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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记长篇大论，足足说了有三五分钟的时间，再看向曾浮生的时候，脸上才缓和出一些笑容。
“曾会长，可以开始了。”
“好。”曾浮生招招手，“武泰，安排下一个病患。”
“今天的64号患者，张秀英。”武泰将档案中的名字念了出来，“张秀英到了么？张秀英女士！”
在华夏境内，但凡是免费的东西，就是免费送一个鸡蛋，都有可能引发骚乱暴动。
所以，近年来的免费活动，尤其是公益性活动，都有一套严格把关的流程。
就拿中医济世计划来说，先行阶段义诊活动的流程是先由民众报名，以电话、邮件或是口述的方式，将自己的姓名、年龄、状况、病史等一系列资料填好。
最后由中医协会整理，按照比例，抽取每一期的患者，再以各种方式通知该患者安排诊治的时间与地点。
而在义诊进行时，患者要按照编号排队等候叫号，插队捣乱的人会被剥夺资格。
武泰接连叫了几遍都没人现身，也没人应声，只能道：“64号是谁负责的？再联系一下，安排到以后的诊治时间，下一个，65号刘英男，65号刘英男。”
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也不排除患者有事耽搁了，武泰也没有在意，直接跳过了这个人往下念。
仍旧没有回应，现场人群中发出阵阵嘘声。
“67号！”武泰略显尴尬，接着往后念。
一直念了十几个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渐渐地，曾浮生脸上笑容凝固起来。
“吴书记，稍等一下。”曾浮生面露难色，快步走上前拿过武泰手中的档案，“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进行的好好地？”
“我也不太清楚，已经让他们联系了。”武泰咬了咬嘴唇，提议道，“要不然，我继续往下念名字？名单上还有六七十人，我就不信一个也没来。”
“念得越多，丢人越大。”曾浮生哼了哼，呢喃道：“免费诊疗活动都不来参加，看来真的出事了，你快去查一查怎么回事，尽快联系到那些病患！”
曾浮生吩咐罢了，回到吴书记身边，微微笑道，“吴书记，档案科出了点小纰漏，要不我们现场抽几个人？这样更具有说服力。”
“抽什么嘛，就我来吧。”吴书记摆摆手，便要挺身而出。
“不可！”张翰林条件反射，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身挡在了吴书记面前，“吴书记，这家伙都没有行医资格证，书记你怎么能轻易让这种人给你诊治？就算没病，也要搞出一些情况来的！”
张翰林竭力要封杀孙九霄，殊不知，越是这样越给吴书记来了兴致。
他也是被急糊涂了，今天吴书记的架势，明摆着就是来帮曾浮生，帮助中医协会造势的，这时候顺着说几句好话没准还能得个好脸，一味的诋毁摸黑，反而会助涨吴书记对他的厌恶。
当然，张翰林也不在意这些，他虽然现如今被压了一级，日后注定要比这吴书记前途更广阔。
“那你来？”吴书记也不废话，反问道。
“算了，还是你来吧。”张翰林扁扁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今天真是被气糊涂了。
吴书记哼了哼，意味深长，就坐在了孙九霄面前，勇敢的伸出右手，“来嘛小同志，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有没有什么问题，哪里要歇菜了，哪里零件该换了，一定要说出来，不要紧张。”
以吴书记的职权，若是放在普通医生面前，就算说话不打哆嗦，心里也要发憷。
但孙九霄才不紧张，早年间他随着鬼佛为人治病，面对的不是一派之主，就是氏族高层，其中不乏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早已为孙九霄铸造了沉稳的心性。
“放松。”孙九霄将手指搭在吴书记的脉门上。
只片刻的时间，孙九霄面色微变，“张开嘴巴，吐出来舌头我看看。”
此言一出，台下观众们沸腾起来，纷纷表示孙九霄有溜须拍马，卖弄医术的嫌疑。
“孙医生，你不是说四诊之道只取其一就能诊断病症么？你还说，望闻问切全套搬出来的，那是在讨好达官贵人，在卖弄才学。”
“理解！要理解孙医生！这么难得的机会，换做谁不会心动？”
“哎，我还以为……哎，不说了。”
“……”
孙九霄没有理会他们，又拨了拨吴书记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最后又在脖颈后面摸了一把，搞得煞有介事。
最终，孙九霄停下了手，问道：“吴书记，你起码有两年没有检查过身体了吧。”
“何止。”吴书记笑着答道，“自从七八年前曾老为我治好了病，我一直都没空去做检查，忙啊，太忙了。”
“忙点好，吴书记你忙一点，很多人就能轻松一点。”孙九霄也是一笑，话锋一转，“不过，可能你接下来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你的胸口，大概长了这么大的一个瘤子。”
孙九霄说话的时候用手比划了一下，双手比出一个小孩脑袋那么大的圆圈，看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孙九霄，你们江湖骗子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恐吓病人么！”张翰林冷冷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有点材料，没想到也是骗子，人的胸腔才有多少空间？吴书记这么矮又这么瘦，怎么能在胸腔长出这么大的肿瘤？”
张翰林话刚出口，就被吴书记狠狠瞪了一眼，有道是骂人不揭短，此举无疑将吴书记三等残废的事实用大写加粗的字体重申了一遍。
“嘘！”孙九霄笑眯眯的做出噤声的手势，道，“我发现你们张家的人都喜欢瞎掺和，不懂就不要乱说。”
说罢，孙九霄才看向吴书记，“现在还是良性，可以说是肉瘤，不过实在太大了，已经在压迫心肺并且开始融合粘连，一年之内就会有病变恶化的可能，不过在那之前心脏被压迫导致昏厥送医，你也一定会发现的。”
孙九霄说的轻描淡写，在吴书记听来，如同晴天霹雳。
此人正值壮年，大有可为，仕途虽不算宽广，也有很大机会在退休之前再升两三个级别。
“肿瘤！”吴书记面色瞬间变得青白。
“是的。”孙九霄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情况还可以控制，其实就是一块肌瘤，你如果想治，我现在就能给你开刀取出来。”
说话间，孙九霄再度取出鬼刀，这把在传统中医界久负盛名，鬼医派镇派之宝。
“孙老弟！”曾浮生一见孙九霄动刀子了，面色一惊，赶忙把他的手给按下去。
在面对官方领导的时候，一言一行，需严谨妥善，此举难免被人诟病，就算吴书记不觉得什么，也要有叵测之人拿出来当做话题议论。
“当真是息肉？”曾浮生并不是在质疑孙九霄，而是在质疑自己。
曾浮生作为中医协会会长，又是伤寒派正统弟子，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几十年的经验积累，有病没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曾浮生与吴书记私交甚密，交集之中，他并不曾发现吴书记面色有异，更别说是胸腔肿瘤这么严重的问题了。
“是！”孙九霄并不废话，言简意赅，“他的息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五年前就开始生长了，是因为作息紊乱，过度劳累，加之心理、环境等诸多因素，现在已经粘连心脉，开始往病变的方向去了。”
张翰林听闻此言，明显要发表言论，被孙九霄无缝连接，又说道：“这样吧，接下来三个医疗点就由卫生局的张副局长去视察，曾老你陪着吴书记用现代医疗器械做一次全面检查。”
“小武。”曾浮生沉吟片刻，招来武泰，“为吴书记立一份档案，安排一下，稍后在我们下属的仁爱医院进行全面体检。”
“曾老……”吴书记明显还想推辞。
却有一个谁也不曾想到的人，站了出来，推波助澜，“吴书记，既然检查出了情况，就要及早根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还怎么干革命工作？你就放心的去吧，接下来几个医疗点由我带领视察即可。”
先前张翰林只是被气糊涂了，静下心来就发现，孙九霄此举无疑是自断一臂。
看看曾浮生，花了多大力气才找来吴书记这个助力，帮忙推广中医，帮忙抬举孙九霄。
结果一道诊断，不管吴书记胸腔长得是肿瘤、肌瘤还是息肉，只要开刀做手术，难免泄露元气，没有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过来。
一年半载，早已物是人非！
“孙九霄啊孙九霄，没想到你聪明一世，这时候犯起了糊涂。”张翰林小人之心，格外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