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些花儿(4)

刘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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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的同意,丫头。我跟你说谢,是不是很虚伪?不,是真诚的。因为,我必须谢谢你。如果你不同意,这本小说到前面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我知道,这些写出来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你还是同意了。你淡淡地说:“如果一个完整的小庄,需要一个完整的心路历程,才能得到心灵的解脱——那么,丫头还算什么呢?只有感动,没有别的。”

    我拿着电话,鼻头一阵阵地酸。我拿着电话,眼泪再次流下来。你淡淡地说:“如果一个完整的小庄,他青春的伤痕能够随着这个小说的结束,而得到最后的痊愈——或者说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可以勇敢地去面对他的回忆,面对他的青春,更可以勇敢地去面对他未来的生活,面对他未来的丫头。那么,丫头还算什么呢?只有感动,没有别的。我拿着电话,眼泪哗啦啦心情哗啦啦。淡淡的一句话:“小庄是丫头的,丫头也是小庄的——所以,你写吧。”

    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觉。我还能说什么呢?还是淡淡的一句话:“无论未来的丫头有没有小庄,只要小庄的心里有丫头就好——未来谁能说得清楚?只要小庄知道,丫头爱过他就好。”

    我不能再控制自己,终于哭出了声音。我知道,对你是真的不公平。但是,你还是同意了。所以,我知道我该怎么对你。不是说在全世界面前向你表忠心,你了解我的,我要是不乐意了,全世界都谴责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我知道我这一生,不能再对不起你。哪怕一点,哪怕半点。

    都不能。绝对不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与爱者,无忧亦无怖。”

    呵呵,确实是真理。德国的法斯宾德前辈拍过一个电影,就叫做《爱神比死神更冷酷》。还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电影赏析课上看的,那个时候看的片子很多,加上自己狂看盗版碟,每年看的电影差不多在千部以上——你是知道我闲得发毛的时候就是以看碟打发时间的,除了睡觉就是看碟,一天敢看8部以上,头都看大了看毛了,很多电影都搅和到一起了——所以,法斯宾德前辈的电影情节什么的我都记不得了,德国电影我看得不多,也印象不深。但是,《爱神比死神更冷酷》这个名字我却一直记得,或者说是印在我的脑子里面了——我在看到那个读者写的诗的时候,脑子里面下意识地就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我终于摸到法斯宾德前辈的人生感悟了。就是爱神其实比死神更冷酷,更残忍——我们可以不怕死,但是我们不能不怕爱。但是我们不得不死,因为是自然规律;我们也不得不爱,也因为是自然规律。所以,即便爱神比死神更冷酷,我们还是逃不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两个我们都招惹不起,我们也都逃避不起。命——用我当兵的时候总结的话讲,就是命。我们只能认命。

    呵呵,是不是有点唯心思想了?丫头?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操行的。还是翻开你自己的小本本,那个粉色封皮的小本本,我知道你会一直带着的。因为那是我不多的送给你的礼物之一,你会一直带着的。翻到你记得“蒙太奇”种类和定义——我现在跟你说实话啊,当时那些定义其实真的就是我胡诌的,不过虽然跟辞典上不一样——你知道我不背辞典的——我敢保证意思是对的。蒙太奇的分类,有两种大的种类:叙事和抒情。

    在叙事蒙太奇中,有两种蒙太奇是很相似的,即便是行家也容易给搞混——就是“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呵呵,丫头,如果说我前面的叙事方法采用的是平行蒙太奇的话,后面的,就进入了交叉蒙太奇。因为,两种不同的回忆,两个过去时,产生了交叉。

    是的,交叉。

    还记得你第二次到我家吗?第一次去我家,是两天后你把我给你买的那堆衣服拿回了学校。虽然学校放假了,但是你总不能拿回家吧?你就那么在我的屋子里面转,还说呢:“真乱啊!跟狗窝一样!你真的当过兵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随便撂在桌子角落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多少周年的小纪念碑——就是那个三棱形刺刀状的透明的纪念碑,底座上是狼牙标识和金黄色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某周年纪念”字样的小楷书,是来这个城市出差顺便看我的一个现在当了干部的战友送我的——也被你随便地拿起来看看(如果你仔细看当然会看清上面的小字,问题是你就是你,对军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什么啊这是?——真脏啊!你也不擦擦?”

    就赶紧放下,赶紧吹吹手上的灰尘:“洗手间在哪儿?我去洗手!”去了洗手间洗手。哗啦啦的水声。我看着那个纪念碑,灰尘覆盖的小纪念碑,发了半天的傻。很多往事差点闪出来,马上又压制下去了——那个东西我不是不想收起来,但是确实是碰都不敢碰,就那么放着,不管它了——现在也在我的桌子上,就那么放着。

    然后,我就送你回学校了。再把你送回家。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你也许会纳闷,这个黑厮怎么了?又是黯然神伤?——当然,后来的后来,再乱也是你给收拾了。

    呵呵,我坏吗?一直留到你真正成为我的女孩。还是你给我收拾了。你还拿起那个小纪念碑仔细地擦干净,好好地摆好——你当然看见了狼牙的标识和小字,但是问题是你真的不注意也不往脑子里面去,那能怎么办?在你的眼里兵就是兵,没有什么特种兵不特种兵的,你就是看见了“特种大队”四个字能往你的脑子里面去吗?当然不会。所以,你就那么仔细地擦拭干净。

    然后就那么好好地摆在我的电脑旁边,就去忙别的了,我记得当时我住的地方乱得确实可以。——我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你在我的屋子里面收拾着,虽然不熟练但是利落收拾着(后来你熟练了),还对正在码字的我不时地抱怨几句:“呵呵,当兵的人!瞧你啊,真不知道你这个兵怎么当出来的?我们大学生军训的时候都比你现在强得多!你这个懒样子还能当兵?”

    话里是有点子怨气的(后来我知道你在家真的是什么都不干),但是更多的是那种很柔情的埋怨——我知道,我要真的规规矩矩的话,你来我家就不高兴了,肯定心里在想:“又有谁来过了?!”——呵呵,我说的对吗?傻丫头。

    我的鼻头一阵阵发酸,我的心里一阵阵发怵。我当时就那么坐在电脑前,但是什么字都码不出来。我的脑子和眼前真的是一片空白。我在不断地压制自己。是的,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说乱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说你第二次去我家吧。那是你第一次去我家过了几天以后,你打我的电话,说自己在家呆得无聊了——其实我有你的电话,但是就是不给你打。我自己的心得就是对付你这种艺术学院的漂亮美眉,最忌讳的就是上赶着,因为上赶着的男人太多了,你们就不稀罕了——就是晾着你,你可能开始还觉得无所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想这个黑厮怎么了?是不是又换目标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要让他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要让他吃不着葡萄还得惦记着!

    于是你打了我的电话。我就开车去接你。还是在你家小区门口的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准备在那儿等你,又是长期抗战的打算。结果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早在那儿等着了,手里拿着个雪糕吃着,带着水蓝色的小墨镜——还记得你穿着什么吗?我估计你早就忘记了。我记这个一向很准,呵呵——其实我说了你也不会生气,心里可能会酸酸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在你跟前不要掩饰,你欣赏我的不就是这个吗?我记女孩的打扮衣着什么的是一绝,你看时隔多年,我记你记得不清楚吗?呵呵,不是说我专门记得的,是陆军特种大队留给我的纪念——肉眼观察能力要达到的就是“过目不忘”,飞机舰船坦克车辆什么的从我的视线中一滑过去,它们的型号迷彩花色甚至是机尾上的小小的编号,我都能下意识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你说,记住女孩穿什么还不容易吗?你们本身在大街上就是扎眼又靓丽的风景线,我能做到不注意吗?我一注意的话,难道不就是“过目不忘”吗?

    还记得你穿什么吗?一件蓝色的中国古典风格的那种前面对襟的蓝色的白碎花无袖上衣,露着两只白皙的细嫩的胳膊,腕子上系着一根红绳;一件七分的浅蓝色牛仔裤,赤着白嫩的小脚(你后来告诉我夏天你最不喜欢穿袜子,什么袜子都不喜欢穿)穿着一双浅色的凉鞋。

    发型呢?系着两个很传统的麻花辫,耷拉在前面。——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具有一种——怎么说呢?如果非逼得我用一个用得很滥的词语的话,就是——“古典美”。

    真的,古典美。一个青春时尚靓丽的漂亮美眉,一下子显得那么具有东方少女古典美的神韵。惊了,真的惊了。我知道你长得像小影,所以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这个虽然令我还是心里发毛,但是不至于那么震撼了。但是我还是被你震了一下子——是因为你一下子变成“古典美”了,不是说你以前不漂亮,是因为反差确实不是一点半点的——你后来告诉我,再见我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是反复搭配过的,考虑了半天怎么让这个黑厮中招——最后决定这个搭配,当然我也中招了。

    换了谁谁不中招呢?!何况我这么没出息的人呢?!——你在那儿文静地站在树荫下左手拿雪糕右手拿一个檀香扇。我能不中招吗?!我当时就差点把车开到隔离墩上去。然后,我就停在你面前了。我还没打开车门,你就跳到另外一边——注意我用的动词是“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进来,马上熟悉而陌生的芬芳就进来了,我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没那么马上不行不行的——你紧接着关上车门,一点不见外地把空调拧到最大,连连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你把自己彻底暴露了,丫头。在那个瞬间我真的差点喷出来,但是好在是没有——你说你装什么古典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啊?一下子就把自己那点子小毛丫头的本色暴露了!空调开到最大了还不够,你还拿扇子狂扇还狂吃雪糕。我真的想乐,好在还是忍住了——初次见面的时候千万的千万就是不要让女孩恼羞成怒!这是绝对的忌讳!就是你想笑话她也万万不可!因为她既然专心打扮而且居然等你了,就证明你在她心里有点子位置了——和特战的原则一样,要小心翼翼不要刺激对方!你把对方惹毛了马上就能灭掉你!因为你在敌后势单力薄!——追美眉也一样啊,你们记住!因为是你追她,你居然敢笑话她就麻烦了!——美眉绝对是恼羞成怒,心里就是:敢笑话本小姐?!没有天理了!——绝对你在她心里好不容易上升的牛市急转直下变成熊市。其中道理自己想去吧。

    ——丫头,我现在把自己这点子多年积累的心得全部公布出来了。你现在看着是高兴还是害羞呢?因为,我想这些我都用不上了,就留给小菜鸟们吧!大家都去追漂亮美眉不好吗?不比喜欢战争强吗?你说呢?

    ——还说我和你在车里吧。我就忍住笑,还是装懵懂:“你等多久了?”

    “美的你啊!”你鸟气冲天地说,“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买根雪糕吃!”

    我就想笑,家里冰箱里能没有吗?再说家里有空调大热天的你出来,有毛病啊?但是我当然没有说,说出来多没有意思啊?

    “去哪儿玩啊?”我问你。

    “没想好!”你干脆地说。

    “游乐场?”

    “我小孩儿啊?”

    我想想:“打保龄球?”

    “没劲,有点创意好不好?”你就说。

    我想想,开车。

    “去哪儿啊?”你这时候没那么热了,就把扇子一丢,问我。

    我就笑。

    我把车一下子开上大路。

    “去哪儿啊?”你有点害怕了,“不说我就下去了啊!”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说。

    “到底去哪儿啊?”

    “上山,当狼!”我就笑。

    你就喷了:“就你啊?野猪差不多,还狼呢!”

    我就开车带着你出城,上山。你还是喜欢唱歌,就合着我的CD里面放着的夹克虫乐队的音乐哼唱着。我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跟你眉来眼去。你心情愉悦居然肯跟我眉来眼去。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心得,开车出城上山,那种城市里面难得一见的自然的美丽葱绿,会给美眉一种莫名的愉悦——距离一下子就能拉近很多。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这么做的。我开车在盘山公路上转。你就很开心一路哼唱,看着难得一见的拖拉机老牛兴奋得不行不行的。——逗美眉开心真的是不需要花什么银子的。

    当然,你们要非跟那些就是喜欢银子的美眉叫劲我就没办法了。我也拿那种美眉没办法,这是实话实说。——然后就过了一辆军卡。又过了一辆。我的脸色就渐渐地变了。

    细密的雨点飘洒在我的车窗前,雨刷吱吱地来回刷着。我无声,脸色阴翳。你无声,脸色诧异。只有小雨的沙沙,雨刷的吱吱。然后,就是约翰?兰农的《昨天》——我现在英语真的退化很快,这么简单的单词我真的想了半天,还拿不准对不对,就只能写汉语了。我就那么开车在雨中默默地前行。我开车到了一个很高的盘山公路的转弯处,把车停在路边。当时这条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什么车什么人都没有,很安静。

    “干吗啊?”你问。

    我不说话,下车。我跑到路边,在细密的小雨冲击下对着远处雾色缭绕的群山撕裂自己的声带:“啊——”

    我的声音就那么嘶哑犹如狼嚎。——犹如我18岁的时候,演习刚刚结束在直升机上的狼嚎一样。我用尽了所有的肺活量,甚至是把腰都弯下来了。然后都跪下了跪在被雨水打湿的柏油公路边的红土地上,然后放声大哭,哭着喊:“一——二——三——四——”

    声音显得无助,孤单,没有力量——虽然我知道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毕竟我是孤单的。然后再哭,再喊。“一——二——三——四……”

    然后再哭再喊。——我不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但我是个敏感的人,现在也是——如果我不是敏感的人,我不会在这里自己窝了一个多月吭哧吭哧写这么个小说的。很多诱因都会诱发我的敏感的神经。那个野战军的车队就是。

    ——我不去想往事,我真的不去想往事,我敢保证我当时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绝对的一片空白。不然这么多年我怎么活下来的呢?但是我当时就是想喊就是想哭。不然我真的不能发泄。我就是想发泄——只是被你看见了。我脑子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跪在那儿哭啊喊啊。脑子里面,真的是一片空白。我非常会控制自己,不然这么多年我还能活在这个社会里面吗?就是一种发泄而已。

    你被吓傻了,你真的被吓傻了。你不知道我怎么了——这个黑厮怎么了?!疯了?!我大哭着喊着部队的各种番号但是脑子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控制,我真的非常会控制自己。你现在知道了我过去的这些事情,你说我不会控制自己还能活吗?!你吓傻了绝对的吓傻了,就那么坐在车上傻傻地看着我。

    ——一个这样的黑厮这样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是谁看了都会触目惊心的。何况你一个未懂人事的小毛丫头?我对着群山大哭大喊。撕心裂肺绝对的撕心裂肺。我喊累了嗓子喊哑了但是还是在哭,鼻涕眼泪一起流。心口疼,当时是真疼。但是脑子里面绝对的是一片空白。然后,我就感觉到冰凉的小雨中,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我。

    “嗨!”你小心地在我身后喊。

    “你没事吧?”你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问。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和着雨水滑落。

    “咱们回去吧?我不想玩了。”你还是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说。我突然一下子转过来但是还是跪着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嚎啕大哭,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就是想哭。你当时是后退了一步的,你确实害怕了。但是你怎么可能有我的速度快呢?

    快、准、狠是什么?你现在知道了?我把头埋在你的腰间嚎啕大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想是真的需要一个怀抱好好地哭一场,就是这样。你是吓傻了脸都吓白了举着双手不敢动。我不管不顾就是哭着。我把你抱着,抱得紧紧的,你根本就不敢动。半天你才小心地说了一句话,是倒吸冷气说的:“你轻点成吗?你弄疼我了!”

    我知道我抱你抱得太紧了。你不敢说但是后来是真的忍不住了。我抬起头在小雨中仰面看着你。你真的很像小影,真的很像很像,我在那一瞬间看到的真的是小影——真的,在那个瞬间我脑子没有小影的名字,但是下意识我知道这就是我最爱的女孩,她后来离开我了——但是怎么离开的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因为我这么多年都习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去想就下意识地压制自己。

    你傻傻地举着两只手呆呆地看着我:“小庄哥哥,咱们回去好吗?”

    你知道吗?你说话的声音真的跟她一模一样,你们真的简直就是一个人,真的——我不骗你,你在电话里面小心问我能不能把小影的照片传给你,我当时没有说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去照照镜子,把自己的长发甩在脑海戴上那个蓝色棒球帽——就是小影了。真的,我不骗你。电话里面不说是我不敢说,一个是怕你生气,一个是自己的心口会疼,因为我刚刚写完小影睡去的那个段落。你照镜子看到的,就是小影。你们其实,真的是老天安排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都让我碰见了。

    ——所以,你一说话我就下意识地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你,把你抱在我的怀里——我真的不是想起来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你,把你抱得紧紧的。你傻了,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真的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紧接着就是吻你。我的鼻涕眼泪和着小雨流了你一脸。你傻傻地睁大眼真的是傻了。

    ——你的初吻就是被我这么夺去了。你傻了,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推我也推不开——你怎么可能有我的力气大呢?你就咬我,但是你觉得我怕疼吗?我松开你是因为我自己也喘不过来气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就挨上了。

    但是没有打醒我。

    “流氓!你太过分了!”你挣开我调头就跑。但是又被我一把拉住了,我把你抱紧,紧紧的,吻你。——我说实话,小影的名字当时真的没有在我的脑子中间出现。真的。我只是下意识地吻你。你死命地推我踢我咬我——但是你觉得我会疼吗?你都急哭了,但是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呜呜地哭。但是我还是死命吻你,我不敢放手,我怕一放手你就消失了。在雨中我就那么抱紧你吻你。当我放开你喘气的时候你真的生气了。

    “够了!”你大哭着喊,“你还想怎么样?!”

    你大哭着喊,脸上化过的妆都变得稀里哗啦的——雨水你的泪水还有我的泪水口水还有鼻涕。我还是那么看着你马上又要扑过去抱住你的架势——丫头,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在那个时候会那样?因为我怕你——我怕我的梦就这么消失了——小影的名字真的是没有在我的脑子里面闪现,我已经学会不闪现了,但是真的是下意识的,我知道面前就是我最爱的女孩,我失去过她一次我再也不能失去她。

    “你不就想耍流氓吗?!”你哭着大喊,你全身还有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你啪的撕开自己的对襟小褂露出粉色的吊带衫当然也湿透了。你哭着大喊:“我也打不过你!我也喊不来人!你不就是想耍流氓吗?!那你跟我装那么多天干什么啊?!——来啊!我怕你了!我都听你的!我不告你!只求你别杀我!我才19岁!让我活下去!我想我妈妈了……”

    雨水打在你的身上头上脸上。你哭着,靓丽的脸扭曲着。你就那么在雨中撕开自己的对襟小褂大哭着委屈地伤心地大哭着——你对我的信任一下子都被我的疯狂撕破了,彻底地撕破了。雨水打在你的身上头上脸上。你哭着,靓丽的脸扭曲着。——我一下子醒了,真的醒了。我傻了——我操!我干了什么事情!脑子蒙了真的蒙了。我傻了真的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来啊!你还装什么啊?!”你哭着大喊,“只求你不要杀我!我不会告你的!只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不好啊?!”

    你委屈地哭着蹲下了,你害怕你寒冷你恐惧。而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我知道自己闯祸了。我傻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拉你。你吓坏了先是躲但是随即不敢了,颤抖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你抱着自己被撕坏的对襟小褂努力地在哭泣的脸上挤出笑,非常艰难的笑:“小庄哥哥,我都听你的,只求你不要杀我好吗?我才19岁,我想我妈妈,想我爸爸……我死了他们会伤心的,求求你了,别杀我,我都听你的……”

    我过去拉你。你害怕但是还是努力地在哭泣的脸上挤出点笑,可怜巴巴的笑:“不要杀我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上车。”我毫无表情地说。你就走向车,先走到前面副驾驶的门边,接着你觉得不对——你就乖乖地可怜巴巴地自己又走到后边车门边挤出一点笑:“不要杀我啊?”我真的很内疚——我是喜欢漂亮美眉,但是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但是我还能说什么呢?

    “上车吧。”我叹口气。你就冲我笑笑:“说好了——丫头都听你的,你不杀我好不好?”

    我赶紧把头掉开不敢看你。你就赶紧上车,后座门还给我留着。我走过去——我看见你可怜巴巴地坐在里面哭,但是看我来了就挤出几点笑:“不杀丫头好吗?丫头都听你的?”

    我看不下去了,赶紧把门甩上。我想都不想自己就走到前面上车,赶紧开车,都不敢回头看你。

    “去哪儿啊?”你小心地问不敢得罪我。

    “你家。”

    你很意外。

    “送你回家。”我说。你不敢说话,不知道我又怎么了,就那么小心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在哭。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