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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白的月亮照耀着地上的一对碧人，灼灼光华化作无声的语言。
赵文轩阴沉着一张脸，他只短短地“嗯”了声，人就转身走了。
刘惜之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再见。
赵文轩走了之后，翠红才怯怯地回来。
“姑娘，殿下已经走远了。”
刘惜之点了点头，“给我烧水吧，我要沐浴。”
太久没在甄宅这样了，太怀念，就是一晚，也想把以前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兰汤香雾，水汽氤氲，屏风之后，刘惜之翠簪轻拢，小衣渐褪，纤手试过水温，缓缓沉入水底，浸透的帛绢拂过藕臂，轻拭慢抹。
热水浸泡的地方，慢慢把她身体里的疲惫都蒸发出来。
她舒适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赵文轩临走前那一片黑色的阴影。
她快十五生辰了，出落得越发美丽，一头乌黑的长发映衬得她的肌肤更是胜雪。
半个时辰后，她已经躺在床上了。头顶上仍是淡粉红色的帐子，这是母亲最喜欢的颜色。
阖上眼睛之前，她最后的念头是，也该去娘亲的坟头给她上香了。
翠红见她已经睡了，便把灯熄了，轻轻地退出房内。
夜更深了，整个甄宅都沉寂在睡梦中。
刘惜之也不例外，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挠，她闭着眼睛，张手去把那挠人的东西打走。
没一会，另一边脸又被挠上了。
刘惜之微微睁开眼睛的一条隙缝，看见一个人影，再挣开睁开一点，赵文轩十分得瑟地坐在床边。
“是你啊……”刘惜之嘀咕了一句，眼睛又阖上了。
赵文轩这三个字再次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她才猛地坐直身子。
掀开被子一看，衣服完好，松了口气。
“三更半夜的，你来我房间干嘛？”刘惜之想了想，又道，“你怎么进来的？”
她用被子捂着胸口，撩开旁边的帘子去看门，可门还是关着的，门外也有丫鬟在值夜，不可能是丫鬟偷偷开门让他进的，再往另一边看，窗口敞开，凉风灌入。
“你是爬窗进来的？”刘惜之忽然记起此人是怎么飞檐走壁的，便不觉得奇怪了。
神色僵住，把注意力放回到赵文轩的脸上，才惊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敞开的胸口。
刚才她去撩帐子的时候，拉着杯子够不到，就放开了。
她坐直了，又拿被子捂上脖子处。
“你有什么事快说。”
刘惜之此刻才看见他手上拿着条鸡毛，想必刚才就是拿这个来挠她的。
“你还不说，我就要大喊救命了。”她再次道，此刻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威胁。
只要她大喊一声，门外的丫鬟就会听见冲进来了。
赵文轩挑了挑眉，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惜之怒瞪他，他是太孙了不起。
可人家就是了不起，这一喊，谁吃亏啊，她吃亏。
冷静下来，气焰也熄了大半，低声问道，“你半夜挠醒我，总得有事吧？”
赵文轩摇了摇头，谁让她说跟他不亲了，堵得他心口不舒服。
刘惜之叹了口气，像哄儿子一般，“没事就回去睡，你不睡，我还要睡。”
赵文轩巨大的身躯在她的小床上横趟了下来，脚还在地上，翘着二郎腿。
刘惜之用脚去踢他的腰，“混账，起来，快起来。”
赵文轩更是肆无忌惮地把身体蜷缩起来，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刘惜之仍是使劲去踢他的背。
赵文轩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袭击皇太孙是要抄家，株连九族的。”
刘惜之脚上的动作，嘎然而止。
“可你也太过分了，你走到闺房来，睡到我的床上……”
说到最后，刘惜之顿觉委屈，才被大舅母说了一通，这厮还变本加厉来着，要是让外祖母知道了，如何看她。
赵文轩感觉身后越发安静，动作没了，声音也没了，竟然不安了起来。
转身一看，刘惜之正倔强地咬着唇，眼睛两旁泪光闪闪。
他顿时就坐正了身子，与她面对面。
赵文轩真是没经验怎么对付正在哭的姑娘，但他记得上次的经验，于是他打算与上次一样，结果被人一把推开。
他手足无措地张开双手，“我不是想让你别哭吗……”
“你混蛋。”刘惜之怒道。
“我混蛋。”赵文轩跟着念道。
“你无耻。”
“我无耻。”
“你卑鄙。”
“我卑鄙。”
“你……”刘惜之接着也不知骂什么了。
“我问你，你进我房间干嘛？你想过我的立场吗，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外祖家怎么想，你皇祖父皇祖母又是怎么想我的，你是真打算让我做皇宫立足吗？”
刘惜之越说越委屈，眼泪下得更是汹涌。
她此刻真想一走了之，从此不再理眼前的人了。
天涯海角，随处去流浪，去他娘的太孙妃。
赵文轩看她这幅样子，就忍不住心痛，柔声道：“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就是听不得你说那么绝情的话，就想偷偷进来给你个教训而已。”
“我下次进来，提前跟你说一声……”
在刘惜之的一记眼神杀后，赵文轩把话停住。
他无奈地看看账顶，趁着刘惜之揉眼睛的刹那，往前移了移。
刘惜之一抬眼，他若无其事地停住。
“现在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以后能走更长的路，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就不该这样，若你不是真心的，我们的婚约就算了。”
刘惜之说得倔强，赵文轩心里一阵抽痛，他知道她真会做得出来。
“你别乱说话，这圣旨都下来，君无戏言，那能说算就能算的。”赵文轩一时也气红了眼睛。
刘惜之“哼”了声，别开头，“我早就想好了，还母亲一个清白之后，我就远走他乡，浪迹天涯，你就是把整个大元国翻遍，你都不可能找到我。”
门外的翠红其实早就听到房内的异动了，她一直装作无事，身上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不能嚷出来，一嚷，姑娘的清白就毁了。
翠红一边颤抖一边祈祷，天啊，让他们歇会吧，得吵到什么时候，幸好这里算是甄宅比较僻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