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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色备突然抽离战场的同时,长尾景虎霎那间联想到许多可能性,他并不知道五色备抽调到哪里,不过他很清楚北条军这是在做最后一搏,无论是针对长尾军搏命还是上野国人军搏命都是很危险的,兔子急了还咬人,把北条氏康逼急了对长尾景虎有何益处?
今年的战争是自卫还击,不是武藏侵攻战,打这场合战毫无收益,死磕北条弄死北条氏康与己方无利,不但要把一万五千大军的家底败光,还会因此得罪北条家上下所有武士,最糟糕的是长尾军没有力气去征服北条家的三国领地。
北条家的主力完蛋家督被杀离灭亡也就不远了,武藏、相模、伊豆三国领地的大便宜自己捞不到,就必然要拱手让给关东国人,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更不用提如今的越后四面楚歌,长尾景虎也没功夫和北条家死磕。
眺望着地黄八幡的旗帜渐渐消失,长尾景虎轻舒一口气道:“传令下去,全军回转围剿北条别动队……最好生擒北条氏繁及其所部,本家留着他有大用。”
斋藤朝信很不满意,他觉得这个时候绞杀前后夹击的北条别动队简直是在浪费,收到将令的第一时间就赶到本阵里,央求道:“那别动队就是一群娃娃群,凭着血勇和偷袭一阵杀了我们两千儿郎,如今被那东上野国人反插一刀立刻就萎了,我观其阵形散乱军无战意,即便这么僵持下去,不用一时三刻也会崩溃。”
直江景纲好意提醒道:“一时三刻天就要黑了。”
“诶!这才刚入秋,天色黑的晚没关系的,主公说要生擒这也不是难事,让我朝信出马就能生擒那娃娃军,只请主公允诺我等多杀些敌人……是多擒些敌人罢!”斋藤朝信的嘴巴很溜,一看长尾景虎的脸色不对,立刻就把杀改成了擒。
长尾景虎脸色稍霁,语气也越发的平和:“你若想去擒拿敌人那便去吧,不过本家有言在先,擒敌虽好但不能折了自家儿郎,本家不喜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
“好嘞!”斋藤朝信打马就走。
长尾军全军回转犹如一阵旋风刮过战场,返身卷向偷袭背后的别动队,对此变化北条家上下都显得很无力,一万二对六千,背后还有三千东上野国人助阵几乎看不没有任何希望,长尾景虎出阵的那一刻,北条氏繁的军事部署被彻底打乱。
“怎么会有这么多影武者,到底……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啊!混蛋!”北条氏繁举着大枪急的满头大汗,迟疑的一刹那被其中一个黑甲影武者觎得破绽猛地突来一枪扫来,他下意识的抬枪抵挡格住一击,二人打的非常凶悍,皆使出不要命的杀招对付彼此,短短的片刻就斗了十二三合,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放慢。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浸润在眼角上、睫毛间黏黏的格外不舒服,北条氏繁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只要自己多出一个动作,对面的武士就会收了他的性命,汗水淌到嘴角苦涩的感觉冲击着味蕾,暗骂道:“真棘手啊!这长尾军的武士怎么这么凶!难道他就是长尾景虎?”
北条氏繁忽然生出一股极度危险的直觉,仿佛被电打了一下脊梁骨上寒气直窜到后脑,全身的汗毛纷纷炸起来,下一刻就只见一骑高大魁梧的黑甲战将从斜刺里突然杀出,强大的气势霎那间让他的战意消减大半。
“糟糕!此人武勇不下家父……甚至尤过之!不可力敌,万万不可力敌!”北条氏繁的右眼皮一跳下意识就要避其锋芒,但他忽略眼前还有一个难缠的黑甲影舞者盯着他,方欲拔马逃走就被一支大枪拦住退路。
他深知这黑甲影舞者与他水平相当,若要硬闯出去说不得要落的一身重伤,这一犹豫就让黑甲影武者纠缠住,那黑甲战将越迫越近所过之处北条军的武士身首分离,一杆黑色大枪仿佛是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每一次出手都能轻易的收掉一个生命。
当那黑甲大将杀到面前的那一刻,北条氏繁才恍然大悟:“你是钟馗!斋藤下野守朝信!”
“哈哈哈!给我拿来!”斋藤朝信只与他一个照面,就用大枪抡圆了把北条氏繁的武器砸脱手,趁其失神的刹那间左手突然探过去,猛地一抓夹在胳膊下竟然活捉了北条家年轻一代第一大将。
“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北条氏繁被气昏了头,发疯似的挣扎着,斋藤朝信嫌他聒噪,提起阵羽织猛地往马鞍上一磕,脑袋撞在鞍桥上当场昏过去,他也急需一个昏迷来挣脱这段可怕的恶梦。
当着几千人的面前,北条氏繁被斋藤朝信生擒活捉,北条军别动队的士气当场崩盘,在四面围拢的长尾军无路可逃只得举起武器乖乖投降,生擒北条氏繁还不算完,斋藤朝信又带着如狼似虎的越后骑兵调转方向冲向北条军主力。
长尾家三个酱油众,沼田顕泰,上野七本枪等上野国人带着残兵败将也汇合过来,长野业正被抓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入长尾景虎的耳畔,关键时刻北条家也作出相同的决断,消灭敌军起不到任何作用,手里有人质才能制住敌人。
“但是这一阵还是我赢了,本家手里有北条氏繁和三千余北条军,就北条家这状况岂奈我何?”事已至此长尾景虎也不打算冲锋陷阵,率领本阵扎住阵势静待战争的结束。
北条军一看长尾骑兵又杀回来一下就全明白了,北条别动队不是死就是降,自家的情况可谓是极为凶险,各备队努力收缩阵线向后撤退,夕阳下北条军的士气和体力几乎耗尽,哪里还敢和长尾骑兵纠缠,一个个恨不得肋下生出一对翅膀飞出这是非之地,北条氏康见势不妙只得下令撤退,他不是神佛没办法扭转军心涣散的危局。
好在斋藤朝信也不敢妄动,两千骑兵贴着严阵以待的五色备游弋过去,硬茬不碰难缠的不碰柿子专拣软的捏,绕了半圈终于让他找到软柿子,下総国人军正努力扎堆往里挤,本来兵员素质就不怎么样,反应慢跑的更慢,大家都在逃命他们就被落下来。
“还真被我碰到一条大鱼,咦!怎么还有足利二引两旗?”斋藤朝信仔细瞧去,下総国人军里是有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被簇拥着,看他们的装扮和旗印立刻就猜到出身:“好一个古河公方家,这是条了不得的大鱼!儿郎们都给我听好喽!前面就是咱们要抓的大鱼,都给我仔细着不能伤到一分一毫!”
“哈!”两千骑兵突入下総国人军,这群由千叶众、古河众组织起来的两千乌合之众哪里是长尾骑兵的对手,看到斋藤朝信如狼似虎的冲过来就吓的没魂了,长尾军一看那么轻松就放松警惕,一些兵痞开始用语言挖苦引逗他们。
原以为下総国人一定会认怂,可没想到万事总有例外,千叶氏年仅十七岁的家督千叶亲胤受不住百般侮辱,趁着家臣不留神单骑冲出重重守护的大军,抽出太刀只一下就斩杀羞辱他的长尾武士,然后他就被十几个长尾骑兵连人带马刺出一堆窟窿。
斋藤朝信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捆缚古河众实际掌权者簗田晴助,足利藤政不敢上绳索,只能派两个得力武士拘着拖回本阵,只能由他这个谱代家老来代为受刑,足利藤政恼羞成怒的吼叫道:“你们这群混蛋不知道我是谁吗?识相的快把我松开,否则让你们生死两难!”
“噢!生死两难这个词用的真文雅,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思嘛?古河殿但有招数我朝信都接着,请吧!”斋藤朝信咧嘴瞥了义愤填膺的足利藤政,从他手脚发颤的小动作就能察觉这位少公方色厉内荏的很。
拿他的义弟吉良义时和这个草包公方与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无论能耐手腕还是人望魅力,吉良义时都高过他一大截,吉良义时十三四岁时早就名闻天下,这位十三四岁只配做北条家的傀儡。
千叶家很有趣立刻声明千叶亲胤的死去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死者的叔父千叶胤富在斋藤朝信过来的时候立刻说道:“我那侄子脑袋不太好使,刚才冲撞贵军杀害武士实在抱歉,需要多少赔偿我们都愿意承担。”
斋藤朝信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嗯,我朝信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刚才死掉的家伙叫矢野亲能,是我家主公的旗本御手迴众武士,知道那是什么吗?就是北条家的御马迴众,这小子有个堂兄矢野纲直也是御手迴众武士,他们家这一代就他一根独苗,有一门亲事要在明年结婚,家里有四十町步土地,因为家那侄子一时冲动矢野家这一支要绝嗣了,你知道吗?”
身宽体胖的千叶胤富嘴角抽搐一下,他也知道这越后钟馗是要宰人,连忙作出十分诚挚道歉的表情:“呃……是是!我等对矢野殿家的不幸表示抱歉,请下野守告诉我们赔偿多少,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嗯,我想想!”斋藤朝信暗道:“宰一刀可以,但也不好太过份,万一逼急了一状告到主公那可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他伸出一个手指,意思是一百贯就成,看到这个数字千叶胤富被吓了一大跳,惊慌道:“一千贯!这实在有些……”
“嗯?”斋藤朝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家兄弟,心说我什么时候说一千贯了,咱们越后一个大数不就是一百贯吗?
“好好!一千贯就一千贯,只等此战结束我等回乡就给您送来。”千叶胤富苦着脸,一张胖脸痛的不停抽搐显然是够头疼半天的,一千贯在千叶家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可以想象千叶家下半年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少不得要吃糠咽菜挺过去。
斋藤朝信以两千活捉两千,逮到足利藤政这条大鱼,本来还有个千叶亲胤也算条大鱼,可惜的是那小子脑袋不清醒死在不该死的时候,千叶家臣团经过紧急磋商,决定增选千叶胤富为千叶家家督,死掉的千叶亲胤连个正室都没有,他这一脉也就绝嗣了,只能便宜这个胆小的大胖子。
长尾景虎没料到他真能抓到两条大鱼,前后只折损一个倒霉鬼,轻伤的都没一个人,死一个人还能换来一千贯赔偿,越后武士的性命不要太值钱呀!长尾家臣团乐歪了嘴,赶忙制止斋藤朝信继续捉人的企图,北条家上了一次当绝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再说天色也不早了收兵霸占为上。
高山合战终于在日落前宣告结束,经历一整天惊心动魄的战争,士卒们奔波一整天都疲惫不堪,刚一回到大营连铠甲都懒得脱倒头睡觉,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起床,两边的武士收拾心情聚集到长尾家的军帐里召开军议。
一番功给了桐生助纲、由良成繁、山上照久为首的东上野国人众,就是他们关键时刻的突然出现打掉北条家最后的翻盘希望,这三个人获得一番功也是当之无愧的头号功臣,把一番功给这三人,其他武士也都服气。
桐生助纲、山上照久显得非常高兴,桐生助纲收拾一般突然告诉山上照久要帮长尾家,做碌碌无为的一介国人早晚要被时代的浪潮吞灭,桐生助纲已经年过四旬尚无子嗣,山上照久三十出头至今一事无成,再这么蹉跎下去不如拼一把。
比起那两个敢打敢拼的武士,由良成繁这个荣誉就来的有些取巧,他本不愿意干那蠢事,长尾、北条大声打死与他何干,无论谁赢谁输到时候纳头就拜便是,何必要下赌注选边站,他是拗不过两个犟脾气的家伙,自己孤孤单单的跑回去又怕乡里乡亲的以后难抬头,只能硬着头皮跟过来,你想到一下捡到个大便宜,这次赚大发了。
二番功是表现十分亮眼的斋藤朝信,连续生擒北条氏繁、足利藤政、千叶胤富、簗田晴助等多人,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越后钟馗的威名足以止小儿夜啼,其余各将皆有封赏,大家也是皆大欢喜。
军议结束紧接着就是酒宴,斋藤朝信端起酒盏大笑道:“嘿!这一仗打的真过瘾!咱们越后好多年没打过这么大的胜仗了吧!”
直江景纲附和道:“是啊!上次打胜仗还是几十年前,为景公在世的时候……不提这个,以主公的功绩已经赶超为景公,今日一战大胜北条军此为大兴之兆呀!”
长尾景虎摆摆手,温言道:“诸君谬赞了,我景虎获得些许功劳并非来自我一人,没有义时的鼎力支持,我景虎是做不到这一步,诸君恭贺我不提义时可就大大的不对了。”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显得非常尴尬,上野国人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就扯到吉良义时的身上,搞不清楚越后状况的上野国众集体哑火,长尾家臣团的表现就很有趣了,有些人深以为然,有些人愤愤不平,还有些面无表情盯着酒菜发呆,作为吉良家的铁杆,斋藤朝信决定做点什么。
“主公说的对!没有镇府殿的全力支持就没有我越后的今天,镇府殿贵为源氏名门,为幕府公方殿下所期望,身兼幕府振兴的重担,理当是我越后乃至北陆的武家领袖,我等遥敬一杯镇府殿一杯,祝幕府中兴,源氏武运长久!”
斋藤朝信明确跳出来表态支持长尾景虎,场面顿时变的不太一样,近乎大半的长尾武士跟着恭贺吉良义时,其中就有长尾景连、长尾景亲、长尾景秋等一门众,也有千坂景亲、平子房政等越后上杉派家臣,旗本御手迴众出身的有力武士里甘糟景持、石川重次、石川为元、唐崎为宗、大关盛宪等武士在稍后跟随祝贺。
反应略迟钝的中越国人新津胜资、平贺重资、香取弥平太、山岸隼人佐,还有荒川伊豆守、五十公野弘家、加地春纲、安田长秀、鲇川清长、竹俣庆纲等扬北众也紧随其后,剩下的谱代众里缺少本庄实乃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江景纲只能低头服软。
几天后北条家派出北条幻庵担任使者,前往平井城与长尾景虎商谈罢兵休战的诸项事宜,首先是交换俘虏,北条氏繁及属下部众三千余人交换长野业正及其党徒的议题,基本没费多少时间就顺利达成,双方都了解各自的底线,这几天也把前后因素分析出来,这个交换基本没多大问题。
接下来的议题就很困难了,北条幻庵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幻庵奉主公之命,请求长尾弹正殿无条件释放下総国人众,他们既非我北条家武士也没有接受雇佣,长尾家捕捉下総国人众是毫无理由的,更何况俘虏里有古河公方足利藤政,身为东国武士俘虏古河公方更是极大的错误!是非公断请长尾弹正殿三思而行啊!”
长尾景虎心底暗笑,面上作出惊讶的神情:“噢?这么说来下総国人两千多军势来到上野国都与你北条家无关咯?”
北条幻庵迟疑道:“这个……”
“世人所知是,古河公方与北条相模守殿结为缘戚,年初北条相模守还在下総出阵过一次,今度北条军率四万之众悍然入侵上野国,这位古河公方便是北条相模守拉来助阵的主要成员,北条家所立的《小田原众所领役帐》里,就编入古河众、千叶众的名号,否则下総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上野来,又怎么会出现在北条军的大阵里呢?”
“这个……”北条幻庵沉吟许久,似乎想明白自己中了长尾景虎的语言圈套,立刻改换说词:“确实是我家主公请来的客军,但他们一直谨守规矩没有参战,被长尾家的武士无故捉拿实在太过分了!”
长尾景虎根本不怕他耍花招,几年的细心修养让他学会许多人生的道理,被吉良义时熏陶的言辞也比以往更加锋利,见北条幻庵改换套路也不惊慌,心平气和道:“战场上生死有命、刀枪无眼,幻庵殿应当有充分的了解,比如古河公方、小弓公方接连身亡的典故就是如此,不能因为他们不作为就是饶恕他们的理由,武士应当有冲锋陷阵身死沙场的觉悟,比如小弓公方两代横死北条家刀下,再比如古河公方被我景虎擒拿皆是如此。”
“……弹正殿果然言辞犀利,不同寻常呀!”北条幻庵呵呵一笑就把这一茬给揭过,等于在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认输了。
不是他想认输而是现实逼迫他必须尽快谈下议和交换俘虏的事宜,所以他不能与长尾景虎心平气和的纠缠下去,他十分清楚北条家没有拖下去的底气,北条家如今严密封锁着足利藤政及下総国人被俘虏的消息,北条氏康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北条幻庵身上,至于消息以后会带来多大影响暂时管不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但能拖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秋收在即武士们肯定要解甲回乡参与秋收,到那时足利藤政被俘虏的消息可就守不住了,拖的时间越久对足利藤政的名望损伤就越大,同样对北条家的威望打击就越大。
不管长尾景虎如何讽刺挖苦,北条幻庵始终保持面不改色的外交官素质,同时继续为主要目的做努力:“请弹正殿明示可以拿出的条件,只要我等能满足的一定会予以配合。”
长尾景虎微微一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武藏一国拿来,古河公方放走。”
“嘶!这简直……”北条幻庵脸色一变,霍然站起来看起来像是要发怒,等了老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荒谬!”
北条幻庵急了,长尾景虎反倒心平气和的劝说道:“幻庵殿别急,坐下来慢慢谈,本家有的是时间谈,这个条件不行再谈别的条件嘛!”
“无论如何这个条件绝不能答应的!请弹正殿休提此事!”北条幻庵义正词严的拒绝,不管长尾景虎是真是假,他都觉得有必要表态清楚,不能让长尾家以为北条家好欺负,有些东西可以退有些则不行,身为外交官他清楚设计北条家基业的大事是不能让步的。
双方在纠缠长尾家到底该获得多少回报,长尾家从一开始的武藏一国,退到武藏半国,再退到武藏国北部包含松山、川越两城及以北的领地还是被拒绝,长尾景虎一气之下扔下北条幻庵把他晾着了,谈判暂时陷入僵局,双方都清楚的知道距离达成和议已经不远了。
很快北条幻庵提出,以归还御嶽城及附近领地为代价换回下総国人众以及足利藤政,这个提议经过反复磋商最终被长尾景虎予以采纳,不过最终协议还是有些变化,御嶽城附近的领地面积扩大了一倍,北条家作出绝不会进入御嶽城附近的承诺。
同时北条家要支付赎回俘虏的三万贯永乐钱的赎款款,以及两万贯永乐钱的战争赔款,为此长尾家臣团还特意拟出一本赔偿清单,告诉北条家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因为这两万贯就是长尾家出兵的费用云云。
当北条幻庵看到这个清单的时候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里面把所有士卒的战争期间的赏钱,吃穿用度乃至上厕所用的厕纸都给计算进去,把北条幻庵气的心里暗骂:“一群乡下足轻出恭还用厕纸,一个月还要用掉一百张,哄谁呢!”
不管长尾景虎是在哄谁,反正北条幻庵得捏鼻子认怂,双方的俘虏交割,财产赔偿,以及领地划分拖拖拉拉持续到秋收开始时才结束,趁此机会长尾景虎广邀关东各路国人来平井城召开和歌会,趁机炫耀这场战争的功绩及越后的强大武力。
这个时候北条家的主力早就回到小田原,一切事物都交给北条幻庵一手操办,这位老和尚也参加了这场和歌盛会,还当场做歌一曲表情十分无奈,显然北条氏康实在不愿意再丢这个脸,只能让他的叔叔勉为其难担当背黑锅出丑的位置。
在此期间战争统计也基本得出数据,长尾家折损三千多条性命,另外有六千人挂彩,其中重伤、残废等失去战力的士卒多达两千余人,也就是说最终活着并能继续战斗的这里只有不到一万人,这些伤亡的数字里三分之二来自北条氏繁从后方突袭造成的损失,不过近七成伤者来自正面战场。
上野国人军则更加凄惨战死五千,受伤七千几乎人人挂彩个个有伤,主要是被北条军一个突击冲散主力,然后堵住营门损失太多,许多国人趁机失踪也不知是逃走还是被杀了,长野军主力只剩一千人,整个箕轮众也就那三千多人,大部分还都被长尾家给救回来。
从战场上检视的情况,北条军的折损超过八千人基本没问题,单单一个北条氏繁的别动队就折损了两千多人,让他也亲身体验到背后插刀的痛苦滋味,另外还有五千多人被俘虏,为了赎人不但割地还要赔款,这场战争真可谓亏的血本无归。
长野业正及他的亲属部下被释放出来,他的威望随着这场俘虏全部击碎,所谓箕轮众只剩下他几个女婿勉力支撑着,如沼田顕泰这种不怎么亲近他的女婿越发离心离德,上野七本枪干脆向长尾景虎表示顺服之意,长野业正知道自己错在哪,但知道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
经此一战长尾景虎的威望大增,白井长尾家的长尾宪景、総社长尾家的长尾顕景、足利长尾家的长尾当长先后向他表示顺服,东上野国人众领受了长尾景虎的恩惠等于告诉世人自己是长尾家的人,所以也跟着表示顺服之意。
最后是西上野国人,上野七本枪的投效把西上野国人众的紧密团结彻底瓦解,长野业正威望大失,箕轮众还得时刻记着长尾景虎的救命之恩,长尾家要是不愿意交换,他们这三千人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因为长尾景虎没有义务来就他们,相比之下北条氏繁对于北条家更为重要,两厢一比就知道自己欠长尾景虎多少情分。
长野家内部有个小叛徒长野业固,女婿里又有小幡信贞上窜下跳的游说,长野业正还未作出决断,他的一门与女婿们就已经作出自己的选择,最后长野业正发现连他的儿子长野业盛也跟着明确表态投效长尾家,他就明白自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几天后上野国平井城召开盛大的庆功宴,这个宴会名义上是补办庆功宴,其实是逼迫上野国人作出最后的决断,长野业正站在平井城大广间里神情安定似无异状,很快他的脸色红润起来,用他哪洪亮的声音慷慨激昂的发表自己的演讲:“当今天下是河内源氏的天下,幕府是足利氏的幕府,所以我业正决定要归顺吉良镇府殿旗下!做足利家的家臣是我等武家天经地义的本分,投效镇府殿是最正确的选择,诸君以为呢?”
“……”上野国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保持沉默的长尾景虎。
众臣都以为他一定会很不高兴,谁知高座正位的越后之龙却突然鼓起掌声,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信浓守所言正合吾意,不日我将敦请镇府殿向幕府申请上野守护的役职……诸君要只可牢记我武家的本份!奉行武家大义,维护天下公义是我辈的职责,我等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幕府,相信在镇府殿的带领下,我等必定会镇定八方变乱,再兴幕府!”
斋藤朝信突然大吼道:“万众同心,再兴幕府!”
“万众同心,再兴幕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