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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时,南黎辰的双眸就像阳光下的春水般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你……无条件得告诉我我就听。”冷冰不知不觉脸红了。
“那是当然的。”南黎辰笑着将嘴唇凑到冷冰耳边,“我第一次在雨巷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最强的——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
冷冰脸红不知所措的时候,南黎辰的笑容已经悄悄离开她的耳边。
在这样一个晚风轻拂晚霞摇曳的春天的黄昏,要怎样才能不曲解这句话: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最好的。
就从听到这句话起,冷冰就已默默决定:是你让我相信我很好,我也愿意为了你而变好。
更加自信,不气馁,努力面对所有困难。只为了,你的鼓励,你的肯定。
冷冰猛然睁开了眼睛。阳光刺眼,她不得不抬起手背遮挡。也不知在往事中浑浑噩噩沉迷了多久,太阳晒得她全身都好热。
还没结束!
她……不是最强的么?既然是最强的,就要拿出最强的样子来,哪能轻易说放弃!
她手脚并用得爬起来。虚弱的法阵马上就要消失,她仰头望着天空,任万丈阳光冲破了云层——
“南黎辰!”
她朝天空奋力呼喊,用尽所有力气,就好像他真的能听见。
“南黎辰!”
“南黎辰!南黎辰!南黎辰……”
她喊着,喊着,直到自己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垂下了拢成喇叭状的双手,大口大口得喘气。
是你告诉我,自己的努力最重要,不要依赖别人……那么,是不是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再见到你!
“南……”
冷冰忽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头顶上巨风掀起,她矮下身子,白裙被吹得如同浪花一般流转翻飞。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朝这边飞过来了。
冷冰抬头望去。只见一团蓝色的冷焰冲破了层层云雾,陨星般风驰电掣飞奔而来。
这是!
冰蓝色的鹿角,燃烧着蓝色冰冷火焰的皮毛,御风而行,目如炽电——是妖兽蜚鹿!
冷冰很快看清了骑乘着蜚鹿的人。看清他的脸的瞬间,他已经向她伸出了手。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直到她的手和他握在一起,冷冰迷惘的眼中方才流下清澈的泪。
他的微笑中充满了疼惜和喜悦。
他的临江仙衣上沾满了杀戮,风云,马不停蹄飞奔而来的味道。
他紧紧抱着冷冰就好像失而复得,害怕她忽然从眼前消失。
冷冰被黎辰拉上鹿背的瞬间,原本支撑着她的法阵“砰”的一声,碎裂成晶莹的粉末,随风逝去。
她任由黎辰霸道得把她揉碎在怀中。她任由自己整颗心沉溺在他无边无际的温存里。
“你没事,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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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武府宁静的一天照常开始。乌梅将最后一道点心上了桌,退在一旁侍候。
四个人围坐桌前。夏孤临盯着自己眼前的空盘子,眉头紧锁着好像在思索什么;青玉案捧着碗,仿佛热粥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捂手的;晏清都忽而呆望青玉案,忽而眼神游离,不知所往。
谁都没有动筷子。
武陵春轻咳了一声:“乌梅,去喊黎辰来吃早饭。”
“玫瑰梅已经去叫了好几次……黎辰守在冷冰床边,不肯离开。”
乌梅的话让餐厅的气氛变得更加静默。静得让人不舒服。
武陵春无法,自己先捧了碗。舀了一调羹的汤送进嘴里——味道有点怪。不是怪,是不习惯。黎辰已经五天没进过厨房,这几天的饭食,全是烟花一个人做的。
“冷冰的事,四哥已经在想办法。他不吃不喝守在那里,冷冰就会醒过来么?”武陵春放了碗,再也无心吃第二口。
但是,大哥还好好坐在那里,他也不便先行离席。
这下子,桌子上连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乌梅看到了青玉案的碗里,食物也是纹丝未动。她不由凑上前去,弯下身子在青玉案耳边道:
“青玉姑娘还是吃些吧。你身子才刚恢复,总跟大家一样耗着,怎么受得了……”
她说着伸手碰碰碗壁,已经温了,忙又撤下去,重新盛了碗热腾腾的上来。
青玉案捏着调羹在汤里搅了又搅,搅了又搅。
说也奇怪。夏孤临和武陵春都肯定,封印死灵山时冷冰和青玉案两人消耗的魂魄之力相当,休养三天便可回转,虽一月内不可妄动魂力,但与正常人一般行走饮食,应该是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青玉案已经恢复得神采奕奕,冷冰却……连苏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南歌子已经开始回碧窗梦居中寻找办法。那个里有的,可能还没他存在脑子里的东西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的走廊上。一时间,餐厅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猛得扭头向门外看去。
青玉案已经站了起来。
是小丫鬟纹银,跑得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喘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她惊愕得忘了继续喘下去。因为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沉重,太过希冀,太过热切。
“呃……”她没想过自己会这般引人注意,大家的目光刷刷齐聚在她身上,十二分的不自在。
“何事?”夏孤临平静得问她。可他的眼神分明比其他人的都要在意。
“这个……夏公子,沮末人送来了答谢白萱公子和南公子为他们收服妖兽蜚鹿的信函……”
纹银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封揉得皱皱巴巴的信。大家的目光在她抽出信的瞬间齐齐灰暗。该低头的低了头,该坐下的也落座了。
夏孤临更平静了:“知道了。”接着伸手,接过信,却没马上看。
“你先下去吧。等会儿若是见到应太平跟蜚鹿打了起来,也不必来报。”
纹银诺诺退下。
乌梅看大家都按原样坐着,料想这顿早饭也跟前几顿一样,原封不动得被撤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样呆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帮不上冷冰的忙,可是……却偏偏没有心思仍旧去做自己的事。
一顿早饭吃到邻近中午。乌梅想去厨房告诉烟花,午饭也不必做了。夏孤临不在,青玉案和晏清都都说不想吃。至于武陵春,则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请他赴宴,推托不掉,只好去了。
烟花却在厨房里埋着头专注得忙碌着。她不应该也是担心着冷冰的安危么?还是,她只想这样竭尽全力准备饭菜,等着冷冰醒过来么?
乌梅就这样由她去。过了晌午,青玉案房间的织机又响了起来。南歌子叫她好好休息,可她说闲着无聊,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又花在了织布机上。
她现在做的,是寿桃纹妆花纱。乌梅从未见过她做这种寿字纹寿桃纹的,更何况现在并无人过寿。
乌梅扶着门框停在门口。犹豫再三,她还是敲了敲门框。
“乌梅姐姐……何事?”青玉案站起身,勉强微笑。
“有事。”乌梅迈进门槛,走过来拉了青玉案的手同在织机前坐下,嗔怪道,“只怕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又不会听我的。”
青玉案抱歉得一笑:“我也知道我该好好休息……可是看着冷冰这个样子,怎能不心焦。若是什么都不做,只能每天望着日出日落干等下去,更是叫人难熬。”
乌梅拍拍青玉案的手:“我们大家的心都同青儿一样。只是……除了冷冰,大家也都在担心着青儿。尤其是夏公子,还有我们家公子爷。他们两个,不愿意看到青儿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我希望青儿至少要为了他们两个,好好照顾你自己。”
听着乌梅的话,青玉案脸红了,乌梅也不知,自己在心里反复了好几遍的话怎会在此刻忽然说出来。
其实……这是她的心里话。无论武陵春是要杀谁,还是要保护谁,她都只会支持他的决定,而已。
这样……完全没有自己的主张,好像有点奇怪。
“谢谢你,乌梅姐姐。我会的。”青玉案点点头,呼了口气,握紧乌梅的手道,“乌梅姐姐,这块料子就快完成了,我们一起做完它好吗?”
“做好以后,我们把它送给冷冰,庆祝她的重生?”乌梅冲青玉案眨眨眼睛。
“嗯。”青玉案点点头,毫无精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开心的光彩。两个女子在织机上一上一下配合默契得忙碌了起来。
冷冰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大家都相信着。
两个人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正在兴头上,青玉案却发现丝线不够了。她不顾乌梅劝阻,非要回缀锦楼去取,只在天黑前赶回来就是。
青玉案走到缀锦楼的大门口。手刚刚去摸门环,她却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好像有谁……
她循着那气息向缀锦楼对面望去。“哗”的一声,一团黑色的影子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地的声音很利索,但是姿势过于慵懒。
那男子就好像特意等在这里似的枕着臂靠在墙上。两只朦胧睡眼有意无意得扫过青玉案,吧唧吧唧嘴。
青玉案知道他不是在等她。好多天前他就每天都睡在这里了。这是第一次见他醒,这期间……也很少在武府碰到他。
青玉案先冲他点点头。楚云深呢?愣愣神眨眨眼,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打个招呼而已。楚云深耸耸肩,即刻便走。他睡完觉,忙着找另一个地方睡觉。
慢着……这股气息……好像又……
“等一下。”
青玉案追上去,拦住了楚云深:“能不能进屋一叙?我有话想请问你……”
楚云深还算有精神得点点头。与三番五次无视、拒绝冷冰相比,他对待青玉案的态度可是出人意料的礼貌、爽快。
这是因为……
算了,还是不要解释原因,昏迷中的冷冰做梦都会气醒的。
进厅堂。落座。看茶。楚云深每天都在绣庄外面睡觉,却从未进来看过。厅堂布置得极为精致,想必闺房更甚。博古架上满满的都是珍奇古玩,具体都是什么名目楚云深也不明白,不过那个衔着灵芝的八宝白玉兔子在这里出现倒是——十分有趣。
“什么事?”楚云深的手指在茶几上跳动着,仿佛精神游离在天外。
“……”青玉案仿佛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才说道,“在死灵山,谢谢你。”
什么?这下楚云深又要觉得好笑了。他皱眉道:“死灵山?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