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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是仲春天气,卯时初天已大亮,小睡了片刻的赵柽本能的醒来,将毯子轻轻的给赵信盖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队长”哨兵举手敬礼说道。
“有什么情况吗?”赵柽回礼问道。
“队长,只有些野猪,野兔出没,一个人影也没发现”哨兵笑笑说道,好像对此还挺失望。
“赵仁他们回来了吗?”赵柽又问道。
“报告队长,他们还没有消息”哨兵答道。
“嗯”赵柽点点头,独自向营地中的水潭走去。
清晨的春天已是一片生机盎然,枯黄中夹杂着片片新绿,一层薄雾笼罩在营地的上空,蜿蜒的小河穿过整个荒原,滋养着两岸的生命,清新的空气,初升的旭日让人陶醉,如果不是盗匪捣乱,现在这里应该是人喊马嘶,骏马奔腾的热闹景象,现在却荒芜人烟,野兽肆行。
赵柽来的河边,解下头巾蹲下身撩起水洗了把脸,捧了点河水漱了口,用头巾擦干手脸后,顺手系在脖子上,如果换成红色的,倒像前世童年的红领巾。
“赵仁他们不会遇到危险吧?”赵柽在潭边找了块巨石坐下,他虽然面色看着平静,心中却一直对另一路人马担心。赵仁他们毕竟还是头一次独自外出执行任务,又是跟踪横行数州的悍匪,一个不慎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如果他们行动暴露,必然惊动盗匪,那么他们骑马远遁,或是恼羞成怒追杀过来,自己如何应对,赵柽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思索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赵信,二爷独自在那边不会有事吧?”赵礼远远的看着潭边的王爷问寻找赵柽的赵信。
“没事的,不要打扰他,这几日他一直谋划着剿匪的事情,现在让他轻松片刻吧”赵信看到王爷没事松口气说道。
“唉,二爷还是个孩子,却要事事操心,一年从头忙到尾,难得清闲,让人看着都心疼”赵礼叹口气说道,“惜福,庆福你们两个人跟着王爷,其他人散开警戒,保护好王爷。”他又吩咐伙里的几个人道。
虽然没有赵柽吩咐,各伙的人在伙长的指挥下劈柴生火,烧水做饭,擦拭武器,勘察周围的地形,一切都有条不紊,井井有条,这些日子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一个军人初具的素养。
太阳越来越高,渐渐偏南,可赵仁那边还没有消息,王爷也还坐在原地,像尊石像一动不动,送过去的早饭也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几只觅食的蚂蚁在咸肉和胡饼上爬上爬下,潭中的鱼不时跃出水面,溅起大朵的水花。赵信等人远远的看着,他们知道王爷的习惯,虽然脸上满是焦色,却没人敢上前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近午时,设在营地五百步外的观察哨发现一小队人向这边奔来,他马上发出了警报,营地中立刻紧张起来,全员进入防御阵地,可几息后,警报解除,观察哨已经看出来人穿的是亲卫队的军装,这个在全大宋也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的。
“队长,是赵仁回来了”赵信跑过来报告说。
“他们终于回来了,让他马上来见我”赵柽嘘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又抓起放在身边的胡饼拍了拍,掰开夹上块咸肉吃了起来,赵信看看他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摘下水壶递给他。
“队长,我回来了”赵仁跑的气喘吁吁,汗水早就湿透了衣衫,敬礼说道。
“辛苦了,洗把脸喘口气再说”看到赵仁毫发无损,赵柽放了心,笑着说道。
赵仁洗过脸,挨着王爷坐下,一向遵纪守法的他毫不客气的抓起水壶喝了气水,又拿起胡饼像王爷一样夹上块肉,三口两口吞了下去,看样子他是饿坏了,“队长,我们按照您的命令,在天亮前赶到张各庄外隐蔽起来,天大亮后送货的车队才到,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来了一队人,他们都是双马,交割了货物后,马上离开…”赵仁垫了垫底,从挎包里掏出张草图,开始介绍他们侦察到的情况。
接货的匪徒骑马,他们徒步,跟踪本就十分吃力,为防止被发现,又不敢跟的过近,所以这一路跟的辛苦,“我们追着他们到了咱们马场外五里左右的一处树林后,我和李磊避过他们的游骑潜近侦察,赵忠带其余的人在外接应”
“嗯,你们做的很好,白让我担心了”赵柽笑笑说,他汇报的情况和逢喜得来的消息基本吻合。
赵仁铺开草图,指点着说道:“盗匪的营地没有设寨,只在林子后的一大片开阔地修建了两排草棚住人,马圈设在草棚后,有专人喂养看管,鞍具都没有卸下,随时可以骑行,他们的游骑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每组三人,由一个小头领带领,在他们营地外五百步外游弋警戒,大队人马一旦靠近,就会被他们侦知”
“嗯,这刘勋倒是个人才,还知道马不离鞍,人不解甲”赵柽摸摸下巴说道,“你看他的营地选的地方也不错,不但远离村庄,而且南方有树林遮蔽,让人难以发现,他又不设寨,一旦有警,即可上马从各个方向突围,没有千把人别想围住他们”
“队长,我们只有五十人,本就人数悬殊,那无论如何围不住他们啦”赵仁有些沮丧地说道。
“那不一定,这次我们只可智取,不能强攻”赵柽笑着说道。
次日清晨,赵柽亲自潜入匪徒的营地附近侦察,他从兜里掏出一件‘宝贝’—望远镜,这可是府里的两个老玉工和张六斤合作制造的,虽然倍数只有八倍左右,但是也算是件‘利器’了,“这些人时刻不忘精雕细刻”赵柽嘟囔了两句,在他眼里这望远镜怎么看都不像件军用装备,倒像一件让人把玩的工艺品,大违他简单实用的原则。
镜头中敌人的营地此时有些纷乱,喂马的喽啰发现马匹昨天都着凉了,不是发烧就是拉稀,养殖业最怕什么,养猪的怕猪瘟,养鸡的怕鸡瘟,养马的当然怕马瘟,他们一边禀报头领,一边将发病的马匹牵走,隔离开来,防止扩散。
“王老头的药还挺管用,没想到他给人治病行,马也能治的得了病”看着乱作一团的盗匪们,赵柽暗暗发笑,送给他们加料的饲料现在开始发作了,这边的马刚刚牵走,那边的马就卧龘槽了,马这东西消化草料,睡觉都是站着的,一旦卧下就是要完蛋了
……
“大头领,我们的马一夜间就病了一多半,好像是得了马瘟”郝东流急匆匆地进来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
“马瘟?”刘勋吓了一跳,猛的站起身吼道,“怎么会得马瘟,你们是不是把刚抢来的马和咱们的马养在一起了?”他当马军多年,当然知道这病传染极快,一匹马得病,很快一个槽里的马都得传上,在军中一旦发现就要将同厩的马全部宰杀深埋。
“大哥,抢来的几匹马都是从王府的马场牵来,怎么会有瘟病呢”郝东流看到刘勋暴怒的样子惊恐地解释道。
“混账,王府的马就不得病了吗,你们偷懒,这下坏了大事”刘勋飞起一脚将郝东流踢了个跟头吼道,马就是他们保命的最后本钱,怎么能让他不怒。
“大哥,现在怎么办?”郝东流现在哪敢还嘴,爬起来哭丧着脸说道。
“赶紧去找兽医,将没发病的马赶到林子里,也只能救活几匹算几匹了”刘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按原来的规矩办,情急之下竟没想到问题出在饲料上。
到了晚上‘疫情’更加严重,二百多匹马几乎全部发病,体弱的马已经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眼见不活了,从附近庄子中抓来的兽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剩下的十来匹看起来还好的马全都赶到了树林中,刘勋派了几个心腹严加看管,营地中已是人心惶惶。
聚义厅里几个头领也是大眼瞪小眼,谁也没了主意,这些马都是他们不知道抢了多少庄子凑起来的,一日之间几乎损失殆尽,要想短时间内再找到这么多马可不是间容易的事情了。
“大头领,你不必烦恼,明天我带着弟兄们到王府中抢马,他们那里马多”周大可站起身说道。
“好兄弟,也只有你能为哥哥着想,今天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同去打王府”刘勋走过来抱住周大可‘激动’地说道。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大哥,兄弟一个人去就行了,明日是初十,正是赶圩的日子,我带着弟兄们混进他们的庄子,定能一举成功”周大可拍着胸脯说道。
“既然兄弟们都要打王府,我这就去联络吴四,让他给我们引路”郝东流也站起来说道。
“好好,我们兄弟齐心,哪有办不成的大事,吩咐下去将那几匹快死的马杀喽犒劳大家,今晚我们畅饮,明日拿下王府,金子女人全有了”刘勋转忧为喜大笑着说道。
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刘勋慢慢爬起身,使劲摇摇头,昨晚喝的太多了,险些误了大事,他略微清醒了下,挎上刀,叫醒几个心腹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大头领,你这是想去哪啊,不是想去投官吧?”刘勋等人刚走出营地几步,从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冷笑声。
“呵呵,是三头领啊,我怎么丢弃大家,只是出营透透气!”刘勋回头一看是周大可,手握着刀柄讪笑着说。
“刚才二头领也出门透气,却走进了林子,让我给砍了”周大可说着晃晃手里的一物,刘勋定眼一看正是郝东流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