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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少爷啊,这件事你大错特错了!”
清晨时分,按照往日习惯,松江府徐家的家主还在睡眠之中,不过这次却是一夜未睡,客厅中正在和苏州来的戴凤翔见面。
客厅周围的下人都被打发离开,若是在附近一定会觉得奇怪,想来是彬彬有礼的戴凤翔戴先生居然这般失态。
“戴先生,他抓了普元的徒弟,还不知道在普元那边抄出什么东西,那卢家的贱婢也跑到了他的船上,不动手恐怕就晚了。”
徐堵同样是面色铁青,在那里冷声说道,戴凤翔双掌一拍,站起身说道:“能有什么晚的,抄出什么,拿出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官家是以现在的鱼鳞册做凭证还是以当年的鱼鳞册做凭证,那个能做证据吗!?你给普元下令,可曾自己开过口,可曾自己写过书信?”
徐再摇摇头,戴凤翔苦笑了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怕他作甚,这能查出什么,能有什么定罪的东西,徐东主你自己慌张,做出这些事情来,岂不是给那王通送了。实。”
“能有什么口实!?老廖那边只作是为普元和尚报仇,府中和廖浪联系的几个人都被我打发到浙江去了。”
徐嗜,又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东主,廖浪和普元不一样,他多次和你说过,想要东主将他在宁波那边犯的事情抹去”在松江或者苏州让他有个差役或者乡勇的身份。”
“是啊”不是戴先生你讲过,说要让他在暗处老实呆着,如果有了官家的身份”恐怕就不受控制。”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人,你让他去打王通,他心里肯定会有别的打算,趁机去投靠把东主你招供出来都有可能,到时候又是麻烦!”
“……,应该不会这航我也派了信得过的那些人……”
“那些人能做什么,在府县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还可以”去真刀真枪的厮杀,廖浪的那些心腹可不是好相与的……”
徐堵说一句,戴凤翔就驳一句,说到最后,这徐嗜脸色变得惨白,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在那里惶恐的说道:“怎么办?本来那王通手中没什么”这次却将把柄送了上去,这这这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看着徐嗜手足无措的样子,戴凤翔在那里惋惜的摇摇头,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东主,凡事镇之以静,不要慌张,当初徐阁老说抄严家抄出几百万两,实际上只有几十万两,世宗皇帝责问的时候,也没有见谎成你这个样子,还能如何做”一概不认就是,那些人你也是养在外面,和本宅没什么勾连的”到时候一概不认,只说是诬陷”他王通还能如何?到时候苏松常的士绅鼓噪起来,朝中一干清望声援,他还能如何?”
戴凤翔说的轻描淡写,徐嗜也被他的这个镇静影响,渐渐平定下来,长出了口气,开口问道:“戴先生的意思是斑”
“东主不要再做什么了,只管等他来就是,做多乱多错多,等他就是。”
………………
“松江府还真是徐家的,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人过来迎接,也罢,咱们自己过去!”
王通无奈的说道,昨夜一夜激战,清晨起来千墩镇的里正之流才敢出来收拾,地上差不多二百多具尸体,对这个小镇来说实在是惊人骇目。
不过昨夜杀声震天,千墩镇的百姓都在家中战战兢兢的躲了一夜,看到钦差无恙,这才是松了口气,这等大事,遇到也是倒霉,少不得要派人去吴县那边告官,等官差这边过来收拾。
还是没见到松江府的官员过来迎接,王通也是忍不住感叹几句,廖浪一干人还真是光棍豪气,看他们的安排,还真就不是有什么阴谋。
昨夜的人马,有部分是吞并的盗伙,那些穿皮甲的人都是徐家在外养的家兵,真正的核心一干人都被廖浪抓在手中,他们乘船前来,居然将太湖中的细软和家小一起带来,打了全部投靠的意思。
“小人和海上打交道也多,知道沈大当家的,和沙大当家的都在给大人做事,大人手边一直也要能在水上吃饭的人手,小人觉得自己合适,一直少个投献的机会,这次小人就冒昧了!”
这还真算投其所好,这廖浪是台州和宁波那边出身的军户,那边临海,又做了太湖盗,水上海上的应该都有些本事,这样的人的确是需要招募,而且昨夜临阵反水,也确有帮了王通的举动。
不过一切都是仓促,这么巧的事情王通也不会信的太深,这廖浪倒是明白,他自己呆在王通身旁,家小什么的都是上岸跟着,其余的手下在水路跟着。
这样的行进,又是把自己的把柄交给王通抓着,自己的手下又不会对王通造成妨害,两下方便。
“若是有什么凭证书信,这次也一并给大人拿来了,不过徐家这等事都是口授,颇为小心,小人和下面的弟兄们愿意做个人证。”
廖浪说的是在王通的意料之中,锦衣卫自己有诏狱,对这等诉讼之事清楚的很,眼下王通手中这些人证物证徐家可以一堆干净,最多也就是名誉受损,按照大明士子做事的风格手段,少不得还要说王通构陷清流士族等等。
快要进入松江府境内的时候,还没有见到松江府的人迎上来,但苏州府就近的官差却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钦差大人在苏州境内连续出事”一干人头上的乌纱都未必能保住”搞不好还要吃罪过挂落,好好的平地倒霉,这何苦来。
对苏州府的诚惶诚恐”王通却安慰了几句,就将他们打发了回去,这些事和苏州府没什么关系,也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从千墩镇这边出发,走两个时辰之后,已经能看到青浦县城的轮廓,路上行人也渐渐多起来,江南繁华,苏松常几府,快马奔驰,一日之间可以走几个城池,这种距离也是繁华的原因之一,运输不必huā费太多时间,贸易也节省成本。
也就是刚进松江府境内,王通却小心了起来,居然按照行军的布置,专门派出了斥候探马,在前面游弋观察。
走了小半个时辰,却看到前面行人纷纷闪避”四骑朝着这边跑来,马上的人穿着官府,看着应该是衙门中八品、九品的小官,到了跟前就扯着嗓子喊道:“钦差大人可在,钦差大人可在,下官是我家知县大人派出来迎接的,来的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王通摇摇头,松江府居然派四个八九品的小官来迎接”还是这般仓惶没有体统,实在是荒唐了,即便是有徐家在背后,难道这青浦县连官场上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四名官员被前面的亲卫拦住,也是忙不迭的下马,赔笑着跑到跟前,开口说道:“钦差大人,县里出了点变故,县令大人也出不来,府台那边正在向着这边赶,钦差大人来到敝处,敝处却这般的失礼,实在是对不住,下官这就给大人磕头赔礼了。”
王通也懒得跟这种替人跑腿代人受过的小官吏计较,扫了一眼,地上磕头的四个人身上官袍褶皱,官帽也有点歪斜,官靴和袍服下摆上都有点污渍,看来来的的确匆忙。
“你们回去吧,本官直接去往华……”
“大人!!他们不对……”
王通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沙东宁却喊了一嗓子,王通下意识的凛然,反手抽出了马鞍边上的马刀,几乎就在沙东宁喊出这声的同时,跪在地上的那官员已经跳了起来,王通的马刀此时正好劈下。
劈中那跳起官员的脖颈处,王通这一下用力极大,那人脖子已经被砍断了半边,可这人动作已经做出,匕首却在马匹身上割了。子,马匹吃痛狂嘶,人立而起,一下子将王通从马上甩了下来。
王通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浑身僵直,刀也是摔在地上,事发仓促,在王通身边的亲卫反应不及,想要动作又被那发狂受伤的马匹阻住。
跪地的几个官员却都走动了起来,一人死,另外三人抽出短刀都是扑了上来,最先的一人手中倒持匕首,朝着地上的王通猛地刺下,王通已经在腰间掏出了短刺,翻身而起,身子一侧,手上的短刺直接刺入扑来那刺客肋部。
那刺客长大了嘴,挣扎着却做不出什么大动作,好死不死,这短刺却卡在了刺客的肋骨间,一旁的韩刚已经挡在了前面,一刀砍掉了面前刺客的手腕,反手一刀将刺客打昏,可刺客还有一个。
最后的一名刺客已经到了王通身前,王通已经是空手,刚要闪避却被地上刺客尸体的手臂挡住,踉跄了下,最后一个刺客动作很快,挥动匕首已经划小破了王通的右臂,王通动作僵硬了下,那刺客看到空子,直刺王通的胸膛,这一下力量很大,可却被王通身上什么坚硬的东西阻住,王通穿着软甲,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王通大吼一声,右拳重重的砸在这刺客的喉结上,喉结粉碎,刺客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
“侯爷,侯爷!!”
四周的亲卫叫着围了上来,王通长吐了口气,摆摆手说道:“无事,就是被割了个口子,包扎下就好。”
刚说完这话,王通却觉得一阵晕眩,眼前发黑……
“匕首有毒”
这是王通昏倒前最后的想法。
消息迅速的传开,松江府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知道了。
就是这天傍晚,华亭县徐家大门前,戴凤翔脸色铁青的正在上马车,身后徐嗜脚步匆匆的追出来,指天划地的说道:“戴先生,戴先生,徐番再怎么心急,也不会在松江府内做这等事,别的不说,避讳还是讲的,请先生信我,要不然徐嗜发下个毒誓来……”
戴凤翔回头盯着徐嗜,冷声问道:“真不是徐东主做的?”
“当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