烈火烹油的时候天子却有了那道旨意,然后让王通出京”李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大好机会,他关门一日之后,做出了种种的布置。

    但煽风点火的手段毕竟是有限,南京一带另有格局,毕竟是还是大明天下,那边的勋贵闹也不会闹到太大的地步,真正有决定性的还是要指望张四维那边。

    作为张四维的弟子,最心腹的亲信,李植隐隐约约的知道张四维手中有死士,经常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也冒险写了封信,去碰碰运气。

    当知道王通从江南回返,已经到达临清州之后,李植心中的期盼完全的破灭了,自己在山西蒲州的老师到底派人过去没有,李植不知道,但王通平安回来,已经足够说明问晃李植感觉很顽然,原本他也是京卑清流言官的年轻领袖,可如今却被渐渐的排斥了出去,人走茶凉,士子们也是势利的很。

    那边排斥,李植却不敢离开那个群体,如果现在这个境况再不去随大流”那就真要完蛋了。

    王通归来,京师之中却有人传言,说什么松江徐家是王通派人去灭掉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不能相信,南京和江南地方官府都说是海盗侵袭,还有徐家的种种劣迹,一个大明勋贵、锦衣卫的都堂做这等狠辣惊世骇俗的事情,怎么可能。

    但对王通的指责却是京师言官的功课,也是表明立场的举动,李植也是写了一封质疑王通在江南举动的奏疏,算是表明心迹。

    仕途上虽然一片灰暗,不过直隶巡按依旧是有实权的官员,直隶地方上相关的方面还要打点,李植做了一年多些,已经积攒了颇为丰厚的身家……,从前在京师的时候,还要去青楼吟诗写文,彰显才气,还未必能抱得美人归,现如今,不必那么麻烦,自有人送上来。

    要真是不想政坛上那些龌龊事,还是能活快活异常,十月初二”屋中已经生火,人也要穿着裘衣棉袍,李植在衙门里晃了一圈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前日保定府有大豪送来了钱财,求他在一件田产买卖上关照“更妙的是,还送来了从大同买来的姑娘。

    折腾了几个晚上,李植感觉腰酸背痛都有点吃不消,所以才要到衙门转转”可在衙门呆了会,又想着家中的女人,忍耐不住,又是急匆匆回来了。

    年轻官员大都是骑马代步,即便文官也是如此,不过李植到了任上之后,却弄了轿子来做,同僚文员都是颇为羡慕,效仿者不少。

    在轿子中假寐养神,算计看到了自家门前,轿子好像是掉在了地上,李植险些从轿子中摔出去”撩开轿帘就要大骂轿夫,才撩开帘子就住口不言,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门前站着十几名脸色冷硬的锦衣卫。

    自从做了那些事之后,李植就经常做噩梦,梦到自己事发被锦衣卫带走下狱问罪,每次醒来都是浑身冷汗。

    却没想到突然间噩梦成真”看他官袍,站在门前的锦衣卫就已经能判断出这就是今日要找的正主”有一人上前说道:“李植,保定府高双汇告你勒索钱财,逼奸他人妻女,你可认吗?”

    被人问到这话,谁也不会回答“认”,李植浑身一哆嗦,立刻是开口说道:“血口喷人,血口婆人,这是诬陷!”

    那高双汇的名字李植自然知道,就是保定府那位送钱送女人的大豪,被人陷害了,李植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这边刚说出这句,却听到府内一阵打闹的声音,一个女人哭喊着跑了出来,出了门就在锦衣卫面前跪下,哭诉着说道:“差爷,这李植逼迫家父”说要不让奴家派来伺候,那就性命难保,请差爷给小女子做主啊!”

    说完就在那里大哭起来,李植家在京师”来到这边做官,只是住了个大户人家空出的宅院,这里是城中的核心地带,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么一个美貌女子在巡按大人门前嚎啕大哭,嘴里说养巡按大人逼奸,驻足围观的人当真是不少。

    看着今早还在自家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再听听周围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李植感觉到手脚发凉。

    “李植,你还有什么话说!”

    过来的那名锦衣卫千户冷冷说道,说完之后扭头吩咐:“将李植拿了,送到京师诏狱问罪!!”

    听到这个,两名锦衣卫兵卒大步走过来”直接就要动手锁人,李植正呆立在那里,人一过来,他猛地挣扎起来”在那里大喊道:“这都是诬陷,王通个奸邪小人,不顾体统,陷害忠良,本官不过是上疏弹劾仗义直言,他却公器私用,派人打压”

    话喊出一半,噼啪几声响”却被那锦衣卫千户正反几个耳光打断,扇的嘴角流血,那锦衣卫千户沉声说道:“这几耳光是个教训,等到了诏狱再好好炮制”我家都堂有话问你,你这等货色,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为纤欲为?”

    说完这个,这千户又是扬声说道:“李植,你在任一年两个月,徇私枉法”收受贿赌十一万两,另有珍玩若干,各处苦主已经告到了京师,去京师受审吧!!”

    这么扬声说出,围观众人的眼神自然不对,都是对李植指指点点,收受贿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被人揭出来,特别是公布于众,对于一个文官来说,却是清名大损”直接会被这个团体排斥。

    更不要说逼奸他人妻女,这个罪名被人听到,那会被万人唾骂”在乡里都无法抬头,李植只觉得气闷于胸,手脚冰凉,知道这一刻起”自己身败名裂了,因为那十一万两的数目,的确是他贪墨的大概数字”想要哭喊,却被一个锦衣卫一拳打中小腹,干呕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径直拖走”丢到马车上。

    那千户看着李植被丢到了马车上,没有转头对身后在那里哭喊的女子说道:“你还要过一次堂,等供状画押,就拿着银子回家从良去吧!”

    女子哭喊不停,却在那里磕头致谢。

    万历十二年十月十一,王通南行几个月后,回到了北直隶天津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