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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竞争,在血与火的洗礼下,显得分外的醒目。
印度人不甘寂寞,试图在秦国的大动脉上拉一个大口子,与他们有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波斯人的后裔,在伊朗高原靠近印度洋的扎格罗斯山一样,揭竿而起的波斯人以攻占旧都波斯波利斯城为目标,发动了一场复国运动。
波斯波利斯曾是显赫一时的波斯帝国的都城,是古波斯地区第一个把领土扩张到大部份中亚和西亚领域的君主制王国,也是第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君主制国。在大流世王朝时期,波斯和希腊进行的战争曾经被写入到奥德赛史诗中,最强盛时波斯帝国的领土疆域东起印度河平原,西至小亚细亚、欧洲的巴尔干半岛的色雷斯,西南至埃及、利比亚、努比亚和阿比西尼亚。
公元前330年,在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下,波斯帝国都城波斯波利斯陷落,大流士三世在逃亡中被害,帝国灭亡。
十一月上旬,波斯贵族鲁斯塔姆勾结了一批逃亡的亡命之徒,在波斯波利斯的万国之门废墟上举旗为号,自立为王,在短短的二十余天时间里,鲁斯塔姆的叛军数量达到了三万余人,他们袭击乡亭,焚毁驿站,其表现与后世的暴恐份子一般无二。
为了震慑叛乱份子,遏制中东一带的反抗浪潮,李原在新安城誓师东征,他所率领的六万将士虽然并非是最前线的精锐,但有了李原麾下亲兵部队的参与,加上杨平、周平、冯唐、韩安国等年轻将领的加入,这支东征军的实力可想而知。
除了武将之外,李原的随驾人员之中,贾谊和张释之左右相随,这两个后起之秀,如今已成为了李原治理广阔疆域的左膀右臂,他们旺盛的精力和对工作的热情,让李原仿佛又回到了十余年前。
曾经的白马少年,曾经的青葱岁月,都在流水一样的年华中渐渐的逝去,而一路同行的人呐!有的继续相随着转战四方,有的掩息了战鼓,愿作渔下一老翁,还有的则埋骨于不知名的荒土深谷,只留姓名以供怀念。
李原不知道,在若干年之后,他的名字是否还有人提及,但这一刻,这一时,他却愿意和大秦的万千将士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大秦的霸业,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而浴血拼杀。
十一月二十六日。
秦国东征部队进抵古波斯与古巴比伦交界处的重要城市苏萨,担任先锋的秦将冯唐率领三千步卒,而鲁斯塔姆这一方,则纠集了约近万的队伍。
苏萨城。
在一段时间内,曾经是波斯帝国的临时都城,城中的居民一多半是波斯人的后裔,另有一部分则为亚述人,在秦国占领期间,这座位于两河平原与伊朗高原之间的山地城市就屡屡发生暴*事件,秦国派驻的官员更是隔几天就会被暗杀、或被打伤。
城中的一间贵族留下的宽敞石屋内。
身材象极了矮人战士的鲁斯塔姆召集了部下商量对策,秦军方面迅速做出反应,这让鲁斯塔姆感到有些惊讶,尤其是听说这一次居然是神武大帝李原亲自率兵前来,什么时候,他鲁斯塔姆的名气有这么响亮了,能否大秦国的皇帝陛下也重视起来,每每想到这里,波斯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大将军,我们这一次要是能够打败秦人,再幸运一点,杀死那个秦国的皇帝的话,大波斯帝国就能在将军手里复兴了,到时候,你就是鲁斯塔姆一世。”
“哈哈,这次秦人来犯的,不过是区区三千人,他们这是小瞧我们大波斯人,兄弟们都加把劲,明天,我们给秦人点厉害瞧瞧。”
不得不说,波斯人足够的狂妄,鲁斯塔姆这个前波斯贵族的后裔,有着和他的身体一样强壮但又愚蠢的脑子,部下的一次次吹捧让他渐渐的头脑发热起来。
二十七日,晨。
冯唐的先锋部队在苏萨城外被敌阻拦,在听说带兵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秦将之后,狂妄的鲁斯塔姆根本没有瞧得起这一支秦军队伍,他迅速的纠集起叛军出城迎战,以鲁斯塔姆的意思,他们现在有的是人,要是不趁着人多势众的时候抢夺秦人的武器、铠甲,更待何时。
两军列阵。
黑色的旌旗、如林的枪戟,加上面无表情的甲士,三千秦卒就象一尊尊兵马俑一样,冷眼打量着对面乱哄哄的敌阵,冯唐骑在通身漆黑的健马之上,手中的皮鞭轻轻的点指着波斯人阵形中的缺口处,盘算着如何一击致命。
“将军,敌军出城邀战,我们是否迎敌?”冯唐下首,一名秦军校尉拱手问道。对于冯唐这个来自关东,因为镇压儒生闹事而得到李原赏识的年轻将领,秦军将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是因为冯唐别看样子俊朗,但治军也是相当的严谨,容不得半粒沙子。
“自然立战。汝等请看,波斯人的阵形散乱,其前阵为勇悍之徒,后阵尽是些狡猾之辈,至于带兵之人,皆不识兵之人,何足俱哉!”冯唐傲气的一点头,道。大秦将士如果在对战波斯这种只拿着木棒和骨矛的乱民叛军都要退避三舍的话,那征战天下的想法也不需要有了。
咚咚咚!
战鼓一阵阵响起,秦军将士的士气一下子提了上来,与之相比,波斯人一方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器,无奈之下,鲁斯塔姆和他的同伴们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大嗓门高声的叫喊,但在战鼓声中,这一声声杂乱的呼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有力。
“进攻!”
“击穿敌方军阵!”
冯唐未等波斯人稳好阵形,即下达了全线狂攻的命令,如黑墙一般压迫上来的秦军将士,虽然总人数上要少于波斯人,但他们相互之间阵形连接得相当紧密,各个方阵之间有校尉在指挥着,比不知所措的波斯人不知要强了多少。
——。
波斯人阵中。
手持大斧的鲁斯塔姆额头上尽是汗水,他虽然一直叫嚷着要给秦人颜色看看,但真刀真枪的上阵毕竟是第一次,而对面的秦军将领很明显是属于那种毫不示弱的家伙,这能不能打得过对手,鲁斯塔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大波斯人,战斗吧!”
“为了阿契美尼德神灵!为了居鲁士大帝、大流士大帝。”鲁斯塔姆为了鼓动士气,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波斯帝国历史上的伟大君王,他希望这些君王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和他的部下战胜秦军。
嗖!
嗖嗖!
秦军军阵在不断的靠近,波斯人缺乏标枪等远程武器,秦军可以毫不费力的抵近用弩机射击,为了增强冯唐先锋部队的远程打击能力,李原直接调用了二百具连发机弩交付给了冯唐。
位于第一线的波斯勇士们没有想到,秦军会在他们还没有展开之际就发动进攻,缺少战场经验的波斯人以为,这种两军列阵的情况,一方会遵照君子协定等待另一方排好阵形,然后双方的将领再上前对上几句,再往后才是彼此士兵的捉对撕杀。
天真的波斯人上当了!
秦军不由分说的一阵狂攻,让他们还没有真正对上秦军士兵,就遭到了弩矢入体的灭顶之灾,缺少金属甲衣防护,手中连木盾都没有,这仗如何打赢。
鲁斯塔姆呆呆的看着己方的勇士们一个个倒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平素里持勇斗狠,杀死的人也不下二十余个,但象眼前这样,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而对面的那一道黑色的人墙踏过尸体,毫不迟疑的向他这里涌来,却让他心头顿生起万千的无助感受。
“大将军,顶不住了,我们撤退吧!”就在鲁斯塔姆发愣的时候,一名从前方逃回的部下哭丧着脸,从他身边一下窜过。
“你说什么,克钦米尔,你这个懦夫,竟敢逃跑。”鲁斯塔姆气愤的空挥了一下拳头,朝着那个好意提醒他的部下叫喊起来。而他的这一声叫喊,并没有让克钦米尔停下脚步,相反的,周围听到的波斯士兵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转过身,朝着苏萨城的城门方向逃了过去。
鲁斯塔姆以勇士居前,以懦兵居后,这一布置的弱点,在这一时暴露无疑,由于前方的勇士被秦军的冲击波打得惨不忍睹,后方的那些犹豫不定的观望者们一个个心胆俱丧,根本生不起再与秦军交战的勇气。所以,就算鲁斯塔姆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将逃窜的波斯逃兵给拉回来。
声势浩大的波斯叛军一战尽墨。
鲁斯塔姆在苏萨城下,幸运的逃过一劫,而他的一万乌合之众,最终有近六千人成了冯唐军的俘虏,还有三千六百余人直接战死在城下。对于投降秦军,波斯俘虏们倒是并无什么压力,他们本来就是在秦国的统治之下过活,这一次,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己,想来秦国方面还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十二月一日。
秦军不费一兵一卒,将已经被亚历山大焚为一片废墟的波斯波利斯占领,这座波斯帝国的象征城市,在继被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占领之后,又一次蒙受羞耻,而不争气的曾经许下豪言壮语要保护波斯神圣之城的鲁斯塔姆也被波斯人看清楚了,这个看上去样子很凶悍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投机份子,没有一丁点的担当。
冯唐一战成名!
他的果断出击,不仅成就了他自己,也使得秦军东征部队在波斯高原上的推进速度大为加快,鲁斯塔姆的叛军尽管还有二万余人,但这支已经丧了脸的叛军很明显已经不成气候,他们能做的,就是抢在秦军到达之前,不停歇的东逃,争取早日到达印度河流域,去托附孔雀王朝保护自己。
——。
视线转回到伊朗高原东北部的巴米扬城。
印度人围攻这座孤城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城中的情况比围城之初又恶劣了许多,孔雀王朝的战象对夯土城墙和木制城门的破坏力是巨大的,尽管冬季的到来,让一批批习惯了炎热气候的战象病倒或身体状况不佳,但在巽伽族人的催促下,象兵们还是撞破了外城的防线。
由于兵力不足,马金不得不放弃了外城的控制权,转而对防御的重点放到了用坚硬的青石垒起的内城里面。
石块坚硬无比。
就算是象群也无法一时半会砸开缺口,凭着地形上的优势,马金和最后的二百名秦军辎重兵继续坚守着。
内城里面。
能够用作打击敌人的武器,只剩下了凌乱的石块,这些粒石是秦军将士在战前从巴米扬河谷里面挖出来的,本来只是用于堆积房舍之用,现在城陷在即,房子自然也不用砌了,正好用来作为御敌的工具。
马金身负重伤,躺在一块稍显干净的毡毯上的他气息微弱,头上的血污伤是在外城交战时,对付一头足有三人高的战象时被踩踏所致,要不是麾下的士兵红了眼睛扑上去,马金只怕早就被发疯的怒象给踩死了。
剩下的二百余名秦军士兵的情况,也一样不容乐观。不过,从这些身陷重围的秦军士兵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沮丧之情,他们相互之间携扶着,肩膀靠在了一起,就仿佛是孪生的兄弟一般。
“弟兄们,我们在此坚守已经有一个月零三天了,我们的对手,多达数万的敌军,在这些天里,没有能够击败我们,为此,我马金感谢你们,谢谢!”马金又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他召集起身边的将士,一字一句的说道。
“校尉大人,你不用谢我们,能够和你一起战斗,我们光荣的很。如果不是你的指挥,我们这些辎重兵,这辈子都不可能参加这样一场留名青史的战事,我们就是死了,也一样值当了。”众将士之中,一名年约四十的老卒哽咽说道。
“值当了,当然,我们是大秦的将士,陛下曾说过,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茫茫沙漠,是到达前人从未踏足过的地方,然后,插上我们大秦的旌旗,让它迎风飘扬,让它永不落下!”马金一边说着,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彩。
这一时,他的眼前,浮现出李原在第一次西征时的誓词,浮现出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将领的面孔,巴米扬城守不住了,又如何?大秦的军队终有一天,会反攻过来,将敢于冒犯大秦威严的对手一一歼灭,马金对此深信不疑。
“都过来吧,在这片毯子上写下你们的名字,然后,你——,从河谷那里的缺口突围出去,将它交给季布将军,告诉他,我马金和守卫城池的四千将士,圆满完成了使命。”马金艰难的从身下扯过毡毯,指着刚才的老卒说道。
战场无比残酷。
不要说是辎重兵了,就是前方最为精锐的战卒,在一次残酷之极的战事中,也不一定能留下自己的名字,而马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最后的这二百死士放下心来,用最后的力量去战斗,去拼杀。
“为什么是我?”老卒喃喃的自语着,有些木然的接过毡毯。
“为什么不是你,从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还不想死,你的家里,一定有你牵挂的人,所以,等到天黑之后就出发吧,记住,你肩上的重任,你必须把它带回去,如果没有能做到,那么,我们这些兄弟一定不会原谅你。”马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发白的脸庞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人,谁没有牵挂。
在渭水畔的那个熟悉的村落,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村口,幸好的是,一双儿女已经长大成人,能够代替他照顾亲人了。
——。
十二月九日。
碎叶城。
季布默默的抚着手中沾满了血迹的毡毯,久久无语。
巴米扬城守卫的四千秦卒全军覆没,校尉马金战死于沙场,唯一幸运逃出来的老卒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回到了碎叶,而他带回的这一帛写满了最后将士姓名的毯子,见证了城池陷落之时,秦军将士拼死抗争、浴血征战到最后一刻的历史。
孔雀王朝的军队,由于在巴米扬城停滞了太久的时间,加上冬季酷寒时季到来,巨车王等人虽然有心一鼓作气占领碎叶,但他们低迷的士气已经不可能再有作为了,而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后方,李原亲率的东征军就象一把匕首,穿透了波斯高原,直刺印度人的心脏。
回军自救,保住印度河流域的本土。
是印度人唯一的选择,而声势浩大、耗尽了巨资的北伐,仅仅只是占领了一座无关紧要的小城,这得到和付出的差距实在太大。面对秦军从西面和北面的两路反扑,孔雀王朝的君臣们突然发现,自己从打人者一下子变成了挨打的那个人。RS