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陡生异变〔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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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芷安整夜未睡,早就精力不支,所以不过心里咒骂几句讨厌鬼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发现居然又已经是深夜了。

    转个身,李雁菡果然在身边,申芷安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些。再怎么样,李雁菡总是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昨晚那些事情,再加上近日来确实十分懈怠,申芷安觉得自己是要好好用功修炼了。

    起身之后小心翼翼地来到院子里,是个上弦月,正是月牙成钩。

    坐定之后,握了那块玉就开始静心修炼。

    这玉果然是个宝贝,周围灵气浓郁,并且五行俱全。申芷安虽然是天生道根,但凡灵气,皆可不分其五行所属而尽数汲取。可是此时灵气中五行齐备,却省去五行相生相转的步骤,修炼起来实在畅快。

    只是申芷安忙于引导灵气,却未能感到手中的那块玉已经开始有了些异样。

    玉上的青绿色已经全数褪尽,正显出羊脂玉的细腻和柔白来。可是那若凝脂的白色中居然透出一缕红色来,看着竟像是血丝一般。

    申芷安只觉修炼起来十分畅快,恍如与天地融为一体,心神徜徉驰游于三界之间,竟似万物与己同归。却不知自己现在其实已是命悬一线,朝不保夕。

    却原来那李雁菡醒来时,只觉周遭的气息惹人生厌,让她直泛出恶心来。当下心中一慌,四下一看,申芷安果然已不在身边,而昨天修炼之后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那块玉也不在了。

    急忙起身出来,正好见到申芷安身上血色雾气缭绕,而眉心间更是黑云丛生。心中自然后悔不迭,心道昨日不该一时修行有了突破就得意忘形。可是此时申芷安已然这般,只好按了悔意,想先去找李姑娘,可是却不知她行踪,只好又匆匆去找了师父和大师兄过来。

    可仍是忧心忡忡,李雁菡对着等情形说不上熟悉,可是灵气过于浓郁而引来妖邪之事也是见过的。凡此情形,大多凶险异常,若非修炼之人自行将附体妖邪驱逐,再难有其他方法。

    可是申芷安现在不过炼气期,却还是个五灵根中的异数——天生道根。现在只怕心神还在五行周始之下领悟天道呢,待她回过神来,都不知道已经成什么样子了。

    而师父和大师兄给出的答复也不出李雁菡所料,若要强行驱逐这妖邪,定然会伤及申芷安,可是若不驱逐,又更是无法可寻。

    三人愁眉不展,而那玄阳真人尤为神伤。

    他原本对五灵根的弟子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门中确实人丁稀疏,所以当初有人提出效仿他派允许五灵根弟子入门之时,他也并未反对。后来门中招入两个小女娃来,他却开始有了悔意。

    这两个女娃年纪尚小,正是修炼的好时候,可惜却都是五灵根。何况女子年华易逝,容颜易老,若是修练不成,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大好的年纪。所以自那日见过两人后,常常怀着“若是修炼进度过慢,就趁早让她们下山去吧”这样的念头,更兼着后悔起了当初没有反对那条提议。

    可是现在这个五灵根的弟子修炼进境却如此之快,实在匪夷所思。他刚才查探之时就发现申芷安竟然已经到了筑基期了,而且看样子很快就能到结丹期了。

    只是此时竟然惹了妖邪入体,让他惊喜之中忧虑更甚,可却想不出半点法子,只是急得差点把自己那半尺长的白胡子都捋光了。

    最后终于还是从那着急中漏出些清明,他只道自己不行,可是未必门中人人都不行。尤其是掌门师兄此时已是大乘后期,离飞升仅一步之遥,定然会有什么办法。

    如此一想,心中总算感觉安稳了些。于是交代了两人几句,自己就匆忙赶往主峰去寻掌门师兄了。

    李雁菡这边更是心急,可是现在的她却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只得干着急。心里越急,就越后悔,早知就该把那玉收好的;再不济,也不该睡的那么死,连申芷安出去了都不知道。

    她虽是经历过许多,可是终于失而复得的人,却又像是要失去了。这让她心里如何能接受,只是看着申芷安,恨不得能以身相代。可是又忽的开始后悔这一切了,也许本就不该在这里改变这么多事请。

    心思百般回转,可却都于事无补,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旁边的大师兄见她难过,还只当她因与申芷安一同拜入门中,又是一同修炼,顾着情谊,所以此时十分不好受罢了。因此不过说些不必担心,掌门定会有办法之类的话来安慰罢了。

    李雁菡心里纵然着急,但总归并非真是个小孩子。所以不过略一定神,就止了眼泪。见大师兄仍是好生安慰,也勉强打起精神回应了几句。

    只是眼神始终没能从申芷安身上移开,心里默默期许李姑娘看到她留的讯息后能及时赶来。

    掌门来的很快,只是似乎并不很耐烦。可是却并没有用飞剑,而是不惜耗费精力用了腾云之法。

    还未能落到地上时,大师兄和李雁菡就已经看见了。两人猜想师父身边那人定然就是掌门师伯了,连忙过去迎接。

    只是却听到掌门说道:“玄阳,你要是诓我,我可饶不了你,这世上就是单灵根的天才都没有修炼这么神速的,何况还是个五灵根”。

    “掌门师兄,这话你都说了一路了。我不是说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这真是个难得的弟子,你可千万要救她!”,玄阳真人似乎有些无奈,对于掌门师兄这样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一副年轻人气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可是掌门一见到申芷安,立时就说不出话来了。这可真是天下异事,从未听说过一个五灵根的小孩子修炼起来能聚集这么多灵气的,更不要提还惹来妖邪了,当时就已对玄阳真人的话信了五成。

    上前仔细一查探,发现申芷安的境界居然比玄阳真人说的还要高,已然结出道丹来了。这让他惊讶不已,要知道,这几乎是资质普通之人努力几十乃至上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了。

    便是那极具慧心之人,也还要有不错的天赋,至少也要双灵根吧,才能有望在三十年内结出道丹来。

    可是这孩子才拜入门中几日,竟然就已经能将灵气凝实,结为道丹了。

    这让掌门激动的差点就地设坛祭天了。

    不过激动过后就是就是感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这妖邪在修道之人修炼时入体,这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可寻。他虽是离飞升仅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却是人与仙的区别,此时他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的。

    四人自是更加忧心愁苦,却也只能围在这里,别无他法。

    只是连掌门都还沉浸在申芷安惊世骇俗的修炼速度中,竟然没有注意到那灵气实在浓郁得不正常这一事实。

    却说申芷安这里,她修炼之时只觉心神畅快,似是已经脱了肉身这桎梏。然而并不多时就已然有些疲倦,特别是总觉得空无一物,心里更是怅然若失。因此就想收了心神,散功结束这次的修炼;可是谁知却无法收摄心神,似是自己修炼时灵台失守,已然走火入魔了。

    申芷安这下心中慌乱不已,这事她可没遇过,从前修炼进境缓慢,这种事情那里会发生呢。所以现在只觉慌乱,是半点主意也没有了。

    也不知她慌乱了多久了,突然就听到一声叮铃铃的笑声。

    这笑声十分熟悉,所以到是让申芷安心里安稳了一下。可是还没等心落好,就又悬了起来。

    这是心魔吧……

    申芷安有些迷惑,走火入魔确实会出心魔没错,可是自己的心魔怎么会是那个讨厌鬼?

    那笑声只响了一声就销声匿迹,只是申芷安却觉得自己周围似乎渐渐显出些景色来。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恍如无物,似乎是在这里,又似乎并不在这里。只因这里没有她的躯体,更似乎连她的精气神识都不在这里;然而她却清楚地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这里,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自己的什么在这里。

    周围的景色慢慢成型,竟然是她与李雁菡。

    不,不是她与李雁菡;而是她与申芷安。

    她又看到了那时申芷安救了差点死在马蹄下的她,看到了申芷安看她换好衣服后窘迫着的样子时露出的笑,看到了申芷安指着刚露尖的荷花说那就是你的样子,看到了申芷安拿着纸笔教她读书认字的样子。

    当然,也看到了申芷安随着修为进境的提升而离她越来远远地样子,看到了申芷安的身边围绕着和她一般的天才人物,而自己只能远远望着的样子,还看到了……

    申芷安抱着她的尸体哭泣的样子。

    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些事情自己竟然都还记得这么清楚。

    “啧啧,你对她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嘛,那么久的事情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又是讨厌鬼的声音。

    申芷安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站着。

    “这次可真赔了,你这榆木脑袋瓜里一点有趣的东西都没有”。讨厌鬼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申芷安又些害怕,想要问她干了些什么,可是却又不敢。

    “哼,这么个呆子,雁菡到底喜欢你什么,竟然如此护着你”,讨厌鬼的声音听起来更讨厌了,可是申芷安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来。

    “你不是我的心魔?”,缓了好半天,申芷安才想起来这一茬,她可没听说过心魔还会说话的。

    “心魔你个大头鬼!”,讨厌鬼生气的声音怎么还是那么娇媚,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就是了。

    申芷安还未来得急再问什么,只感觉突然间心神安定,四肢舒泰,却是已经心神收敛了。忙散了功,睁开眼,却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李雁菡。

    还未及说什么,就被李雁菡一把抱住,想说的话立时就全都不知飘到哪去了,只是也伸手抱住了李雁菡,觉得这样分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