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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嘶人嚎,血溅刀飞。河东军、胡骑全在以命博命地拼杀着。
十六万涌上的胡骑,瞬间将本来阵型厚实的八门金锁阵撑成了薄皮大馅的狗不理包子。
两军将士就像无人一晒的草芥,一片接着一片的倒在地上。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真连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祝彪看过系统里就晓得河东军折损了两千多人,而倒在阵中的胡骑人马尸骸更铺满了地面。
“杀杀杀——”
胡骑的十六万骑冲锋也依旧破不开祝彪的中军方阵,车列盾墙枪林箭雨组成了铁壁铜墙,牢牢地将多倍于己的胡骑挡在了方阵外。
将台上人少了很多,因为所有的高手都冲杀了下去。宗师境界的宫无悔也是如此,他现在就想一个救火队,哪里危机了就扑向了哪边。
胡骑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而河东军的长枪大刀兵依旧嚎叫着奋勇厮杀,他们能感觉的到,这一次铁与血的撞击,他们胜了。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这就是河东军的昂扬斗志,在战场上他们无畏无惧!
“嗷嗷嗷——”
胡骑自也有他们的骄傲,屠耆、栾提侯乃至刚脱险的乌维,都期望着大军可以趁着第一战的锐气破开祝彪的阵势。
“弟兄们,随我杀呀——”
河东精骑狠狠撞在了胡骑队列中。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骑战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杀——”
中军方阵的铜墙铁壁露出了四道缺口,100*5排列的具甲铁骑奔涌着从四道缺口中冲出。
“嗬——”
祝振国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破开银环胡将的铠甲没入他的胸膛,似乎是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长枪去势未已,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胡骑小兵地胸膛——
那银环胡将竟是一时没死,双眼凸出,凶恶的眼神怒视向祝振国,眸子里尽是暴虐的凶芒。他手中的兵刃已经落在地上,双手却紧抓住祝振国的长枪。显然这个凶狠的胡将打算绊住祝振国的兵器。可是,也就这么一抓了,祝振国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易地震开胡将的双手,从银环胡将及小兵的胸膛中拔出,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
一道寒芒闪烁,向着祝振国地胸膛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枪,祝振国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硬磕而出,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另一骑将刺来的长矛被远远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又是一名银环胡将,眉目狰狞的正在声嘶力竭地向自己咆哮怒吼。
“哼!”
祝振国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身后一伍骑兵冲刺出来,两杆长枪精准的架住了那胡将的再次挥刺,另外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胸腹部扎去。
胡骑躲闪开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开了他地小腹,顷刻间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一个银环胡将就这么颓然的从马背翻落——
祝振国等镝锋被祝彪分散进各部主将身边做亲卫,祝振国就在杨延彰部里。但厮杀到现在建制已经全乱了,他自己的手下全看不到了,眼前五个骑兵一看就知道是镝锋,却没一个认识。
但他也没必要认识,“杀——”
现在只是杀人的时候。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突然在中军里响起。把手抹脸的祝振国动作一顿。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地马蹄践踏大地,因为马速的逐步提升开始发出震耳的声音,一声声的叩击着大地,沉闷,如盛夏的滚雷。
马蹄所至,扬起一片尘土。
“退开,让路,弟兄们注意让路!”
是玄甲铁骑营,只有这批具甲铁骑才能弄出这般沉重的马蹄声。
几乎同时,胡骑也才觉到了河东军的动静。特别是当河东军散去,一队队刚刚还拼命厮杀的步骑涌向两边,他们的眼睛看的就更清晰了。
这是……具甲铁骑吗?这就是具甲铁骑?!
一支不同于往日影像中汉骑的骑兵,滚滚的冲杀了过来。他们和眼下正厮杀中的对手完全不同,竟然是人马俱包裹着重重的铁甲下,好似一座座铁塔,迎面撞压过来。
当然,二十万胡骑中是有人经历过当初的北陵之战的。可至少八成的人是没有经历过的,他们只多是道听途说。
“这,这……”一个铜环胡将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扑面而来的铁塔,喉咙干涸的像龟裂的大地,鼻孔响起了粗重的吸气声,心跳似乎也一下得了心脏病咚咚的厉害。
不怪胡骑不熟悉具甲铁骑,连北汉自己人又能有几个见识过这种重骑纵横沙场的风采?
在北陵城下那一场大战之前,北平城的虎贲营已经当了几十年的仪仗队式军队了。他们在汉胡两边人的脑海中都只是一群披着重甲的骑兵罢了。绝大多数的人在脑子里想一想披着重甲的骑兵的样子,幽州铁骑、凉州铁骑的形象就鲜活的应现出来了,只觉得不外乎如此。
可真到相碰撞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受到具甲铁骑那特有的磅礴了。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具甲铁骑让胡骑感到无比的震惊,非常的困惑,看起来这些汉骑是绝对的厉害,可是天底下有这样的骑兵吗?
披着厚厚的重甲,连马也是,他们还跑得动吗?能跑多远?速度有多快?就现在这样吗?如果是,放在大草原上,累死他们也赶不上自己啊?
当然,胡骑们也没有忘,他们现在不是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而是在河东军的阵中。
所以,他们惧骇了。
四面出击的具甲铁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所有胡骑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眼睛里映现的就是一具具的铁甲怪兽,不管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兵,都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重甲中。连骑兵与战马地头部都被冰冷地铁面所覆盖,除了眼睛,便什么也不漏了。因为骑兵的手,戴的都是鳞甲式铁手套。
怪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浑身铁衣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长枪更是叫人窒息。什么叫武装到牙齿,这就是!
“射箭,射箭,射箭!”一个金环胡将发怒了,大吼道。
最后一声“射箭”落下,无数的箭枝就疾速的射出,但就是这样又如何呢?所有的胡骑都看到,那些锋锐的箭矢,甚至是精致的破甲箭,射在撞来的怪物们身上就像碰到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弹开,全身包裹在重甲中的具甲铁骑根本不畏惧任何箭矢,甚至是劲弩。
胡骑们目瞪口呆,他们的脊背开始凉气直冒,他们手足开始无措,他们不知道改如何办才好。
屠耆、栾提侯都不然目睹了,那些厮杀在最里面的胡骑,退都无路可退。两军二十多万人纠缠在一起,退,也只能先外面退啊。
围着中军方阵冲杀的胡骑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退已是不可能的,后面的大军太多。只能硬撑么?
100*5队列,也就是五百具甲铁骑。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数目,但五排铁骑滚滚席卷而来的气势,让当面五倍、十倍与之的胡骑都害怕。
他们心中‘雪耻’的激励也不能让他们鼓起勇气跟铁甲怪物拼命。所有的愤怒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绝大多数人想都没想过,见都没见过的恐惧!
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大刀长矛肯定也奈何不了这些铁甲怪兽,下令放箭的金环胡将面色发青,又一点点的由青又转去白。因为他就是督兵进攻祝彪中军的最大胡将。
最终他做出了选择。在具甲铁骑冲入三五十步的时候,满心的恐惧和无措化作了仰天吼出的凄厉,胡将发狂的疾驰着战马,举起手中的铁骨朵,带着牙兵向具甲铁骑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明白——自己退无可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具甲铁骑的战马速度提到了最高,高速疾驰的他们要将一切碾压,要将所有的胡狗磨碎。
在无数胡骑恐惧的眼光中,冲锋的金环胡将被李延一刀换一骨朵的一击砍落马下,而他生生受了一骨朵的右肩,除了护肩狮面变了些形外似乎再一点变化都没有出现。百骑一排的具甲铁骑终于突进了胡骑当中,祝彪再次看到了当年北陵城一战的场景。
滚滚的具甲铁骑像是一个血肉辊碾,轱辘辘的,轱辘辘的,将挡在面前的所有胡骑碾成了一张鲜红的薄纸。
前后相隔三丈,左右间隔一丈,五百骑就是铁做的篾子,大力的刷在了胡骑的血肉上。
不用去考虑敌人的兵刃,只需要用长枪捅穿面前的一切,一具具尸体落地,旋即被沉重的马蹄踏成肉泥。
因为来不及避闪,具甲铁骑甚至于不少胡骑直接迎面撞上,一方瘁然倒地,另一方身子摇晃了点,座下战马‘昂昂’的嘶鸣了两声。
当长枪贯穿了胡骑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终不堪重负的抛弃地上时,也不用担心,抽出马鞍边的锋刀,都不需要做出劈砍的动作,只需要横着放在马背上,牢牢的握住,就可以在胡骑当中饱饮无数鲜血。
高速冲驰的速度本就赋予了具甲铁骑横扫一切的力量。更况且他们在祝彪麾下,有20的兵种增幅,还有战力+10,士气+10,速度+10、耐力+10的名将光环,也是胡骑的统帅屠耆等人都薄有声名,算在这个时空里也是草原上的名将,跟祝彪的名头对消了,否则胡骑还会有战力-5,士气-15的效用呢。最后重要的一点是,一开始时祝彪就开启上了‘铁骑冲锋’,这一战力直接+50的逆天技战术。
所以,现今的玄甲铁骑营战力比当初的虎贲营犹要强过许多,每一个具甲铁骑就是一堵活动的铁壁,轻松的就可以将那些纷乱的胡骑一个个挤压到爆。如烂番茄一样,挤压到爆!
否则决战乌维驮的时候,祝彪又怎么就凭两千具甲和祝忠本部,便横扫了整个胡营后军。
“挡者披靡,挡者披靡!”宫无悔也算见识了几十万人大战的场面了,但看到具甲铁骑横冲直撞的样子,也只能兴奋到拍手顿足大叫来舒缓内心的激动。
这根一般的骑兵冲锋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势若破竹,所向披靡。就好比装甲部队与步军,感观不能相提并论的。自然刺激上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任何结果都是有代价和牺牲的,外人眼中挡者披靡,所向无敌的具甲铁骑,虽是真的铁流滚滚无可阻挡,可牺牲折损却也并不缺少。
被逼上绝路的胡骑绝大部分是倒在了具甲铁骑的刀枪下,可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就是死也敢飞身扑上,任凭刀枪贯穿自己的身体,撞、拽,也要拉下马一个具甲铁骑来。
更有一些武勇的胡人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打不透具甲铁骑披挂的重甲,却能硬生生的将铁甲里的人震死。
“嗖——”一支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带着破空的啸声钉在李延的胸甲上,撞得他胸口为之一闷。箭簇磕上甲衣,发出‘当啷’的一声锐响,没有被弹开,而是没进了一指深扎在铠甲上。
李延顺着来箭方向朝前一看,重重叠叠的胡骑影儿里,一银环胡将手持一口半人高的大弓,又一支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嗖——”
“嗖——”
“嗖——”
李延再挨了两箭,两箭都扎进了铁甲上,但他还回去的一箭也结果了那银环胡将,利箭带着胡将的身子都飞出了马鞍。但胡将射来的同样势大力沉的两箭,射在他身上,却恍如风吹起的沙粒,没有半分用。
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排排具甲铁骑用过,一颗缀着金环的脑袋被深深的踩进了冬日的冻土中,后灵盖上被踏出一个大洞,脑髓像浇了辣椒油的豆腐汁一样往外冒着,整个上半身更是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铜环、银环胡将们到处乱喊乱叫,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是具甲铁骑以横扫一切的姿势出现在他们面前,刀枪不入的重甲已经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在亲眼目睹前面无数同伴被马枪剌成肉串,被铁骑撞成烂番茄后,只要没有丧失理智,胡骑都知道自己硬撑下去的下场。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跟河东军的这些铁甲怪兽拼命,而是如何立即逃离战场,河东军的重甲骑兵固然厉害,但这些来自单于王庭的胡骑们则都清楚,速度上对方是却绝对撵不上他们的。
“不许退,不许退,违令者杀,违令者杀!………”
一个银环胡将咆哮着大喊,他不相信自己万骑就这么的败了,他不相信!
他们可是龙城的宿卫军,宿卫军。一支万骑啊,就被五百铁骑兵给冲散了?
这让一直骄傲的他如何能够忍受!
不顾牙兵的苦劝,胡将驱马上前,带着牙兵拦住了一队正在退去的胡骑,在那些胡骑愕然的目光下,挥刀砍下了一个铜环胡将的脑袋,然后满脸杀气的用刀锋指着这群归属于自己手下的‘逃兵’,再将刀锋一指那些河东军的铁甲怪兽,怒喝道:“大草原上没有逃跑的勇士!拿起你们的刀枪,给我杀回去,同汉狗决一死战!”
可是,那些逃兵谁都没动,一个个犹豫又吃惊的望着胡将,眼神就像看见了疯子一样。这些人实在是被具甲铁骑的强横给吓着了。
“呜~呜~呜……”
号角声由高转低,屠耆发出了撤退的号令。
“呜呜呜……”号角声激昂而急促,这是汉军全力进攻的号令。
“大帅,胡狗要退了!”
“他们不退也不行!”
最里面的胡骑建制、序列都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混乱眼看都要波及中圈,攻势戛然而止。不退还能如何?
绿色旗帜在将台吊斗上升起,‘薄皮’立刻破碎开,滚滚黑褐色的洪流从红色的堤坝间奔腾涌流去。
河东军现在还没胃口一下吞吃二十万胡骑,在屠耆等挥兵向外冲的时候,‘绿灯行’,八门金锁阵立刻放开了生门。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朔风,续续散去。
屠耆健壮的身躯立在河水岸畔,目光看着对岸,久久不动一动。
今日之战的每一丝细节都被他牢牢的记在心底,他正在用心的去品味揣摩。
激荡的河水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花。
“主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身边的一声旧音将屠耆拉回了现实。说话人是他的亲将。
“大军伤亡如何?”
“主人,清点数目……共折损了……,近三万骑。”
屠耆不置一语,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亲将给他带来的数额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还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