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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忘掉一个人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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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沈敬一揉着她的太阳穴,带着一丝疼惜的对她说:“穆皎,你这病有些严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怕会出事。”
她有些懵了,会出什么事情,苦涩的笑了下,她问:“会死吗?”
沈敬一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点头:“会死的,只要你想,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而我不想你离开,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的治疗,好好的把病养好。”
穆皎很想好好活着,自从穆辰离开,她以为人生毫无意义,但是,一个人苟且活着,哪怕只是活着,就会有意义。
她爱上那个不该爱上的男人,一颗心渐渐变得柔软,她想过,和贺言恺一样想过,将来啊,他们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生一个,两个可爱的宝宝。
他们健康,幸福。
这些原本不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场景,已经无数次的浮现过,幻想过,她以为自己可以为之努力。
随着病情的加重,随着岑云的咄咄相逼,随着这事情跌宕起伏的出现,她没办法再去坚持。
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坚持,她做不到了。
她从小到大,经历无数挫折,早就不会有那种乐天知命的感觉了,她不是傻白甜的女人,用一生作为赌注,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忍无可忍之下,终究还是离开了。
走的太急,都没有去看穆辰一眼,不过幸好,已经提前告知穆启高,而薛茗予也会尽力帮衬。
在潭市的一切,她都可以放心,除了那个男人。
她走了,飞机飞过云端,离开潭市,夏澜离开飞机场,迎面,就见沈敬一急匆匆的跑过来。
“穆皎呢,她已经走了?”
夏澜吸了吸鼻子:“走了。”
沈敬一皱紧了眉头,好像错过了什么,夏澜就问了一句:“什么事情要跟她说吗?”
“你知不知道穆皎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她一个人去了霏市,我作为医生,无法放心。”
沈敬一手里还拿着一袋子的药物,夏澜立马拿过去,看了两眼,惊讶的看着他:“穆皎不是没事了吗?怎么又?”
沈敬一叹了口气,只能等她到了霏市,再电话联系了,和夏澜离开的时候,贺言恺始终没有出现。
他知道穆皎走了,逃也似的走了,一刻也没有停留,真的,哪怕一天也好,都没有给他机会。
而他做不到去见她了,亲眼见她离开自己,去别的地方,甚至不会再回来。
他也做不到让她离开,怕自己拽住她,抱住她,固执的,倔强的不让她离开。
疯狂的冷风从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他戴着头盔,骑着摩托疾驰在道路上,任凭周遭多么喧哗,他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飞快的开。
忘掉那些,也控制自己的冲动。
既然穆皎选择决绝离开,那他,他就不要再去追寻了,她那样痛苦,他又何必,又何必……
想到这里,贺言恺开的又快了许多。
身后,陆南沂开着跑车跟在后面,唐墨和许邵平都坐在车上,他也开的几极快,但还是追不上贺言恺。
“他要干什么啊,这速度这是要去送死好不好啊。”陆南沂一路开着,一路说着。
“你瞎说什么,好好开你的车!”唐墨暗了暗神色,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交警大队,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像陆南沂说的那样去送死了。
交警大队立刻派人追过来,贺言恺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寡不敌众,他在途径一处大桥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当时车速很快,他很远的时候就开始刹车,但还是整个人甩出车子,直接弹到警车上。
吓得陆南沂他们忙跑过来。
“你们怎么办事的,出了事你们负责啊!”陆南沂气的大骂这些交警,唐墨和许邵平则将贺言恺扶起来。
“松开!”
贺言恺冷冷开口,唐墨和许邵平对视一眼,低声道:“言恺,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用不用叫救护车过来?”
“我叫你们松开!“
许邵平为难的看着唐墨,唐墨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将他松开,他站好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摘下头盔扔到地上,迈开长腿就离开了。
他逆着风吹来的方向,很急很大的风,让他微微眯起冷眸,修长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手捂着烟头,稍稍背过身去点燃。
狠狠吸了一口。
这一口,好像就能让所有的事情都化为乌有,可是,可是当这烟散尽了,该看得到的,还是能够看得到。
他们就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去,没有人会感同身受他的感觉,不会有人懂得,他的心情。
而他,只能这般孤傲冷冽的离开,告诉所有人,他没事,他还是贺言恺,贺言恺啊,绝对不会有事!
回到望江苑,李妈已经准备好的晚餐,她并不知道穆皎已经离开的消息,他回来的时候也和平时一样,冷漠寡言,没什么区别。
“先生,您是现在吃饭,还是待会儿再用?”
贺言恺扔下烟头,沉沉道:“不吃了。”
李妈愣了一下,看他脸色阴沉,便说:“知道了先生。”她回身将饭菜整理好,又倒了温水送上楼。
刚刚到他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点异样的声音,她轻轻推开门,只一个小缝隙,看到里面的贺言恺,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从未见过。
贺言恺竟然,竟然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相框,痛苦的蜷缩着。
他并未流泪,但是周身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显得人更加的落寞,凄凉,是的,凄凉,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太适合不过了。
他贺言恺如今,就适合这样的字眼。
这样的情况,李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总归是不敢上前安抚的,甚至不敢上前打扰。
贺言恺就这么抱着相框,坐在地上,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李妈过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姿势,只是脸色更加的不好,嘴唇也没有血色,微微闭着眼睛,有些病态。
李妈沉吟了下,还是敲了门。
贺言恺睡得轻,一点声音就醒了,缓缓睁开眼睛,李妈便推开门进来:“先生,已经八点了,您准备吃早饭吗?”
贺言恺撑着地面起身,坐到床上,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声说:“不吃了。”
“早上饭怎么能不吃,这样对身体不好,李妈,你去准备吧,还是要吃的。”
岑云进来,手里还拎着手包,大衣上还冒着寒气,应该是刚刚进来。
李妈哎了声,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下了楼。
岑云则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屈身,说:“言恺,你不要跟那些小年轻的学,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还要为此折磨自己吗?”
贺言恺锐利的眼眸狠狠扫向岑云,岑云抿了下唇角,辩解道:“这一次我可没做什么,不过说了她两句就走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你看到了吧,是她自己要走的,而且她还去了霏市,为什么啊,还不是去找了孟泽霆,你认清现实吧,那女人根本就不爱你。”
比起她不爱他,更加刺骨的,是那句话吧。
对贺言恺来说,穆皎不爱他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还爱着就可以,可是,可是穆皎亲口对他说,在他这里,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这才是让贺言恺无法释怀的地方啊。
这么多年,他努力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因为,没有任何未来可言,他看着岑云,心里头没来由的觉得很可笑。
可他面上,冷漠的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岑云不喜欢他这样,可是,还是固执的说:“言恺,忘掉她吧,她不适合你。”
“好。”
贺言恺低哑着嗓音说出口,有些苦涩在心里头流淌,可面色上,他依旧冷傲,仿佛几年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又出现了一般。
他沉沉稳稳的:“我会忘掉她。”
岑云露出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儿子,赶明妈给你找更好的女人,让穆皎后悔去吧。”
贺言恺嘴角噙起一丝冷笑,阴冷的看着岑云:“是的妈,我都听你的。”
岑云是充满忐忑的来,高高兴兴的走了,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李妈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饭菜摆好,贺言恺穿着睡衣下楼,松松垮垮的睡衣显得他人很慵懒,可哪怕是慵懒,也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可怕的是,周围好像笼罩着一片凉意,久久不能消散。
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粥,李妈回到厨房继续忙碌,而他则越攥勺子越紧,想到这种种,想到岑云得意的笑。
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手狠狠拍向桌面,桌上的餐具都跟着震了震。
随即,手中的勺子断掉,他大手狠狠一挥,桌面上的东西,全部倒下,他抬手将椅子摔倒桌子上。
霹雳啪啦的声音叫李妈惊讶,忙过来,想要阻止,可贺言恺出离愤怒,只管一味的砸。
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多么贵重。
而此时的穆皎,已经在薛茗予为她安排的公寓内住下,换好床单被褥,换好睡衣,她躺在陌生冰冷的床上,想要休息。
可是,怎么能睡得着呢。
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贺言恺,心中满满都是刺痛。
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过来,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那种痛苦,她真切体会,可以后,也只能独自疗伤了啊。
她侧身蜷缩着,将自己紧紧抱住。
刚刚到霏市,她适应着新的工作环境,适应着新的工作伙伴,适应着这里的生活,饭菜,所有的一切。
不去看潭市的新闻,不去关注网络上的消息,她只做自己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或者三点一线的生活。
无聊而充实。
她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孤独而自在的活着。
这天,她下班回家,途中照例去超市买了蔬菜水果,下了电梯,一边翻找钥匙一边朝家门口走去。
走近了,却发现家门口站着个人,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倚着墙,不时把玩着打火机。
穆皎抬眸,清冷的眼眸便缩了缩:“泽霆?”
孟泽霆微微抬起眼帘,重重眨了下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有些红,看样子像是喝了酒。
迷迷糊糊的说:“穆皎啊。”
她走过去,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她回到霏市的消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也不想要告诉孟家所有人,这一次,她除了公干,还想整理心绪,不想被外界打扰。
可她在霏市,孟泽霆怎么可能不知道。
贺妤沫那个嘴巴欠的,早把她来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段时间他被贺妤沫缠的要命,今天正好得空,就过来看她。
孟泽霆看着她,她还是老样子啊,只是为什么眼神里还想总是带着一点痛,他凑近穆皎,穆皎下意识的后退,他却直接将穆皎抱在怀中。
泽霆,你这是干什么?”
“穆皎,这次就别走了,你最终还是会发现,最适合你的人只有我,不要再回到潭市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穆皎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用力推开他,他踉跄的撞在墙上,穆皎则沉声道:“泽霆,你喝多了,赶紧回去吧。”
“我没喝多!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穆皎,你回来我比任何人都高兴,你不属于潭市,不属于贺言恺,你属于我!”
孟泽霆说着话,又上前,捧着穆皎的脸就要吻下去,穆皎轻呼一声,用力掰开他的手,闪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肩头,喝道:“你疯了!我就算不跟贺言恺在一起,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们同为豪门,我高攀不起!”
穆皎深深吸了口气,这没来由的突然说了这些,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孟泽霆则愣愣的看着她。
显然酒后有些迷糊,穆皎这样呵斥,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穆皎平静了下心情,淡定的说:“泽霆,别闹了行吗?我这次回来,只想过安生日子。”
孟泽霆扯了丝笑意:“安生日子?”
穆皎恩了一声,他又笑的大声了:“穆皎,你知不知道那有多难啊,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不想你过那种日子,你偏偏要那样,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喝多了。”穆皎不想再说下去,孟泽霆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但现在也不想要去了解。
她拿着钥匙开门,推门进去,随即关上了门,拿出手机想给孟家的谁打个电话,但最后想想还是罢了。
孟泽霆还不至于喝到不能回家。
第二天,穆皎是在咣咣咣剧烈的敲门声中醒来的,她睡眠质量很差,听不得一点声音。
烦躁的坐起来,紧闭着双眼静默了会儿,她披着长衫出去,拉开门,一个手臂就朝她打了过来。
穆皎惊呼一声,抬手挡住,定睛一看,贺妤沫怒意冲冲的看着她:“贱女人,你怎么那么不消停,泽霆在你们家门口睡了一晚上,你就这么看着他睡啊!”
穆皎大脑嗡的一声,扫了眼走廊,竟真的看到孟泽霆,还靠着她换鞋的地方睡着。
穆皎甩开她的手,想要走过去,贺妤沫却上前拦着她,挡在她面前,仰着头说:“不用你管,这男人是我的,你少给我勾勾搭搭!”
穆皎沉下脸色,点了点头,冷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勾勾搭搭了,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我会告你诽谤,现在叫醒你的男人,带着你的男人离开这里,行了吗?”
“你,你个狐狸精,在这里跟我耍威风,你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烂货,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干什么!谁不知道你穆皎啊!”
“贺妤沫你干什么,说够了没有!一个大小姐,怎么能说出这样没有素质的话来,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可能是被吵醒了,孟泽霆三两句话开火炮一样教训着贺妤沫,贺妤沫气的满脸通红,委屈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穆皎看这样子就觉得头疼,示意了下孟泽霆,转头就将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贺妤沫呜呜呜就哭出声音来,见孟泽霆不理会,又嚎啕大哭起来,穆皎在屋子里都能听得见。
孟泽霆压根没有理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就出去,贺妤沫见他走了,狠狠跺了下脚,追上去,哽咽着说:“你欺负我,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欺负我,你有没有良心了?”
“没有,谁有良心找谁去。”孟泽霆烦躁的推开她,按下电梯,贺妤沫不依不饶,甚至动手打他,孟泽霆利落的拽住她的手腕,板着脸怒道:“你再不老实一个试试?”
贺妤沫抽搭抽搭,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可也不敢流下来了。
这次以后,穆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而贺妤沫也没待两天,就被孟泽霆气回了潭市。
孟泽霆每每想到穆皎的话,就忍住没去找她,不过她来的消息,最后还是被孟川雅,唐歆知道,唐歆一定要叫穆皎来家里吃饭。
甚至亲自打了电话,那没办法,穆皎只能过去,所以孟泽霆就准备下班去接她。
而与此同时,贺家也准备了家宴。
今天人很全,贺妤沫回来了,贺言恺也有到场,大家都在,老爷子心情也很不错,特意喝了点红酒。
刚刚在餐厅落座,岑云就吩咐贺妤沫坐到叶汐那边,贺妤沫听话的挪动过去,岑云才开口说:“还有人要来呢。”
贺言恺拿着纸巾的手顿了下,随即冷漠的放下。
话正说着,佣人就亲切的叫着:“萧小姐,是您来了。”
贺言恺动了动眉梢,略略抬头看过去,就见萧媛穿着得体的走过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跟大家打着招呼。
“很抱歉,临时有事情处理,耽误了些时间。”
“没事没事,赶紧坐在言恺身边,这就吃饭了。”
岑云招呼着她落座,萧媛扯了扯嘴角,走过去,低声对贺言恺说:“临时接到岑阿姨的电话,没来得及告诉你。”
贺言恺没开口,只是吩咐厨房:“多拿一副碗筷过来。”
萧媛笑了笑,与大家寒暄了一阵子,贺子淮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有些玩味,萧媛没有理会,只端庄的坐着。
有问必答。
自从穆皎离开,岑云与萧媛的关系也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偶尔岑云会主动地联系她,而且萧鼎山也特意打电话给萧媛,直接告诉她要好好对待岑云。
所以,今天这样的局面,萧媛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原本都和和睦睦的吃着饭呢,叶汐偏偏问了句贺妤沫在霏市生活的怎么样,贺妤沫那个人,话在脑子里从来不会过一遍。
直接郁闷的说:“一点也不开心,穆皎回了霏市,就跟孟泽霆打的火热,我都要气死了。”
萧媛闻言咳了一声,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瞥了眼贺言恺,果然就见他撂下了筷子。
“言恺,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岑云明知故问,贺言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低低沉沉的说:“吃饱了。”
岑云见老爷子沉下脸色,便也跟着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意着穆皎?”
贺言恺没有开口,只是脸色越发铁青,可岑云却还是说:“你也听到了,穆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再重复,你只管记着,这样的女人以后少碰……”
“我有眼睛,我有耳朵,我更有心,我自己会看,会听,会感受,穆皎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您不用用这种方式让我忘掉她,更加不用您来提醒。”
贺言恺打断她的话,冷声回应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更多的是隐隐的怒意。
岑云在饭桌上被自己的儿子训斥,沉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云姨,您消消气。”贺子淮推着水杯过去,淡笑着说:“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是忘掉一个人很难,您也曾经感同身受,就不要这样紧紧逼着大哥了,给大哥点时间吧。”
“嗤。”
贺言恺冷冷看向他,冷嗤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起身:“我吃好了,也不影响大家的情绪。”
转头,他对老爷子说:“爷爷,您不必生气,就像子淮说的,不如给我些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