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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中,两万宋军步甲,喊着整齐的口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紧急排列着军阵,或是说军列。
“杀——冲进去,踏阵破敌。”全州军骑都尉高叫着。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一步步逼到止步,那就完蛋大吉了。所以,这个骑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决死冲锋,用自己手下五千不到的骑兵冲击后背露出来的四万宋军的大阵。
必须要一战定胜负啊!
“哦——哦——”四五千全州骑兵策马飞驰着。一双双冰寒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宋军,注视着宋军阵营中那六十个高耸着的霹雳车。
火焰在他们心底燃烧,火焰在他们的眼睛中炙热。
“弓弩手射击——”看着奔涌而来的全州骑兵,曲毋僮冷冷的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身边的传令兵一打令旗,阵后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即安定了下来。
“弓弩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千余名劲弩兵夹杂着步弓手从宋军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步弓手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微微一瞄,箭矢如雨样射出。
实在太急迫了,他们已经用不着去等军校的指令了。等指令,全州的骑兵就已经杀到眼前了。
“射——”
劲弩兵也扣动了弩机,飞射出去的弩矢贯穿了一具具血肉,可是之后呢?上弦缓慢的弩兵已经作废了。
临阵不过三箭,这说的还是弓兵。而弩兵,一锤子买卖就是了。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黑云。齐射乱掉了,一千来步弓手速度有快有慢,现在就是能多快便多快。
于是齐射就变成了散射。致命的雨点依旧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全州骑兵头上罩落下来。惨烈地嚎叫声冲霄而起,好在全州骑兵装备相当完善,一顶顶小皮盾虽然不能保万无一失,却也阻挡了不少的杀机。
一轮的齐射,一轮的散射,狂乱地马蹄声杀到眼前了。
“步弓手后退三十步抛射!”
“长枪兵,上前——”
“重盾兵、刀牌手顶住——”
命令不断地从曲毋僮口中涌出。沉重地脚步声中,超过两千名长枪兵迅速涌上,连带着上千的重盾兵、刀牌手。
如果是百战精锐,敌军骑兵冲锋的时间虽短暂,可一根根锋锐的长枪高高竖起,呈45度斜角直刺前方,依旧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交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之林。上千面厚实的盾牌隐匿其中,也能为这片锋锐的枪林披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但是可惜,曲毋僮带出来的这支宋军,新兵老兵交杂,老军俘兵交集,素质严重的参差不齐,他是做出了指令,手下部队却根本无法迅速精准的做到位。
就是那后退的步弓手,他们后退的步数也绝不是只有三十步。
全州骑兵阵中,骑都尉的眼睛中里悠然掠过一抹冷色,宋军的布置绝对不能让他们调整完好。一勒马缰斜斜的切向骑阵侧方,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挥,第一波冲锋即将迈入高潮。
长枪兵对阵骑兵,但全州骑兵可不是塞外胡虏,他们的装备精良,训练也有素,尤其是前部撞阵的尖兵,骁勇无畏,个个还都披挂着精良的细甲。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兑杀,尤其是两军相撞的第一刹那。长枪兵的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敌人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两军将士就像夏收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似乎连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数百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数千骑兵的冲锋杀的宋军盾墙枪林不住的后退,一个接着一个缺口被撞阵的尖兵给打开。前锋队伍的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下来了,马背上的战士依旧在嗷嗷直叫,他们感觉得到在这场血肉与钢铁的碰撞中,自己取胜了。但是他们已经无力继续杀进、切入了。
怎么办?
左右散开,给后方的续队闪开路。
当然,前排的倒下,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的,就不存在让路了。而且这样的还不少。所有的战争,两军的第一次碰撞总是那么惨烈的。眼下的四五千骑是全州军的精锐,他们或许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训练有素久受‘国恩’的他们在战场上从无畏惧!
“嗷嗷嗷——”
骑兵自有他们的骄傲,看到前军冲击已占到优势,后续的骑兵叫嚎声就更高更响亮了,士气也更旺盛了。血色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狠狠地拍击在宋军盾甲兵、长枪兵凝聚起的这道薄弱的堤坝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了上去,前后相连绵绵无尽……
“弟兄们,随我杀呀——”
散到宋军两翼的全州骑兵,在经过短时间的整顿之后,数百骑兵宛如两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宋军的两肋。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骑兵与步军优势一次狠狠的碰撞。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战争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huā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嗬——”
全州军骑都尉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般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地没入一名宋军军司马的胸膛,似乎是枪头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但长枪的去势未衰,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宋军大刀兵地胸膛——
那宋军司马地双眼猛的一凸,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骑都尉,眸子里凶芒毕露,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长枪。他想就这样始终的抓着,但现实是骨感的,生机断绝的他也只能这么一抓罢了,骑都尉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而易举地从那宋军司马的胸膛中拔出,也是从军司马背后那名大刀兵的胸膛拔出来,枪尖带起一道血色的浪huā。
“咻!”乱军中一道寒芒闪烁,向着骑都尉地胸膛射来。
“叮——”
及时收枪,骑都尉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的将冷箭硬磕而出。再接着火速往右下挡去,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音中,另一宋军军官刺来的长枪被他远远的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一员宋军步将眉目狰狞正在声嘶力竭地冲他怒吼。
“哼!”
骑都尉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身后几名亲兵冲刺而出,两杆长枪精准的架住了那宋军步将的再次挥刺,另外的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步将胸腹部扎去。
那宋军步将尽力躲闪开了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瓜一样剥开了那他地小腹,顷刻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人也颓然的倒地。
“杀——”
……
……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清风,续续传送进鼎山县城。
韩濬挺拔的身形站在鼎山西关的校场上,神色肃穆的聆听着声音,虽然眼睛不能亲见,却不耽误他用心去聆听——
那阵阵厮杀声的每一丝变化都被他细细的记在心底,用心的去品味揣摩。城外宋军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了,韩濬知道那是宋军的局势越来越急了,厮杀声中还出现了混杂,是杀到霹雳车那些大型器械哪里了吗?
嚣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传到耳边的声音也越来清晰,韩濬一直来板着的面容越来越见柔软。
他登上了西城门楼,激荡的护城河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huā。
“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长长的一声通禀声拉回了韩濬的心思,来者是一名斥候。
“战况如何?”
“禀将军,北门外之战宋军已经混乱,我军胜算将定。”
韩濬不置一语,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不然这些日子里刺史大人的谋算岂不是就白费了?
“击鼓!全军出击——”
韩濬猛的下令道,目光炯炯的看着校场里肃立的八千精锐。
宋军的斥候并没有正确的查探到鼎山县城内的全州军兵力,那不是一个营头五六千人,而是整整两个营头一万两千人。
“杀啊……”奔涌的呼杀声从西城门响起。八千全州军奔出鼎山县城去,从西往北,侧击宋军前军的左翼。一记重重的左勾拳,要掉了曲毋僮辛苦维持着的军阵的老命。何况,在宋军前部的右侧,两千全州军的虚张声势给牵制住了宋军一只手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