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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二师炮兵团团长骆长龄已经率部在绍溪南岸阻击日军第二师团一天一晚,时值正午,暖阳当空,骆长龄在花岭坞山脚下的小树林,一边向嘴里塞着饼于,一边对着地上摊开的地图考虑当前战况。
临来花岭坞前,张东宁要求骆长龄至少坚守两天两夜,现在时间过去一半,照理骆长龄应该感到轻松才是,可是日军那边实在太过安静,气氛极为压抑,让骆长龄心头压着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团座,你看,日军准备进攻了”瞭望哨前,机炮团参谋周治平忽然转过身,焦急地向骆长龄喊道。
骆长龄一个激灵,将装着热水的水杯向侍卫手里一塞,飞身扑到哨位前,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河对面的动静,越看脸色越差。
无数的鬼兵向绍溪冲了过来,十人一组,每组都扛着一个大竹排,鬼军官们挥舞着军刀,大声吆喝。
日军渡河点选择得极为巧妙,从上游断崖下方到这段河游共计五百余米距离上,这样哪怕渡河用的竹排向下游漂移一段,也能让竹排上的日军有充足的时间划动,向对岸实施强渡。
而且日军渡河队伍分散得很开,这样一枚炸弹落下去,最多消灭一组日军,其余日军可以继续向前冲刺。
“娘希匹,杀不绝的小鬼”
周治平忍不住骂了一句,眼里闪现一丝忧色。
日军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动静,原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现在再次出击声势造得这么大,让周治平有些措手不及。
骆长龄脸色同样很难看。
日军这个时候动手,看来是准备孤注一掷了骆长龄转过身,对周治平大声道:“传令各炮位,全力以赴,不要顾忌炮弹,我们一定要阻止日军过河
“是”
周治平回答一声,匆匆离去。
骆长龄急红了眼,想了想于脆走出指挥部,通过交通壕来到附近的炮兵阵地,冲着正在指挥调整射击诸元的少尉排长喝问:“为什么不开炮?”
“团座,你看河对岸”
少尉排长指向绍溪对岸,脸色一片凝重。
“什么?”
骆长龄转过头,眼睛突然瞪大了。
对岸的日军比之前更多了,原本大概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现在几乎增加了三倍到四倍,看着黑压压多如蚁群的鬼,骆长龄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是眨眼间,由毛竹捆扎而成的几百张竹排被抛下河,一个个悍不畏死的鬼兵跳上竹排,紧握用破开竹做成的简易划桨,浑然不顾竹片锋利的边沿划出手上一道道血槽,驾驶竹排冲进喘急的河流,拼命划向南岸。
由于水流异常湍急,许多鬼滑落竹排,在激浪拼命挣扎,沉沉浮浮,竹排上却没有一个鬼伸出援手救上一救,犹如浑然不知一样,咬紧牙关全力向南岸前进,看得骆长龄冷汗直冒。
骆长龄回过头,一声大喝:“快开炮,炸死这帮鬼”
其实不用骆长龄喊,炮手们已经调整好参数,开始猛烈炮击。
一门门步兵炮和迫击炮,以最快速度向绍溪以及对岸的日军倾泻炮弹,每一秒都有数发炮弹砸落在日军头顶,天空漫天飞蝗一样的暗红色弹痕,从花岭坞呼啸着向绍溪河面以及北岸日军落下。
带着刺耳啸声的炮弹,疯狂地砸落在北岸大地上,顷刻间地皮就像是发生地震一般剧烈颤抖,随着沉闷的轰响声,一团团黑红色相间的火焰直冲云霄,火光和浓烟之,炸飞到空的泥团化成一阵泥雨劈头盖脑洒落在地面。
经过跑团官兵精心校准的火炮,准确无误地击正在或者准备渡河的日军,一个个竹排被炸得散了架,簇拥左右的鬼兵残肢断臂横飞,但他们依旧源源不断地扑向绍溪,浑然不顾脚下正踩踏着袍泽的血肉。
炮弹将竹排烤炙于燥进而点燃,腾飞的烈焰在地面形成一道道炎墙,肆虐的气浪四处横飞,石头、沙土和残缺的血肉混杂在一起被卷入空,等到落在地面的时候只剩下一阵阵可以捏成粉末的沙石。
河面上则更加混乱,不时有竹排被炸翻,上面的日军士兵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被卷入激流,一道道冲天的水柱将那些全力划动竹片的鬼全身打湿,日军带队的军官虽然心惊胆寒,但依然凄厉高呼:“天皇陛下板载”
密集的炮火虽然大量杀伤日军,但日军参与强渡的兵力实在太过雄厚,很快北岸就聚集起大约一个大队的兵力,而且人越来越多。
簇拥在南岸河提上的日军浑身湿漉漉的,被呼啸的北风一吹,直打哆嗦。
“快,不要停留,进攻”
刚刚跳下河的吉田少佐大声吼道:“进则生,退则死,帝国的勇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搏”
一转眼,吉田就冲出河提,向前面枯草丛扑去,几个腾挪就躲到了一个凸起的大石头后面。
吉田是片山旅团的一名作战参谋,旅团长片山省太郎少将以及两个主力联队长进攻下菰城失利,目前都是在待罪指挥作战,吉田作为少壮派军官深得冈村宁次信任,此番奉命出击,岗村许诺其一旦建功,就正式出任联队长,因此吉田非常卖力。
吉田少佐作出榜样,被炮火挤压在河滩上的日军立即振作起精神,任凭身边烈焰滚滚弹片纷飞,弯着腰跟在军官后面,全力向前。
日军已经陷入疯狂,浑然不顾脚下踩上地雷,华为血肉、尘埃,活着的鬼兵只知道进攻、进攻、再进攻
“轰轰——”
随着无良心炮发威,花岭坞山脚下的阻击阵地开始响起枪声,前面依旧是冲锋枪,一弹匣弹打完,后面轻机枪手顶了上来,枪口喷吐着狂暴的火舌,手脚僵硬的日军瞬间被打成筛。
“杀给给”
吉田少佐从身旁倒毙的机枪手手里拿过歪把机枪,架在一块岩石上,朝着守军疯狂射击。众多鬼兵受到鼓舞,红着眼睛,纷纷寻找藏身的位置,拿起手的三八枪与新二师官兵对射。
“哒哒——”
这时架设在绍溪北岸岸边的日军重机枪阵地开始发威,数十挺重机枪齐声怒吼,弹越过河面和四百多米的空距离,卷向花岭坞下的阵地,如雨的弹让守军火力为之一滞,正在拼命射击的几个机枪手歪倒在阵位上,副射手们没有一丝犹豫,拉过被鲜血染红的枪托,轻机枪再次吼叫起来。
随着日军重机枪加入作战,登上南岸进攻的日军终于赢得一口喘息之机,日军掷弹筒手装好甜瓜手雷,以每分钟发的速度,向守军阵地罩过去,掷弹筒抛射的甜瓜手雷爆炸威力虽然有限,但一分钟近四百颗手榴弹相继在守军阵地上爆炸,给守军带来的破坏和杀伤也是极为可怕的。
连绵的爆炸,遭到重点轰击的守军官兵惨叫连连,数十名战士在火光腾空而起,天空如下了场血雨,人体碎块、内脏如雨点般落下。
随着守军机枪和冲锋枪火力短暂停滞,吉田少佐的狼嚎声再次响起:“突击,于掉一切支那人”。
听到这声呼唤的鬼兵,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嗷嗷叫着一拥而上,想一举突进守军阵地。
“手榴弹”
守军没有任何退缩,五百枚手榴弹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冲击的日军队形
“轰隆隆”
连成一片的爆炸,一个个鬼兵被锋利的弹片扎成喷血葫芦,杀红了眼的日军丝毫不在意满天飞舞的弹片,看也不看在血泊挣扎的同伴一眼,低着头直往上冲。
“哒哒——”
部署在花岭坞半山腰作为防空火力的二十多挺重机枪突然开火,可怕的火链横扫日军的锋线,惨叫声,日军队形顿时一滞。
骆长龄不断根据日军的攻势做出应对,部署好了打击的先后顺利。
很快,对守军威胁最大的日军重机枪阵地陷入烈火和硝烟,随着数以百计的炮弹落下,正在疯狂扫射的日军重机枪手一个个歪到一边,旁边的副射手和弹药手也被炸得四分五裂。这一炸就是一大片,最后日军整个重机枪阵地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在打掉日军重机枪后,炮火再次对准绍溪上的日军,不过这回射击的不是步兵炮和迫击炮,而是毫米厄利空高射炮。
“咚咚——”
十多门高射炮在炮手的操纵下,极速地喷吐着火焰。这种高炮的炮弹重量在100克左右,使用弹链供弹,弹丸初速在10-l100米秒之间,射速每分钟高达400发,狂暴的炮弹排成一条条涌动的火链,扑向河面上的竹筏。
看到一道道火舌卷了过来,竹筏上的日军乱成一团,只听“轰轰”声响起,成片的惨叫声竹排猛地一抖,然后侧倾,接二连三的火球腾空而起,竹片、各种杂物、人体碎片在空翻滚。
整个河面上的日军都受到致命攻击,所有的竹筏都被打散,跌落河里的日军大多不识水性,在冰冷的激流沉浮几下就沉入水底,那些水性好的也抵挡不住寒冷和漩涡的侵袭,不甘心地飘向下游。
十多分钟的炮击后,河面上日军强渡大军几乎全部消失,河面只余下不计其数的竹和血淋淋的尸体。
解决完河面的日军后,高射炮停止开火,而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再加上飞雷炮,向渡过河的鬼密密麻麻覆盖而去。
由于后援断绝,日军士气低落,不管吉田少佐如何鼓励都不见效,尤其是当吉田被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7毫米的狙击枪弹击,脑袋如西瓜般爆裂开后,日军再也无法坚持,纷纷向下游溃逃,不想却连续踩地雷,最后一波日军在杨坞村被全歼。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悲惨一幕的冈村宁次,痛苦不堪地跌坐地上,两眼呆痴,嘴喃喃地说:“怯弱的支那人,怎么会有这样一支可怕的军队呢?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