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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抓到了俩胡人舌头……”
就在祝彪率军疾驰九原去的时候,李辉祖绝笔中提到的试机突围的‘部分骑军’也终于看到了北汉的疆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然太平了。身后的追兵不说,单是这前头就已经出现过不止一股的胡骑。
灰头土脸,烂袍污甲,云峥眼下哪还有半点‘英姿’可言。但是一同杀出来的虎牙将军盛腾芳重伤,他就是眼下这支三千骑不到的汉军中官职最高的一个。
一流上阶的身手,弓马娴熟,杀伐决断,性格孤傲,云峥若单是在王都的那个贵胄公子哥圈内,那绝对绝的是顶尖人物。但是在百万军中的厮杀战场上,若不是他有幸遇上了盛腾芳,若不是他身边始终跟随者忠心耿耿的家将,这颗当处于祝彪齐名并重的小将也已经命丧当场了。
“问出来了什么没?”
“胡狗已经杀到北陵了,都是新跟着乌稽老贼过来的生力军,总兵力有三万多 ”
“处理了!这消息烂你肚里,吩咐你手下的人谁也不许露出去。”云峥都不想说什么了。十倍于己的胡狗生力军,如果让自己这伙儿刚刚逃出生天的人知道,仅存的一点信心怕也会失掉吧?
来人明白的点点头,下去处理。云峥身边的家将头子低声道:“公子,此地不能久留。连口水喝的都没,要休息也需寻个水源之的啊!”而且既然这里都有胡骑的射雕儿出现,那相比胡骑也不远了。不管这股胡骑是大股还是小队。
现在全军上下都疲惫不堪,要不说多,就是只有一千胡骑,靠着骑射也能一路杀绝了自己这队人马。不恢复战力前,遇上胡骑兵马绝大的不妙。
云峥没有作声,他自然知道眼下的危局。但兵马才刚刚落脚,这时候实在不是叫起的时候,至少也该到半个时辰后。
正苦恼中,又有一人高声报道:“云将军!寻到了几个溃兵!”
却是军中正规的镝锋。
云峥扭头看去,一个战袍都成了褐色的镝锋将领,正领着部下带着几个汉子过来。到了云峥跟前,那几人见了军礼,个个如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
两天的逃亡路上这样的小队伍云峥见过不止一次,草原上若把这些零散的溃兵召集起来,人数绝对远远超过自己这三千骑。”你们是那一部的?”
有一个抬起头来,看着云峥年轻的面容,试探的道:“您是羽林卫的屯军校办……云将军?”
“是我!”
“禀将军,小的也是羽林卫的,是越骑校尉唐翱唐将军麾下队率。他是金吾卫的骑兵都伯,这俩是小人属下,那个是他手下的,最后大个是延东军的擎旗。”
六个人,五个是王都禁军。这结果让云峥心里一阵难言。
溃兵,能逃出生天的溃兵,你不能说他们没有力战过,但对比战死沙场的人,溃兵的战斗意志总是差了一等。而一个小队里禁军与边军对比引,也不能不让禁军感到丢脸。
但是云峥又不能骂,他自己不也是没选择战死殉国么,大哥那有资格说二哥,五十步又凭什么去笑百步呢?
大半个时辰后,依旧是人疲马累的汉军强打起精神往东南方开去。心知胡骑已经入了北陵的云峥不敢拉着队伍往南路撞,他就打算往东南走,撇开最危险的正南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东南方向有一条河,到了那里至少能解决人马饮水的问题。
而有了水源,头盔就是现成的器皿,至少都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被围在柏平山上的两天,就是缺水。
山下的河流被胡骑占据,两次取水都爆发了好一场血战。那铁桶里打出来的水有的都被血染红了。
谁都没想过会因为一个荒草而败了全军性命,被围之后,粮草并不短缺。李正芳的后军固然携带着五千辆粮车,可那也只是全军半月的口粮而已,前途二十多万汉军行进时自带的也有半月粮草。
水源才是汉军被围之初的最大危险。直到胡骑放火烧山,那天的黄昏前,无数汉军还正在山上辛辛苦苦的挖着水井。
人可以两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喝水。在逃亡路上,每一个水泽都是胡骑的重点监测所在,云峥不敢领兵去,怕自投罗网。两天里因为一个水字掉队了多少人?冲出重围的七千多骑,一半都没剩下。他娘的老天爷干阴天刮风,就是不下雪!
往东南走了十多里,一条银色的大河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你说河面上有冰冰,马血都喝了的人害怕冰冰吗?
这一刻,云峥直接就感觉到队伍的精神面貌为之一盛。
袅袅炊烟在河畔升起,刀砍斧剁,河畔两侧的冰冰已经全裂开了。头盔在这一刻真的就成了行军‘锅’了。
但总算他们脑袋还没昏掉,所有人马都是到了对岸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规模埋锅造饭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在炊烟升起的同时,云峥就带着军中高手和以及家将,想法能不能将桥给拆掉。但石灰糯米浆砌成的坚固桥墩,和石梁青砖砌成的桥面无情告诉他,这个短时间完成这个愿望是想都不要想。
热腾腾的汤汁下肚,云峥索性忘掉了烦恼,享受起近日来第一次的正餐。这么粗糙的食物,放在往日他只是强忍着吃下而已,但历经了惨败和生死的磨砺,他现在吃的是那么香甜。
接着这个地方,这个水源,汉军人马都进行着休整。行踪暴露也就暴露了,管他个球!
—— ———分割饯— ——一怀远郡,梅溪。
一整天没接到李义荣的消息,李懋忠沉不住气了。他一边命令猖重部队往新昌转移,自己点起战兵直直向北行去。
欲汇合了谢强的队伍再往北面打探!
但是当他军伍还没走过梅溪地界时,军中的斥候队长就带队归来,慌慌张张的向他报告。前方至多四五里地,彭明谢强部残部,约三四百人正在向南逃窜。后头还跟着大队的胡骑追杀过来,眨眼就到,事态紧急!
是退,还是接应?
“憋忠,可不能退啊!咱们主力都是怀远的父老乡亲,谁跟谁也不见外,你现在一退人心就散了!”边上一看这至少也是半百的老人悄声说道。
“冲上去,干他娘的!竟然跑到咱梅溪来撒野,欺负咱怀远没汉子是不?”队伍里的军侯、都伯全无惧色,人人请缨出战。
“布阵!准备作战!”李懋忠大声的下着命令,一边对那老者道“七叔,我根本就没想过退。他娘的胡狗都跑来梅溪了,谢强的人马也败了,彭明肯定是丢了,那大哥的清水呢?一天没消息了啊!”
李懋忠眼中已经泛起了红光。
士卒们闻声而动,载在马车上的拒马枪立刻被抬了出来,分成三段布于阵前正面及两侧,野生防止胡骑迂回。重盾兵麻利的窜到最前头,稍后是燕尾盾,这份量虽然比重盾轻一些,腰间却也跟重盾兵一样只配了一把短刀。稍后是长枪兵,分作五列,俯下身坐于地上,将枪头上挑从燕尾盾上,从留口上,正对准前方。
大刀重斧兵将武器插在【地面】顺手的位置,梭枪、短斧已拿在了右手,最后刀盾兵和持长弓的步弓手殿后。
阵列只面前方,因为李懋忠相信,谢强退到自己这里后,会为自己补防背面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一部的编制,兵力有限,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新兵们虽慌不乱,老兵们面已经松,李懋忠颇为满意。一年的训练下来,成果还是显著的。不过这阵虽然结起,但只是表面功夫,是骡子是马,还得等到开战后才见分晓。
李懋忠紧攥着手中那把内廷赐下的大刀,怀远攻略功劳显赫,兵部也留下了他们的名头,更赐下了兵甲。他心里难以平静,李义荣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这让他心头实在冷静不下来,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拼杀了。
“来了。”李懋忠口中的七叔望着前方荡起的尘土,眼睛里赫然也是寒光凌厉。
目视着前方,只贝一彪败军狼狈奔来,从服色装备看必是彭明谢强部众无疑。
“李二哥,俺家司马折在胡狗手里了!”当头一个军侯跑来报说。
“着水呢?”
“没消息,自从接到李大哥的撤军命令后,就再没见过一个人从北边跑过来。”
“带着你们人到后面去 ”李懋忠呼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但抬眼再看奔来的胡骑,已然蕴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绝世之意了。
来了!就在两三里地外,大股紧追不放的胡骑呼啸而至。
尘烟大起,蹄声震天。
重新杀回汉地的胡骑,正意气风发时。
那谢强部军侯带人马直接奔到李懋忠部阵后停住,回头见胡骑已经不远,时间紧迫,也不多说“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弓兵先入阵,其余的各自整队,准备做战!”言音落下三百来残兵,动作就行动了起来。二十多残余的步弓手迅速融入李懋忠的阵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