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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河两岸的工程还未开工。却用白灰在荒滩野地的画出了一个个格子,想要租下铺子的,先付头三个月的租金吧!
商人们心有疑虑,锦衣卫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这空手画饼,万一把订金吞了怎么办,但河岸边一个个仓库和堆场已经在兴建,营造工匠忙忙碌碌,运河上游下游的船只拉着建筑材料拐进海河里,靠岸卸下。
这些仓库和堆场都是锦衣卫千户王大人的,要是仅仅存放那些海商们运来的货物,就近没有商家吃下,那搞不好要赔钱。
如果附近没有商家,不如海船卸到漕船上,直接中转的好,王大人修了这个仓库,那就是做了今后海河这边有大批商铺的打算。
等到古家和张家先下手,定下了距离仓库最近的那片店铺后,所有人都没什么疑虑,开始热火朝天的交付订金。
这三个月租金也不是一成不变,距离仓库稍远的店铺被一抢而空之后。位置稍差一点,但租金已经涨到了一年首付,再外面一圈已经涨到了两年。
什么事情都怕个热闹,一哄而上,很多东西都容易被哄抬起来,何况这个怎么看也是有利可图的生意。
天津卫的商人们来了,京师的商人们来了,保定府的商人们来了,河间府的商人来了,山东和河南的商人来了,山西的商人们也来了。
消息以海河边上为中心扩散开来,扩散到北直隶,扩散到附近几省,南方和陕西的商人们知道消息的时候,海河两岸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了。
但出现了这样一个地方,眼见着商业中心就要出现,有些实力的人一定要进来分一杯羹,这也是长远打算。
最好的位置没有,那就去天津城内,就去运河的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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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消息扩散到整个北直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目前还是天津卫中一些有眼光的商人们有所行动,很多人还没从中秋的欢乐中恢复过来。
“王大人,天津这边的帐房比宫中和户部差得太远,到今日才算出个数字来,若是能按照大人所说的店铺热卖。每月投一万两银子进去,加上商户们支付的订金,应该可以支撑到完工。”
王通手下的兵卒饷银和壮丁的吃饭,这就是个很大的花费,还有自家的铁器作坊这等吃钱的机构,造炮和海河两岸修建炮台,花费本就不小,海河两岸修建房屋道路,每日银子更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
平安牌子收上来的钱,京师那边划拨下来的银子,这次抄家和设关朝廷给天津这边剩下的银钱,除却练兵养兵,再腾挪出来一些给修建上,实在是难。
蔡楠一直在领着人算,他本来就不太懂这个算学,还是依靠王通指点给他些手段才能入手。
跟王通禀告这预算结果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憔悴,王通那边结果核算的单子,随手拿着炭笔在大写数字边上标注阿拉伯数字,这样他看的直观一些。
看着看着,王通自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只手捂着额头,纸放在书案上,用炭笔一条条的划下去,过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本官说,你来记,古家和张家的营利,属于咱们的分红,除了给张家留下三分之外,其余的都投在这上面,天津的平安钱和朝廷讲讲应该都能留下,这样算,最后五个月,应该每月会有六千两左右的缺口。”
王通口算心算的能力可不是蔡楠能比的,王通说完半天,蔡楠才点头同意,王通拍了下桌子,开口说道:
“那就是半年后了,总该有些办法,那时候仓库和堆场也该赚钱了,海口的关税给了京师之后也应该有些剩余。”
“大人,每年朝廷划拨到火器作坊的银钱不少,要不先挪来用用。”
听到这个简易,王通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荒唐,现如今本官虽然把这个抓在手中,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里,挪用正好送给他人口实,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死。”
蔡楠惭愧的赔了句不是,王通摆摆手。开口宽慰道:
“无事,这边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武人,你操心里外也是累坏了,难为了你。”
正说话间,孙大海在外面通报一声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大人,今天上午监粮的万稻那边又派人去河上检验夹带,啧啧,这运河上下又开始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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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对金银钱财有一种偏执,孤零零一人没什么花用,可却贪得无厌,这差不多是大多数的表现。
监粮万稻就是这大多数的一员,城内城外风云突变,稳定了近十年的格局骤变,万稻在河边检验夹带又被王通抽了一次脸,他也收敛了一段时日。
不过八月九月,是一年中运河最为繁忙的时刻,船来船往,不知道有多少夹带的船只,等于是银子在河上来来往往,不伸手实在是忍不住。
看那王通就围着海河边做文章,城外运河处也一直没有插手。万公公在中秋过后,又是把手下当差的人都派了出来。
那艘朱红大船一直是停靠在河边,船上有一根旗杆,那旗杆上挂起了旗幡之后,就说明要有对船只进行临检了。
万公公手下的差役们都是在城内憋久了,这次放出来一个个比往日间凶悍了十分,已经有两三个月河上没有查过夹带,口口相传,大家都以为不查验了,每艘船都比往日多带了不少。
这可真是让万稻的手下们“如鱼得水”,抓住一个那就是狠狠的查扣。运河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宦官出来办差,手下吃朝廷俸禄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但人数却有上百,都是些市井无赖,地痞匪类,地方上的杂碎垃圾。
这群人是越闹腾越欢,到了午饭过后,查验罚银和罚没的货物整整堆放了几条船,每个人腰包都是鼓鼓囊囊的,接下来就开始在河上胡作非为起来。
申时讲过,酉时未到,河上却闹腾的大了些,一人从常州来京师探亲,船上带了十几匹丝绸,还有些漆器瓷器什么的,估计着是在京师送礼走动关系时候用。
这人到算是个富户,带着的东西也不是贩卖用的,一路上七个税关都实实在在完税,反正货物不多也没几个钱。
在天津被拦下,给了那完税的凭证,上船查验的差役们看了凭证,在船上随意翻腾了几下,也就准备下船。
这样的民船没什么油水,这些人都是查久了的油条,船上夹带不夹带货物,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众人骂骂咧咧的就要下船,却有个差人手不老实,随手摸了那富户的丫鬟一把。
跟着从南到北的丫鬟,十有八九都和主人不清不楚的,等若是自家女眷,看着女眷被占便宜,那富户立刻就和差人们争吵起来。
这一吵架,理亏的差人们却是恼羞成怒,有一人劈手夺过完税的单子,撕了个粉碎。然后指着船上这些东西说是夹带,刚才那个手不老实的又是动手。
那富户立刻叫骂起来,却被一名差人一脚踹到了肚子上,其余几人跟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几个随船的女眷大声的哭叫,乱成一团。
闹成了这般,偏生周围还有看热闹的,整个运河上下堵的水泄不通,暴打一顿,把船上的财物拿走,然后把人丢到河里去,这是个常见的套路。
正把人抬起来要丢的时候,却有人大喊道:
“倒了,倒了!!”
“什么倒了?”
“咱们大船上的旗幡倒了!!”
万稻的差役们一起愕然看过去,却发现停靠在岸边那艘朱红大船的旗杆正在向着岸上歪去,河上无风,肯定不会是吹倒。
随即原因就看明白了,有绳子绑在旗杆的上端,正在被人向一边扯,差人们也顾不得打人了,急忙的要划小船回去,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让你们在水上这般胡作非为!!!”
边上有人一声大喝,差役们还来不及回头,十几根棍子隔着船戳了过来,惊叫连声,人都栽倒了水里去。
河面上本就是堵的拥挤不堪,身手矫健些,从这边河岸一路跳到另一边河岸都不用沾水,万稻的手下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
包围他们的人各个剽悍,手中拿着木杆长棍,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劈头盖脸的棍棒打来,直接把人打进水里去,到了河里还不算完,棍棒不停的向下戳刺,让人想要浮起来都难。
打到这个地步,人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运河水淹死个人问题不大,刚打了一会,万稻的差役们就是受不了了,在水中连声的喊道:
“别打了,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我们是监粮万公公的手下!!”
万公公可是宫里派到天津的人物,打了他手下的人,那就是打了宫里的脸面,不管是什么官员都是要忌惮三分。
不过棍棒依旧是雨点般落下,打人的那些汉子冷冷回答:
“爷爷们是王千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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