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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很快便定了下来,便在下月的初一,也不过几天的日子了。
城都王不想浪费时间,何况京洛也不是久留之地,二十多万的义募军聚集在洛阳城外,粮食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于是,在与卢志商量之后,城都王很快便下了聘礼,直接越过了从纳采到纳吉之礼,从乐彦辅手中拿到了乐宁朦的庚贴。
看着这张庚贴上乐宁朦的生辰八字,城都王轻轻抚摸着,目光却越变越幽深起来,突地,他起身唤来了卢志,吩咐道:“孤王要去乐府一趟,你给孤王找一个可靠的全福人来!”
“全福人?”卢志微愕,“殿下要全福人干什么?这个乐家自会有安排,与我们无关的吧!”
城都王看了他一眼,回道:“乐家人怎么安排,自是不干孤王的事,可孤王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有极不好的预感,我要的一定是乐氏宁朦这个小姑子,除了她,哪怕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孤王也绝不稀罕!”
“殿下难道是怕乐家找人替嫁,李代桃疆?”
卢志这么一说,城都王心中的疑赎便更深了起来,他匆匆落下了一句:“全福人的事情你替孤王解决了!”然后疾步走出了门外。
城都王来到了乐府,他的突然登门自是令乐家人一阵雀跃和惶恐,按理说,婚前十日,男方是绝不可以与女方见面的,然而城都王见到乐彦辅后,开门见山的便提出要见上乐宁朦一面。
“孤王听说阿朦病了,心中不安,故而唐突登门,望见令爱一面。”他温声说道,如谦谦君子一般,清逸俊秀的容颜也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乐彦辅的神情有些尴尬,自乐宁朦那一日听闻圣旨晕睡之后,便是连他这个父亲也不曾踏进枫亭院见过她了,于是,他命人将话带传至了枫亭院。
陈妪接到消息时,自是慌了神,乐宁朦并不在院中,而让她更为着急的是,她根本还不知道乐宁朦在何处。
“怎么办?妪,那位郎君只是说将女郎带到安全处,却并未告知我们到底带女郎去了哪里?不料大婚将近,城都王殿下突然拜访,可怎么办是好?”阿弦急得团团转,又偏偏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陈妪也急得大脑一片空白,却反而不如阿弦这般焦急,异常冷静道:“实在无法,便只能我出去一趟了!”
“妪,你出去能怎么办?我们还是不能将女郎的事情说出去啊!”阿弦急道。
“没事,我自有办法,阿弦,你记住,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女郎曾教过我们的,你可要记牢了!”
阿弦连连点头道:“是,妪,阿弦谨记了!”
陈妪走了出去,不过,她刚从后院走出乐府时,就遇上了一身青衣打扮的乐青凤,她将头顶上的帏帽取了下来,朝着陈妪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到你,总比你盲目的去找要好得多。”
大厅之中,城都王谦和有礼的与乐彦辅谈了良久,这个时代流行谈玄,是故城都王也专挑了一些玄学上的东西与乐彦辅深谈,这一席话谈下来,竟然便过去了一个时辰,乐彦辅没有想到这个在诸王之中并不爱言语的王子竟然也能如此健谈,他原也不是爱多言之人,然而一语即出,城都王往往都能轻轻松松的对答如流。
正所谓闻其咏而能与旨相合,这个少年是个通透明事理之人。
乐彦辅顿时感到高兴,对自己女儿的这一桩婚事也没有了先前的无奈与排斥,只是心中感慨:可惜了谢家那位痴情的好儿郎,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啊!
两人聊到畅快处,才似乎发觉,去枫亭院通传的人还没有回来,乐彦辅一时尴尬,又派人去催了一催,城都王站起身来道:“若是岳父不介意,可否让颖亲自去看一看。”
乐彦辅同意了,于是将城都王带至了枫亭院,然而在还未进门之时,就闻得乐宁朦的声音从背后传了来。
“城都王殿下大驾光临,是来找阿朦的吗?”
闻声,城都王倏然回头,就见乐宁朦仍是一袭纯青色的袍子,萧萧如松下之风一般的亭亭玉立于自己面前,由于袍子很宽松,风吹起来,更是有不胜罗衣的风流之态,是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
“你还好吗?”错愕之下,城都王一时不知说什么,便客套的问了一句。
“很好,多谢殿下关心。”
接下来便是许久的沉默,时间一点点的从指尖逝去,乐宁朦也一直看着他不发一言,城都王觉得尴尬了,才道了一句:“孤王听说你身体不适,故而来看看,现下见你安好,便大可放心!”顿了一声,又道,“你好生休养,孤王这便告辞了。”
城都王走后,陈妪与阿弦一激动,几乎要哭出声来,忙拉着乐宁朦问东问西起来。
“这几日我会一直呆在府中,直到大婚之日,你们大可放心了。”乐宁朦道。
“那女郎……真的决定要嫁了吗?”阿弦有些吃惊的问。
乐宁朦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大婚之日转眼便到了,城都王派了卢志等心腹过来迎亲,其队伍之壮大,也可谓声势浩荡,不过,京洛血雨腥风了这么久,难得遇到一场婚事,也算是大喜事,是故城中的百姓也都来观礼,一时间,倾城而出,热闹非凡。
经陈妪一番打扮之后,乐宁朦一身凤冠霞帔,上了花轿,临上轿时,陈妪一时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因城都王重新派了全福人过来,所以这一路上陈妪与阿弦皆不能相伴。
锣鼓声响起,花轿便抬了起来,浩浩荡荡的人马逐渐从一行人的视线中远去。
谢容且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看着那远去的花轿,对身后一人问道:“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这等小事,还难不倒我!”萧吟雪回道。
谢容且便笑了起来,他抬手一挥,命巷子隐藏着的一些人迅速的混进了人群中去。
城都王所派来的迎亲队伍很快便穿过景华大街,走进了一个巷子里,过了这个巷子,便是城都王府邸所在的丽春胡同。
然而就在刚要出这个巷子时,不知是何处又有一阵吵闹的唢呐声传了来,卢志眉头一皱,就见是另一队迎亲队伍迎面走了来,队伍也相当壮大,因为也要从这巷子里过去,两队迎新队伍便拥挤成了一团,因为互不相让,竟然吵闹了起来,于是,在这一片喧哗纷乱的吵杂声中,两顶新娘的花轿都落在了地上,乐宁朦身边的全福人见外面久不安静下来,不免有些心焦,便柔声对乐宁朦说了一句:“娘子,你便在这里面等一等,切不可出来,知道么?也不可掀开了盖头来看,会不吉利的。娘子可记住了?”
“我知。”乐宁朦回道。
于是,全福人下了马车,而就在她刚下马车时,完全没有察觉到,人群中有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马车之中。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停歇了下来,最终,还是城都王的这一队迎亲队伍先行走了出去。
城都王在府中等到酉时一刻,才等到了迎亲队伍回来,当花轿落下后,他很快也便迎了出来,亲自握上新娘的手走进殿堂。
齐王,河涧王,长沙王,东海王,新野王等诸王都来参加了他的婚礼,是故场面也十分的热闹,这一天,诸王也难得的表现兄友弟恭,十分和睦,只是齐王会时不时的盯着那新娘愣神。
事实上,城都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在问过全福人后,得知是她亲自扶乐宁朦上的花轿,他才稍稍放了心。
在经过拜堂,观礼一切繁文辱节之后,新郎新娘便入了洞房。
在全福人的指导喝声下,城都王拿了如意玉柄于手,揭开了新娘的盖头,就是在这一刻,城都王的脸色变了——他最害怕的一幕到底还是发生了。
全福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惊恐,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殿下,我真的是亲眼看她上了花轿的,我真的有仔细检查过的……除非……除非是在那个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城都王早已没有耐心听下去,突地将手中的如意玉柄摔到地上,并将卢志叫了进来。
卢志见素来温和的他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吃了一惊,但当他看到正坐在塌上新娘一张花容失色的脸时,顿时也便什么都明白了。
“殿下……”
“派人去给孤王将乐氏宁朦找来,若是找不到,便将乐府夷为平地!”城都王怒声道,“另外,将这个女人给我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