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梦难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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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好梦难圆

    童贯接到了赵柽的信后,陷入了矛盾之中,不得不坐在赵柽的赌桌前,而这局很简单,就两张牌,一张是出兵,同富贵共休戚;另一张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网点点)

    出兵,和谈的局面就会被彻底打破,而且这其中还存在着不确定性,一鼓而下,大败夏军,夺得河南,这是最好的结果,既建新功,又能获得更多的伐辽筹码;不能一战而胜,双方进入相持,甚至失败,结果是西军被牵制在西北,重新进入没完没了的消耗战,而最终结果还将进行谈判,与西夏媾和,自己依然能领兵伐辽。

    不出兵,也有两种结果。赵柽胜了,名震西北,在军中的威望将无人能比,领兵伐辽的只会是他,绝不会是他童贯,自己最多给他打打下手,最可怕的就是他被重立为太子,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如果败了,擦屁股的还得是他,此后无论是战是和,他童贯在军中将是一言九鼎,再无人敢挑衅,伐辽的主将还将是自己,损失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童贯权衡半天,这场赌局自己无论选哪张牌,赵柽胜了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他败了自己的计划才有希望,而最好就是双方现在就罢兵谈判,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自己好及时脱身西北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童贯决定弃权,哪张牌都不选,重新再开一局,而这局将由自己坐庄,再次掌握西北的话语权!

    ......

    赵柽接到赵仁顺利夺得夏州城的消息后,精神大振,立刻按照计划给陕西经略司发去公文,要求童贯配合自己作战,共同出兵,夺取河南之地。

    可时间又过去了三天,陕西方面音信全无,赵柽却收到了黄经臣转来京城顺子的飞鸽传书,主要内容是:童贯上书请求罢兵停战与西夏和谈,经过廷议,宰执们支持了童贯的意见,拟以蔡攸为正使,自己和童贯为副使共同负责此事,合议的基调也已经认定,现在只等皇上的批准。

    赵柽看罢大惊,按照他的想法,现在自己地也耕了,种子也撒了,就等着收割了,此时跟童贯说庄稼熟了,咱们一起收吧,最后咱们平分收获,这一半的收成就跟白捡一样,他没有理由拒绝,可他却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人家看不上他这点东西,而是连地带庄稼都想要喽,来个名利双收,这没**的家伙太狠啦!

    而此次所拟合议,也就是谈判底线,也是以宋、夏前次达成的‘合议’为基础的,上次的合议内容在赵柽看来大体上可以归纳为以下六条:夏主对宋称臣,奉正朔(按指循奉宋朝所颁历法);宋帝册封元昊为夏国主,并承认西夏现有领土;宋岁赐夏银七万二千两,绵帛十五万三千匹,茶三万斤。//--全文字)总数为二十五万五千两、匹、斤;置榷场于保安军及高平砦,但不通青盐;双方以前所俘军民各不归还,今后如有边人逃亡,不得越界追逐;两国边境划中为界,界内听筑城堡。

    六条主要内容,除了第四条对双方有利,西夏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尤其是第三条宋朝付出了较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换取了什么呢?西夏对宋称臣,奉正朔,而这点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和价值,因为西夏名义上虽然对宋称臣,但他们在实际上照样称帝,国号大夏,设置州郡,“自置官属”,一切同宋朝几乎没有差别。正如宋臣韩琦、范仲淹所指出:“所获者大利,所屈者虚称”,“元昊帝其国中自若也。

    “唉,天不眷我啊!”赵柽长叹一声,从这段情报中,他已经琢磨出来味儿了,一是自己挡了人家的财路;二是出头的椽子要先烂,自己这个亲王风头太盛,惹得某些人也不高兴了。

    如果此战真如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这将是宋朝开国之后继灭北汉、平南唐之后的最大胜利。朝中不乏有远见的人,如何不知道现在形势有利于宋,即使是有限的胜利也将使己方在谈判中取得主动,获得利益,但胜利的结果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此战胜利的结果让士人们担心的是皇权将再度兴起,相权被打压,‘与士人共治天下’成为空话,这些都是那些文官士子们不愿看到的,他们希望的是将皇上圈禁在自己的思想之内,让他按照自己的模式去做事,而不希望出现一个声望和地位他们无法可比的强势皇族。不提那些先朝故臣,就像童贯、蔡京等积极支持攻夏的那些人,他们谋划用兵也已经二十年了,取得的成绩却不及自己这个仅主政河东一年的毛头皇子,脸让他们往哪放啊,以后如何在皇上面前直起腰来,士人们的话语权将被大大的削弱。

    此时如果自己坚持要打,结果将是与整个士人集团作对,此后的路将更加艰难;不打,他有些舍不得将要到手的胜利,更无法放弃远在夏州,孤立无援的兄弟们,一旦开始和谈,他们最好的结果便是成为夏军的俘虏被遣送回国,战败的屈辱将伴随他们终老,人生将彻底被改变,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也是自己无法承受之痛。

    “姜还是老的辣!”一封含沙射影的奏章就能把自己将要到手的胜利葬送,童贯对人性真是琢磨透了,自己不得不甘败下风,赵柽忽然身上有种无力感,自己的梦想就是不想屈辱的历史重演,自己不愿去五国城遭罪,可实现自己的这个‘小小’梦想怎么就这么难呢?

    “二爷,你看这个漂亮吗?”赵柽在屋里一坐半天,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时赵信进屋点亮了蜡烛,放下手中的一对儿泥娃娃问道。

    “好看,怎么还你还有工夫摆弄这个?”赵柽抓起一个端详了下说道,这泥娃娃正是两年前自己在大相国寺庙会上给赵信买的‘摩侯罗’,只是现在又换上了身新衣服,不再是去年的文士衫,变成了身戎装,同样桌上的那个儿也脱下裙装、背子,同样穿上了盔甲。

    “二爷你都过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赵信没有看到王爷脸上的忧色,笑着问道。

    “七月七日啊,日子我还记不得吗!”赵柽有些好笑,自己现在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年月日。

    “七月七是什么日子啊?”赵信又问道。

    “什么日子?”赵柽略一思索,在案几上击了一掌道:“今天是七夕,乞巧节!”这个日子传说是牵牛、织女相会之夜,在宋朝却包含了众多的意义,称作妇女节更加合适,可在现代却被包装成了中国的情人节。

    七夕,又叫乞巧节,宋朝的人们把七夕当作值得庆祝的良宵,妇女把这一天作为自己的节日。她们在这天晚上向织女乞巧,乞求神灵给她们以灵巧和智慧,美貌和幸福,人们还在这个节日乞求上天给他们子女,乞求繁衍。

    “二爷总算还记得,没有忙糊涂!”赵信抢过王爷手中的摩侯罗小心的放进用红珊瑚雕刻的彩妆栏座,又用红纱碧笼做的罩子小心盖好,在京城,禁中及贵家与士庶拿摩侯罗作为七夕陪供时物,是节日必备之物。但这对摩侯罗说是泥的,其实身上大部是金银所造,鼻眼镶的都是宝石、翡翠,手脚是象牙雕制,价值上千贯。

    “唉,虽然今天是乞巧节,却不能像在京城中那样热闹了,不过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回京了!”赵柽长叹了口气,看看赵信苦笑着说道,过去过节府中在都会在院中搭起乞巧楼,铺陈着摩侯罗、花瓜、酒菜、笔砚、针线,女子的巧工,然后焚香列拜‘乞巧’。

    “二爷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不高兴啊!”赵信这时才猛然发现王爷脸色不大好,眉目间隐隐看出包含的戾气,这是王爷发狠的前兆,他小心地问道。

    “没事儿,大不了我还当个闲散王爷,种菜、养花、倒腾点小买卖,归隐山林做个寓公也是快活一生,今天过节咱们不说那些烦心事儿!”赵柽摆摆手,拉着赵信到了院子里。

    这时日落西山,天黑了下来,已经可见点点繁星,浩瀚的银河横亘在空中,赵柽吩咐人在院子中摆下供桌,凑了几样水果,铺上酒菜,叫过见喜等几个亲信之人,喝了几杯酒,算是个过节的意思。

    ‘咚、咚...’远远的营中更鼓声响,已经到了亥时,赵柽猛然从沉思中惊醒,院子里只剩下他和赵信二人,见喜不知何时带人出去了,赵信打着灯笼不知道在院子的角落中寻找着什么。

    “赵信,你在找什么呢?”赵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突然问道。

    “啊...二爷你吓死我了!”赵信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正撞到王爷的怀里,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

    “真的吗?”赵柽伸手将险些摔倒的赵信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二爷,黄大官的急信!”突然门被推开了,见喜嚷嚷着闯了进来。

    “嗯,念吧!”赵柽急忙松开赵信,瞪了见喜一眼,暗怪这小子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